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遮了把脸，平复下心情，继续往前走。
季封臣没有开口说话，段去当然也不会说。
走到了水秀艺墅的门口，季封臣摸了摸头发说：“要不你等会儿来我家看看吧，把你一个人丢在外面感觉不太好。”
段去思考了一下觉得可行，于是点头答应。
季封臣家的门是智能锁，他按了个指纹那门锁就开始叫“滴，指纹正确，已解锁，欢迎季小少爷回家”。
然后是一串欢快的音乐。
季封臣听到这声音之后浑身一僵，愣愣地转过去和段去说：“这……真不是我的意思……是季若语……”
“前几天她在淘宝上刷到了这种可以根据指纹自定义开门声音的智能锁，然后非常兴奋地就叫人安上了……她强迫我的！”
段去的眼皮低垂了一下又抬起来，没什么表示。
季封臣觉得真是白解释了，沉默着把把手往下按，推门而入。
他家里的灯是暖色调的，开门的瞬间顿时把入口处的一小片台阶给照亮了。
段去抬手遮了一下，眼睛眯了点。
季封臣在玄关那找了双拖鞋丢过来，蓝色布艺的。
段去看了一眼，换上了。
季封臣已经进客厅了，见段去还没跟上来就开口说：“进来啊。”
段去于是进去了。
客厅入眼没有他家门牌那么夸张，主要还是温馨风主色调淡绿，整个看上去很舒服，家里也很干净。
这时楼上传来拧把手的声音，之前段去见过的那个女人——季若语出来了，穿的是一身宽松的棉麻长裙。
“哟，兔崽子回来了？”季若语把头从楼梯那探出来问。
季封臣无语地把书包甩到客厅沙发上，不耐烦地说：“是是是，还给你带了另一个兔崽子。”
接着季若语才看见段去，她探出来的头马上缩了回去，再次出现在楼梯上时表情非常得体。
季封臣看了她一眼，说：“装什么？他不会在这里呆很久的。”
“哦。”季若语撩了下垂在耳边的头发问：“这么晚怎么还带同学回来？”
季封臣答：“我等会儿还要去他家。”
说完他把段去拉到沙发边上，叫他坐。
段去于是坐下了，坐的不是很端正，低垂着眼皮。
季若语皱了下眉，问：“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们班第一，而我为了达到我们的约定所以请他给我补习。”季封臣幽怨地看了一眼季若语。
季若语点点头，没多在意，“那你去吧，什么时候回来？”
季封臣看了一眼墙上挂的时钟说：“现在十点，我大概十点五十到家。”
“行。”季若语说：“那你要不要带点宵夜？给你同学也带点，我今天回来的时候去山姆买了蛋糕卷。”
季若语说这话的时候看了眼段去，愣了一下，然后噔噔噔从楼上跑下来。
她指着段去，对季封臣说：“我就说你之前怎么买两个款式差不多的衬衫！”
段去觉得有点尴尬，盯着茶几上的一盘水果发呆。
季封臣拍了一下季若语指着人的手，皱眉说：“你多大的人了，怎么还用手指别人，有没有礼貌啊？”
季若语翻了个白眼，把手放下了，她笑眯眯地看着段去，“你和我家季封臣关系很好吧？他第一次带同学来家里。”
季封臣：“……”滚啊！
“狗屎！我以前不是带封琪涵来玩么！”季封臣捂着脸，他推着季若语，想把这家伙按回房间。
季若语立马说：“呸！那是你堂妹！你幼儿园同学！”
季封臣飞快地往段去那看了一眼观察他的反应，段去也抬了眼看过来。
段去的脸上没表情，淡淡的，季封臣则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季若语拍开季封臣的手，表情正经地说：“好了好了，我要去跳健身操了，你们学习去吧。”
说完她还朝段去微笑了一下。
等季若语走了，季封臣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
“我去拿蛋糕卷……”他表情尴尬。
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又转回来问段去：“我之前看到你计划上写的了……那个‘饿了整点甜点’，是你要给我做吗？”
“如果你要做的话，我就不拿了。”季封臣认真地说。
段去坐上沙发上，半侧着头，一副看傻子的表情，“你想多了，那上面的点心当然是自己去买。”
季封臣更尴尬了，他摸了摸头发，继续去厨房拿蛋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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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去住在水秀江南，和季封臣的家一样在水秀路上，所以小区名里都有水秀。
