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承安的手心生出一股黑色的浓烟,他仅仅是一挥手身后又是凭空出现了三具走尸,谢钰眉头紧皱着。
必承安却笑了起来,“没想到吧,以我自己的身体作为彼岸花石的容器即便是没有牵魂丝,我依然可以操控走尸!”
话落那几具走尸向他们扑来,玉清剑突然发出龙吟,谢钰一剑斩断了三具傀儡的头颅。
宋子尧也在此时绕到了必承安身后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脏,连同和他心脏相融的彼岸花石一起斩杀了,必承安的血顺着尧玄的剑身滴落在地上。
宋子尧往后撤手将剑拔了出来.
必承安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他不断的咳着血。谢钰忍着身上寒霜毒带来寒冷刺骨的疼痛,一点点的走过去,宋子尧也回到了他身边。
谢钰看着他不断的涌出鲜血心里莫名觉得悲凉,他还是问出来那句——“后悔吗?”
必承安用袖口抹掉了嘴角的血,抬起头不卑不亢的看他们,眼里没有一丝丝后悔的意味。
“我为什么要后悔。”
必承安现在还能说话全是靠着他的修为撑到现在,等灵力消耗殆尽他也会死去。
谢钰咬了咬牙。
“轮得到你们两个小辈来问罪?”
必承安从地上站了起来,很恐怖很瘆人,他的心脏明明都被刺穿一个窟窿流着血,却还能站起来说话。
谢钰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结结实实的退到了宋子尧怀里。
必承安一下子踢倒来脚边的火烛,点燃来地面一瞬间他们被火焰包围。
“哈哈哈!宋子尧为师最后再教你。”
“不求神佛!不怯因果!”
“所谓的对错也不过是因果报复!”
谢钰被这火呛的睁不开眼,可即便是在这大火之中他身上的寒气也没有褪去,甚至在宋子尧的怀里颤抖不止。
“谢钰……我带你出去。”
宋子尧抱紧来他脚上一用力御剑飞出来这熊熊烈火,一路上他心急如焚可即便是用了最快的速度但回到天尊府的时候谢钰还是昏死了过去。
他亲眼看到过韶三娘痛苦的死去他不想看谢钰这般痛苦。
谢时安听见、动静立马就出来了,看着他怀里的谢钰再次身受重伤不心疼是假的,立马开路安顿好。
手指抚上他的脉搏。
宋子尧着急狠了眼眶发红。
“他中了寒霜毒已经蔓延了他的全身……我救不了他。”
这个结果宛如一道天雷劈在了宋子尧的头顶上,他紧皱着眉头。
他的拳头攥的紧紧的,身上像是被冻僵了一样,缓缓蹲下靠在床边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谢时安默默走到一边看着桌子上的点心。
宋子尧牵起谢钰冰凉的手鼻尖酸涩,手上的温度怎么都捂不暖。
谢钰像是一潭死水,宋子尧的泪水滑到脸边的时候把唇瓣凑了过去,轻吻他的手背。谢钰太瘦了,手上几乎没有什么肉,宋子尧的心疼的紧。
万山载雪,明月薄之。
宋子尧陪在他身边陪了一夜,谢时安简单熬了点汤药喂给了谢钰,好叫他醒来不那么难受。
深夜谢钰迷迷糊糊的醒来的时候看见房间里还亮着烛火,仔细一看才瞧见宋子尧坐在桌前,一个人呆呆的看着窗外。
谢钰翻了个身,冷的厉害。
宋子尧听到了声音立马转身跑到面前关心,“难受吗?”
谢钰只是看了他一眼,咬牙说让他滚。
宋子尧的心沉了又沉,但谢钰还没原谅他。宋子尧伸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冰凉的吓人。
“对不起……让我看看你就好。”
谢钰把手抽回来翻身背对他,“滚出去。”
影子没有移动半分,谢钰又说:“你若是不出去,我便出去。”
听到此话宋子尧才移动身体,推开门走了。但却没离开他的房门口,直挺挺的跪了下去,他想只要谢钰不是恨他就好,哪怕是讨厌他也行就别恨他。
晚上外面冷,谢钰裹着被子坐在床上……暖炉前几天被他摔碎了,现在身上冷的很。
他突然想起在外面跪着的宋子尧,有些担心但还是生气。
他想出去看看,最后还是推开了门。
“玉儿……”
宋子尧抬头望他。
连廊上月光照下他微弱的影子,他的心有点疼,咬了咬牙还是决定视而不见。
结果不出一会就憋不住,打开门给他扔了一件大氅。
“别冻死在我门口……晦气。”
宋子尧看着地上的衣服,心里笑了笑他觉得谢钰至少没恨他。
谢钰关上了门,他便捡起地上的衣服拍了拍上面的灰,上面还有谢钰身上的味道……淡淡的其实没什么味道有点像玫瑰的香水味。
只是……宋子尧觉得他身上就是香香的,最后他也没舍得穿。
谢钰拿被子把自己裹起来,他知道自己中了毒……估计也活不了多久,想着心里的恨意好像也放下去了点,因为很快又会有人爱他了。
吱呀——
快黎明的时候宋子尧蹑手蹑脚的打开了房间的门,谢钰下意识的闭紧了眼。
宋子尧爬上了床,一点点从他身上把被子掀开盖在两人的身上,搂紧了他。
谢钰浑身冻的僵硬感受到暖和了睡的安稳,宋子尧还拿来了暖炉放进他怀里。做完了这些还不算完,又轻轻的给他按揉指骨。
谢钰实在是委屈没忍住呜咽了一声,宋子尧吓的手上的动作都停了。
“我走?”
