花烟寒咬了咬唇，这令人听了汗毛连根拔起的娇声娇气，竟从她口中发出。
“阿......凌......”她艰难的出声，无力的四肢竟是一点也使不上力气，宛如一滩烂泥，摔在纪无凌的身子上。
她无意的骚动，惊动纪无凌。
恍然双眼一睁，充满血丝的红眼怔怔望着怀中挣扎的女子。
花烟寒抬眼，见纪无凌眼神疲倦，未等她开口，纪无凌骤然手臂起劲，将花烟寒拥入怀中，如同失而复得，紧紧抱着她，将下巴抵在她的脖上，鼻尖蹭着脸颊。
他吐着温温鼻息，洒在她的耳边，惹她红了脸。
“还好，我没害死你......”他小声低喃，却一直加大力劲，将她搂抱。
“我，不能，呼吸了。”
纪无凌松开花烟寒，偷偷拭去泪水，“你醒了。”
“醒了，但，快被你勒死了……”
——
山洞里，火堆上的热水沸腾，花烟寒身子还很虚弱，坐在一边，靠在纪无凌手臂上。
“所以说，当日我在山腰被打伤后，是被你救了回来？”
花烟寒的记忆停留在碰见纪檀的那一瞬间，致于往后发生的事，皆无印象。
而在纪无凌的讲述中，她逐渐得知，那日她被纪檀重伤昏迷，是他将她救了回来。
纪无凌躲过花烟寒的目光，点点头。“嗯。”
“而素净山也被魔界盯上了，所以你找了这个地方继续隐居？”
“嗯。”
花烟寒叹了声气。
纪无凌本是隐居在山林，不参与世间事的散修人，却被她一味的追求爱情，乱了纪无凌的清净。
“对不起，是我坏了你平静的生活。”
喝下一碗温水之后，花烟寒说话利索了很多。
纪无凌眉头一挑，垂眼看她，萧然一笑。
他甚是觉得，有她的打扰生活多了份色彩。
“可我徒儿呢。”忽然想起那日柏鸢被纪檀甩在后头，没了踪影，花烟寒发问时，忽然抬眼迎上他的目光，纪无凌嘴角快速下压。
“他无碍，已回玄修门。”
“你说我昏迷了一个多月了，不知道师父们会不会担心我，我想，我要回去了。”
纪无凌沉默。
花烟寒觉得洞里闷，站起身想着走到外头。
可她没想到，竟是全身无力，双腿松软，抬脚之时，忽然趴下。
好在纪无凌手疾眼快，向前拦腰稳住了她，又将她扶回位置上坐。
“你这般情况，确定要回玄修门？”
花烟寒错愕，她竟是伤的如此严重，连走路都费劲。
可她并没有发现自己身上有什么伤口，甚是内伤都感受不到，为何身子如同新生一般，不听使唤？
“在你走路利索之前，暂时呆在这里，等身子好些了再回去，如何？”
如果她这般情况被师父和柏鸢看到了，定是担心不已，倒不如听纪无凌的话，养好伤再回去。
花烟寒微微一笑，“好，听阿凌的。”
纪无凌出奇意外，伸手摸摸她的脑袋。
她甚是感到纪无凌的不同，他的行为以致看她的眼神，比之前柔和了许多，多了深情，多了怜惜。
山间落日余晖洒在丛林之中，皆给树木披上一层外衣。
花烟寒持着拐杖，慢步走到洞外。
花烟寒也不知，为何这看着很随意寻找到的山洞，竟是五脏俱全，应有尽有，如同有人在这生活了大半辈子，随之将其抛弃的感觉。
纪无凌起火，烧开一锅水，热气腾腾，将洗好的生姜与白菜放入其中。
他忙碌的背影，让花烟寒感到温馨。
或许往后余生能与纪无凌这般相处，想必便是这般情景。
“做什么呢？”花烟寒的腿方能微微动起，却是走得很慢。
面见纪无凌，花烟寒向来心急，便也忽略脚底下的滑石，腿脚无力的她，竟是一滑，手上拐杖掉落，面砸粗石之际，纪无凌双手扶住她的腰间，将她靠在自己怀中。
趴在纪无凌胸口处的她，方觉他身上淡淡桃花香，加上烧柴的烟味，甚是让人上瘾。
周围烧水声沸腾，夕阳落至他们身上。
花烟寒抓紧纪无凌的衣襟，站起身，双眸清澈望着他。
他依旧如此俊俏，体贴，却是心事重重。
纪无凌迎上她的目光，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
花烟寒朝他招了招手，“你侧耳过来，我跟你说句话。”
不知花烟寒计谋的他，听话俯身，鼻尖凑近她时，还没来得及侧耳，花烟寒伸手揽住他的脖子，一口吻了上去。
纪无凌淡漠的双眸骤然惊诧睖睁，心跳发猛，不可思议自己竟被女子强吻。
片刻，花烟寒松开他，见他如此震惊，暗笑。
“阿凌，我喜欢你。”
水汪汪的双眼直望着他，期待他的回应。
自从花烟寒醒来后，她便知道，他不一样了。
他的眼眸，她靠近他时的心跳，以及处处关心她的行为……
而纪无凌本就是不善于表达的男子，那便是决定，由她来做这个主动者。
