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顾钧翊

齐洛回国后，就搬到了顾钧翊的住处。转眼，他们订婚已有小半个月了。

新春假期刚结束，齐洛成功找到了一份新工作，顾胜桐带着礼物上门祝贺，喝醉了就在小叔家留宿一晚。

第二天睡到早上十点才起床，顾胜桐顶着一头乱发起身，在客厅见到齐洛的时候有些意外。

齐洛像是从他迷蒙的睡眼中读出他的疑惑，贴心解释：“明天才正式报道。”

“哦。”顾胜桐点点头，趿着拖鞋坐到齐洛对面，抓起茶几上果盘里的香蕉吃了起来。

齐洛道：“饿了？我给你煮碗面。”

“不用。”顾胜桐忙拦住他，“昨天吃多了，我不太饿，垫一垫，等会和你一起吃午饭。”

齐洛也没勉强。

顾胜桐很快解决手里的香蕉，他擦了擦嘴，说道：“齐洛，你真的不考虑来顾氏工作？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不分你我，你能力强，来顾氏吧，到时候咱们一起上下班多好。”

两人年岁相当，顾胜桐又一直拿齐洛当朋友处，所以现在齐洛跟顾钧翊订婚了，还是无法将他视作长辈。

看出顾胜桐的为难，齐洛就让他继续称呼自己的名字，这样双方都自在。

顾胜桐本有些担心小叔不同意，但他很快发现，小叔对齐洛十分尊重，齐洛做下的决定，小叔从不反对。他们感情这么好，顾胜桐十分高兴。

齐洛回国后，顾胜桐一开始就邀请他进顾氏工作，齐洛拒绝了。

现在齐洛找到了新工作，明日就去报道，算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庆祝也庆祝过了，但顾胜桐还是想要努力一把。

齐洛笑着再次拒绝了，他轻声说：“这样就很好。”

顾胜桐知道齐洛有自己的主意，便也不再说了。他重新摸了一个苹果在手里抛上抛下，眼珠一转又道：“对了，我昨天就想问，齐洛，你怎么没搬到小叔屋里啊。都订婚了，还分房睡？”

顾胜桐表示不能理解，“你们不会是还没有……”他忽然凑近了，咧嘴笑起来，表情姿势都有些油腻猥琐。

齐洛可不想跟顾胜桐讨论这种私事，他盯住顾胜桐，也不说话，就那样看着。

果然，顾胜桐很快举手投降：“好好好，我不问，我不问。”

顾胜桐一直赖在齐洛这里，等小叔晚上下班一起吃完晚饭才走。

顾胜桐一走，偌大的别墅一下子安静下来。齐洛待在客厅看新闻，很快，见管家拿了外套要去院子里，他关了电视起身道：“王叔，给我吧。”

*

顾钧翊坐在院中夏日用来乘凉的亭子下，灯光照在他的脸上，肌肤显出如玉一般温润的质感，一如他这个人给齐洛的感觉。

晚风袭来，吹起顾钧翊的衣摆和发丝，齐洛抬脚走过去，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两年前在顾胜桐家中见到顾钧翊的画面。

这两年，顾胜桐一直好奇那天两人聊了什么，但其实他们并没有聊很多话，顾钧翊只问了他一个问题。

当时顾胜桐进了房间后，齐洛跟顾钧翊两人待在客厅，开始几分钟是沉默的，直到齐洛开口，再次表达歉意。

顾钧翊很温柔地说：“不用抱歉，是胜桐自己想帮你。”

他看着齐洛，只问了一个问题：“你想离开周承霄，是不爱了？”

“是，我们分手了。”齐洛的回答很干脆，“我想离开他。”

顾钧翊点点头，就起身离开了，之后顾钧翊开始帮他。

对顾钧翊的帮助，齐洛是感激也是疑惑的。时至今日，他其实都不太懂顾钧翊为什么要帮他。

因为爱吗？

齐洛很确定，不是的。至于其他原因，或许有一天他会弄清楚。

*

听到脚步声，顾钧翊抬眸看来，视线先是落到齐洛的脸上，然后是他搭在臂弯里的外套。

顾钧翊本有些落寞的眼底显出一分温柔的笑意，他说：“我不冷，倒是你，穿的过于单薄了。”

齐洛本是待在室内，还觉得有些热，刚出来的时候不觉得，被顾钧翊一提醒，才感觉到寒意。

不待齐洛有所反应，顾钧翊已起身抽过他臂弯的外套披在了他的肩头。

冷风瞬间被厚重的外套阻隔，带来一股难以，齐洛愣了愣，紧接着他拢了衣衫，轻声道谢。

顾钧翊摇摇头，邀请齐洛一同坐下，他的目光落到不远处的一株仙人掌上。

齐洛也跟着看过去，自他住进来后，就注意到顾钧翊对这株仙人掌十分在意。顾钧翊常常在午后，来到院子里，对着那株仙人掌，一坐一下午。

这株仙人掌有些年头了，且跟院中其他被精心修剪的植被不同，这株仙人掌完全是放任自由的生长。

在这样一处华美精致的别墅院落中，这样一株野蛮生长的仙人掌，实在很难不引起旁人的好奇，因为它跟其他植物比起来，实在是太过格格不入了。

天气寒冷的缘故，仙人掌的表皮都皱巴巴的，看起来就像是随时要死去一般。

顾钧翊看着那株仙人掌，很轻的开口：“预报今夜有雪。”

齐洛抬起头，只见天空是毫无杂质的浓黑。年前是晴朗的好天气，这雪果然是留到了年后。

从这里能看到齐洛卧房的窗户，有时候他站在窗前能看到顾钧翊坐在这里，专注地看着地上的那株仙人掌。

隔着很远的距离，齐洛也能感觉到顾钧翊身上的安静与落寞，他似乎有着浓到化不开的心事。

齐洛看了眼在冷风中轻轻摇晃的仙人掌，说道：“要不要把它移植到花房？”

“不用，仙人掌生命力顽强，你别看现在这幅样子，等到天气转暖又会变得生机勃勃。”男人笑着说，“你看过仙人掌的花和果实吗？它的花很美，果实的味道也很好。”

齐洛：“在书上见过。”

顾钧翊道：“等下次结果了，你尝尝。”

齐洛说好。

顾钧翊的目光又落到了那株仙人掌上，他的神情依然温柔，且充满怀念。

齐洛很早就知道，顾钧翊对这株仙人掌的喜欢并不是单纯的欣赏，这株仙人掌背后肯定还有一段故事，可能还有一个对顾钧翊来说，很重要的人。

这件事顾钧翊从未提过，齐洛也不追问。

一起生活，互不干涉隐私，这是两人虽未言明却各自清楚且坚守的约定。

管家很快端了两杯热茶过来，齐洛道谢后将杯子握在手中，融融的暖意顺着掌心流遍全身。

灯光下，他看到自己手上的戒指在灯光下闪着微光。

订婚戒指戴上有段时日了，齐洛还是不太能习惯这枚戒指的存在。余光中，顾钧翊端着水杯的左手中指上的戒指同样闪着光。

看着这两枚戒指，齐洛心中并无甜蜜，有的只是一股踏实的安全感。眼前的男人是他为自己找寻的，永远不会背弃的家人。虽有些细微的瑕疵，但他已经知足了。

他二十多年来的愿望，也算是实现了。

这种感觉很好，齐洛对现在的生活状态感到无比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