宋子尧试探着问他,谢钰咬唇没有说话……宋子尧这才放宽了心继续给他揉。
“谢时安给了我药膏我帮你擦一擦脸?”
宋子尧询问他的意愿,谢钰依旧是抿嘴不说话,宋子尧直接拿来了药膏先是抹在自己手上等温度上来了才抹在他脸上。
“不愿意说话不说好了。”
等药膏抹好了宋子尧才安稳的搂着他,轻拍他的背要他睡觉。
或许是错觉,谢钰总觉得自己身上的疼痛减少了。
也或许是心理作用,他的心暖了点。
谢钰这一觉睡的格外的好,第二天正午才醒来,累了好几天难得睡这么好。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无力的起床穿衣去拿梳妆台抽屉里蓝若溪留给他的簪子。
这让他想起了一些过往。
蓝若溪有顶发冠,存了一辈子只在郝湫澜死后戴过一次。
那顶发冠是用极其复杂的工艺铸成,中间是金黄的凤凰尾翼用点翠制成,三缕红珠串成的额帘,两边分别是两簪珍珠步摇。
好看,但也极其富贵。
她生平喜欢素净,可那日不仅戴上了这发冠,还穿上了一件明黄色的牡丹衣。
谢钰没见她穿过……但季子琛却告诉他,郝湫澜死的那个晚上,上界大乱。
谣言众多,她顾不得伤心顶着各方压力处理杂事,一边派人秘密去查郝湫澜的死因,一边要给众生一个交代。
她站在上界最高点的灵台上,俯视着芸芸众生。
她说:“师尊仙逝……即日起为母便为琼华圣母天尊。”
尊号本应是郝湫澜给她取,实在是事发突然来不得。
底下听不到叩拜声,有的是议论。
她知道他们在怕些什么,自己一个人无法服众,还是几个掌门站出来帮她说话。
那天晚上,蓝若溪跪在郝湫澜的灵位前手里拿着三支香,嘴里不停的念叨着。
“师尊……什么是恶什么是善?”
“我快要分不清了……。”
她早就查出必承安那些事,郝湫澜一直告诉她神爱众生……众生平等。
这些是她刻进骨子里的,可有那么一瞬间她动摇了……她觉得必承安是对的。
一辈子都在强调神爱众生……却从不知道神为什么爱众生,他们要的是度过苦难。
神佛慈悲,目目垂怜,可人间苦念甚多,佛要如何渡。
她一夜白了发。
蓝若溪像是郝湫澜的残次品,观念是错的;身份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蓝若溪自己折磨自己折磨了一辈子,所以才会在郝湫澜的灵位前长跪不起,她或许是希望曾经疼爱自己的师尊能回来。
但事与愿违才是常态。
谢钰想起了事情,连衣裳都没穿匆匆忙忙的出了门。
来到了藏书阁,蓝若溪死之前给他的这簪子一定是有用处的,他刚刚仔细观察了一下簪子的尾部有锯齿状的东西像是一把钥匙。
而整个天尊府只有藏书阁的一个房间蓝若溪从不许他进去,如今他好像也解开了二十多年的疑惑。
他反手把藏书阁的大门锁上了直冲那间房间走去。
这一进藏书阁感觉没有了往日的暖和,一看才知,原来是没有点暖炉。想起以前都是蓝若溪每日把暖炉点燃,生怕他冻着,而现在没人那么偏爱他了。
他去了那间一直没有进去过的房间,没有上锁,那簪子显然不是开这门的。
谢钰走进去才发现原来这间房间依然是有许多书。但走到第一排的架子上仔细一看,就能看到这些书都是记载失传已久的法术。
谢钰心中惊叹,但也有点可惜这些东西整天不见天日,无法发挥它的用处。
随后最后面一个显眼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最后一排靠墙的书架,上面空荡荡的只有正中间有一个匣子。
走进,匣子的钥匙孔刚好可以和自己手上那把簪子对上。
可当他正打算打开的时候,背后一凉,一个锋利的东西抵在了他的背上。谢钰的身后凭空出现了一个人,他立马停下了动作来。
“谢钰……多好的名字。”
一道听上去温润的声音响起。
谢钰一惊。
“怎么不开了?打开吧。”
那人的声音如玉石坠地,清冷又醇厚。
谢钰清楚的感知到,那人手里拿着一把剑,剑尖抵在自己的背后若是动作大了,那锋利的剑也会在自己的背上画出一道口子。
于是,他保持不动动作僵硬。
可那人没有耐心,拿着剑持到了他的脖子上,而自己走到了谢钰的视线范围内。谢钰看到自己熟悉的面孔时,心脏猛然收缩。
从未想过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