半晌，纪无凌眉睫微颤，仿佛才从那一吻中抽离出来。
面对花烟寒，他没有回应。冷冷看她，拽在她腰间的手却是愈发大力。
花烟寒骤然暗了眼神，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是她太过于自信，竟是以为他在短短时间内，会改变心思爱上她。
她收回目光，微露失望，尬笑一声，随后转移话题道：
“我，我还没睡醒，刚才……”
“唔……”
言未完，纪无凌竟是一手框住她的腰肢，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送吻。
他终是控制不住那股诱惑，那股沉寂在心中已久的疯狂，由浅入深，似想将她占为己有，却因心中的理智，放轻了吻劲。
余晖悄然消逝，远处山边夕阳半露。
纪无凌喘着气，松开花烟寒。
她却因为他的肆虐，红了脸，一度敢直视他双眼的自信，瞬间羞涩不敢抬眸，却在心中乐开了花。
自从花烟寒灵魂四散，他便是尝到爱而不得的痛苦。
他不想犟着不爱，也他也想自私一回，爱一回，就一回，就在山间这一回。
“阿烟，阿凌爱慕你。”
花烟寒羞得更不敢抬头，她终是等到这句话。欣喜之时，热泪盈眶，甚是伸起拳头，敲打他的胸口。
“哼。”
“生气了？”他将她扶坐凳子上。
“让你一直拒绝我！让我伤心。”
纪无凌端着热汤放到桌上，“现在不会骗你了，在你回到玄修门之前。”
“我要罚你，日日夜夜教我走路，走不了，你纪无凌要背着我一辈子！”
花烟寒双手托腮，盯着他。
“好。”他捏捏她的肉脸，“吃饭”
纪无凌手艺不错，山间食物少，却能变着花样做饭。
在山上近半个月，花烟寒尝尽纪无凌的手艺，甚是眼见长肉。
这天，两人走在一片油菜花田里，花烟寒走路已有进步，不用拐杖，也能缓缓走几步。
纪无凌背手走在前头，风缓缓吹动他一身白衣。
他的背影孤寂高大，虽两人互表心意，花烟寒却总能从中感觉其冷寂，特别是他一人独处时，让人猜不透的冷清。
他似乎藏着什么事，却也道不出的怪异。
花烟寒停下脚步，摘下两朵花。
“阿凌……”
纪无凌闻声回头，莞尔一笑，伸手等着花烟寒慢步走来。
他微微弯腰，让她把油菜花插到耳廓上。
“这一朵，我要阿凌你帮我带！”她将另一朵，放至他的手心上。
花烟寒侧过脸，期待着。
平日，他在素净山看过不少眷侣互戴花朵，他向来淡漠，只觉无趣。
而此时，当他拿起手中的油菜花，慢慢插在花烟寒的头发上时，却是不一样的悸动。
“我花烟寒在此宣布，纪无凌和花烟寒生生世世永不分离，永爱彼此！”
她脸上洋溢着笑容，如同冬日里的暖阳，融掉他内心的冰山。
那朵花，更是成为一种点缀，喜眉笑眼，便是她在他心中挥之不去的记忆。
连同那朵本不出色的油菜花，变得更加鲜艳，宛如在她身上掌握了生长秘密。
她牵起他的手，十指相扣，紧紧拉住，“阿凌，你也发誓。”
他盯着花，眼神悄然落至她的上扬的眼角，薄唇……
喉结上下滚动，俯身又是一吻落在她的唇上。
阳光下，风徐徐吹来，两人衣摆轻轻擦碰，唇离之时，眼神互黏。
“纪无凌一辈子永不忘花烟寒，永爱花烟寒。”
——
皋月来临，花烟寒已全然掌握四肢行动，恢复往常的活泼乱跳。
这天，她从溪里抓到一条大鱼，兴高采烈提回来给纪无凌。
“阿凌，快瞧，我抓到什么了……大鱼！”
正午，纪无凌将红烧鱼摆在花烟寒面前。
“太香了，阿凌，我要一辈子吃你做的饭菜！”
倏然，纪无凌脸上笑容消失，眼神抹去那道光，“你的腿脚已恢复，或许该回玄修门了。”
到嘴的鱼肉突然顿住，花烟寒放入碗中。
“那我以后还能来这里见你吧？”
纪无凌躲开话题，亮起笑意，给她夹菜。
“菜快凉了，先吃。”
纪无凌的怪异延续到将花烟寒送至玄修门山腰。
花烟寒终是忍不住一路上闷闷不发声的纪无凌。
“阿凌，今日你为何如此奇怪？”
纪无凌眼看玄修门即到，便也松了口气。
“回到玄修门后，保密我的一切，连同师父也要保密。”
“为何，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还有，即刻起，你把我还有素净山的一切全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