他家住十三楼，门也是智能锁，但比起季封臣家的正常了很多，摁完指纹后门锁只亮了个绿灯。
段去推门进去，把灯打开了，冷色调的。
季封臣看到鞋架上就一双拖鞋。
他马上问：“我穿什么？”
段去瞥了他一眼，从玄关边上的柜子里拿了一个鞋套，他递给季封臣，“这个。”
季封臣：“……”有没有点待客之道啊喂！
“没别的吗？”他犹豫了一会儿说。
段去冷冷看着他，张嘴要说话。
季封臣觉得他说出来绝对不会是什么好话，于是直接说：“别，您的金口就别开了。小的这就穿上。”
他接过鞋套，弯腰往自己的球鞋上套。
段去看着，然后把季封臣背上搭着的他的书包拿下来了。
季封臣穿好鞋套再抬眼看时，段去已经倒好了两杯水放在原木桌上。
他很感动，段去居然知道给他也倒杯水。
然后他四处打量了一番。
怎么说呢。
这个地方非常段去。
整个房子看上去非常简洁，但还挺舒适的，可以看出来家具什么的选的挺讲究，虽然没几个家具，搭配在一块儿看上去很顺眼。
家里没别人的影子，季封臣还发现这里只有一个房间，房间门是关上的，大概就是段去的卧室了。
“这房子……你自己住？”季封臣问。
段去已经把今天运动会他们学的那些东西从书包里拿出来了，正摊在餐桌上，他往季封臣站得门口看了一眼，然后说：“对。你进不进来？还有，带上门。”
季封臣觉得这话似曾相识，他十几分钟前还和段去说“进来啊”，这会儿却是段去对他说了。
他哦了声，进来了。
季封臣看着那个桌边上单人小沙发和木椅子，一时不知道坐哪个。
直到段去进了一次他的房间，拿出来个笔记本电脑，然后在小沙发上坐下了，他才走过去坐在那个垫了个圆形蓝条纹垫子的椅子上。
段去丢给季封臣一支笔，就是之前季封臣向段去借笔时候的那支，然后他说：“要写的我刚刚给你圈出来了，那堆书最上面那本，开始吧。”
季封臣心道：你什么时候圈的？手速这么快。
然后他拿起那支笔，翻开段去说的那本练习册，开始写。
这会儿注意力不像之前那么专注。
季封臣记得他看过一个小编文学，上面说人的意志力一天内时有限的，而他现在觉得这点有限的意志已经用完了。
所以他写的时候总是到处走神，他看到段去在用笔记本捣鼓什么，他想问，但是又怕段去发现他没在认真学习……
犹豫了好久。
季封臣看似盯着书其实一直在看段去。
他现在看什么都有趣，他看着段去的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时不时眨一下，睫毛是直的。
眨眼睛的时候睫毛戳到下眼皮会不会痛啊？
季封臣的睫毛是弯的，小时候季若语每天给他卷的，所以他不知道。
“诶，段去。”他叫了一下他的名字。
段去的视线于是从电脑屏上移开，看着季封臣，眼神很淡漠，明明季封臣都能从这人的眼里看到自己模糊的身影，但总觉得这人根本不在意。
就是因为这种感觉，季封臣才喜欢时不时逗这人一下，做出一点亲昵的举动，想看看那双眼睛会不会真正的有自己的影子。
他之前一直觉得段去的冷和他一样，是装的。
可经过一周多的相处，他能感受到，这绝对不是装的，确实像姚泽明说的那样——可能天生的吧。
“干什么？”段去这么看着他，“哪题不会？”
他把目光放到季封臣写着的本子上，但只看了一眼就皱了皱眉，“你就写了三题？”
段去又看了眼时钟，十点半了。
“算了，就到这吧，明天继续。”他从沙发上起来，走到门边上，等着季封臣起来。
季封臣没动。
段去说：“你不是答应了你妈十点五十到家吗？”
季封臣说：“这点距离，路上五分钟就够了。”
段去怀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那你自己安排好。”
说完他就又回到了沙发上，继续看笔记本。
季封臣稍微凑过去了一点，“你在干什么？”
段去把笔记本屏幕往下按了一点，“没干什么。”
季封臣哼了声。
又过了十分钟，季封臣把本子合上了，他对着依旧看电脑的段去说：“我走了。”
他看了眼带过来根本没动的蛋糕卷，又说：“这些给你留着了，反正我家里还有很多。”
段去连头都没抬，只轻轻嗯了声。
季封臣有点不爽，他走到段去边上，手欠地摸了把段去的头发。
段去立马抬头看他，眼神冷冷的。
季封臣看着这样的段去，不知道怎么笑了一下，他又摸了一下段去的头发，然后说：“我真走了，拜拜。”
段去点点头，说：“明天见。”
他甚至都不站起来一下，这也太没诚意了。
季封臣这么想。
但他没再做什么，只是开门出去了。
刚走到电梯边上，段去家的门突然打开了。
季封臣正感动的想，终于想起来要送送我了吗？
结果段去只是把他落在他家的书包丢了过来，然后又关上了门。
季封臣接到了扔过来的书包，想着这人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