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封臣把没吃完的薯片塞到他乱七八糟的桌肚里。

这节是化学课，陈荣捷把教科书夹在腋下，颇为随意地走进了教室。

陈荣捷一向挺喜欢他们班的，上课的时候总是带着笑意，虽然他们班化学的基础并不好。

季封臣脑袋里有点浑浑噩噩的，他眼睛盯着陈荣捷讲课，但耳朵却一点都没听进去，眼神很空荡。

陈荣捷显然注意到了季封臣的心不在焉，频频向他投来视线。

季封臣还是没集中精神。

所以最后陈荣捷看似不经意地走下讲台，晃到季封臣边上，然后用指尖点了点他的桌子。

季封臣这才回过神来——缓缓把书翻了一页。

段去坐在后面，看到了季封臣的动作，他垂了点眼睛，撑着下巴，把注意力集中到书上。

他们现在一轮复习结束了，化学的进度最快，上周考了场比较正式的试讲完试卷之后就开始二轮复习了。

一轮复习的时候段去坐在季封臣后面就觉得这人上课肯定没认真听，现在二轮复习开始了，还在发呆。

段去叹了口气。

他想了想，又叹了口气，最终把手伸向了一直放在桌子一角却没有动过几次的便签，撕了一页下来，然后用黑笔在上面写了一句话，最后他用笔尾戳了戳季封臣。

季封臣偏了点头，段去没说话，直接把便签贴在了季封臣的校服袖子上。

季封臣有点惊讶，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迅速把便签从袖子上撕了下来，看上面写了什么。

段去写的字不多，和他的话一样少。

段去的字挺好看的，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锋利的感觉。

季封臣看了一会儿那些字，才终于反应过来去理解字的意思。

“听课，不懂可以问我。”

季封臣看着，然后默默把纸条折了起来，塞到笔袋……

不对，可恶，他没有笔袋。

于是往前伸的手换了个方向，把纸条塞进了口袋里。

季封臣从草稿本上随便撕了一小片纸，写道：好。

然后悄悄放到段去桌上。

段去看了一眼就把这张纸条丢到垃圾袋里了。

季封臣的右手还塞在口袋里，又摸了一下纸条后才把手伸出来，重新拿起笔，开始听课。

段去眼睛抬了一下又垂下去。

下课后，季封臣转过头问段去：“这周末除了去配手机我们还要去什么别的地方吗？”

段去想了想，那个文档里的事做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得等到寒假才能完成，因为都是一些比较花时间的事情。

所以他说：“不去。”

于是季封臣提议道：“那你要不要来我家写作业？反正很近。”

“为什么？”段去问。

季封臣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算了……没什么。”

段去有点烦躁地捏了捏笔帽，最后说：“行。”

季封臣头偏了一下，随后眼睛弯了一点，“那你周日什么时候来？”

段去把自己的日程本拿出来，在上面划掉了一点东西，然后说：“上午九点。”

“你妈在家吗？”他又问。

季封臣摆了摆手说：“她周末从来不在家的，要和她朋友出去聚。”

段去点了点头。

“你篮球赛要干嘛？”段去问。

季封臣想了想说：“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之前还要给赵成承加下油，现在有姚泽明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他叹了口气，装作颇为勉强的样子说：“唉，我还是陪你看五三吧。”

段去切了一声，然后短暂地笑了一下。

“你要喝什么？看五三的时候。”季封臣从桌肚里掏出一罐芬达和一罐雪碧。

段去觉得有点神奇，季封臣的桌肚乱得不成样子，他是怎么做到能准确找到饮料并且不把里面交叠着的书带出来的？

“我喝水。”段去说。

季封臣啧了一声，悻悻地转身去问李子涵喝不喝。

段去看着李子涵毫不客气地拿了芬达，然后对季封臣表示感谢。

季封臣摆了摆手说没事儿，他买那么多零食就是想和大家分的。

随后他又拿了包薯片给李子涵，李子涵很高兴地收下了。

段去看了一会儿就撑着下巴去看窗外了。

他们学校的窗户永远都擦不干净，每次隔着窗户看外面就好像教室外下了场薄雾，一切生机的景象都被隔绝在外，泾渭分明。

段去这么觉得。

他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拍了拍，扭头去看——是季封臣。

季封臣已经站起来了，问段去：“怎么还不走？”

“去干嘛？”段去有点疑惑。

“周围人都走光了，你猜他们去干什么？”季封臣笑着问。

不知道为什么，段去突然觉得透过窗户的浅淡阳光变得有些刺眼，他眯了眯眼睛。

季封臣往教室门那走了几步，然后补充道：“这节课就是篮球赛了啊。”

段去哦了声，环顾了一下四周，虽然就过了那么一会儿，教室里却确实没人了。

他从桌上捞了本数学五三和两支笔，然后起身跟上季封臣。

“让我看看你带了哪科的。”季封臣说着头就凑过来。

段去把封面给他看。

季封臣挑了挑眉，说：“数学啊，正好我数学不太行。”

“诶，你带了几支笔？”他又问。

“两支。”段去把其中一支塞到季封臣手里。

季封臣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手随意地搭在段去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