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仲冬望日{①)晨,淮月延和秦寒卿早早就起床出门,也不知是去干什么。
“马上季冬了,你确定还要查这些本就不该归我们管的事情?”秦寒卿问道。
“什么叫不归我们管的事情,方清皓那件不就是我们的事情吗?”
“那其他的呢?赈灾银两是宫里的事,‘花妖花魄’是他戚泽芝的事,你说说,这两件事情哪一件归我们管?再说了,方清皓那件事儿该上报督察院,让他们的人去查,也不应该归我们管的。”
“呵!”淮月延不知是被气笑的还是被逗笑的,“你不是跟督察院里的那群人有矛盾吗,这让人怎么办?你要是不想查了,我们现在也可以去上报督察院。”
“那还是算了吧!”秦寒卿表情恹恹的,没睡醒。
“为什么?”
“方清皓动尸体我在启程前一天就让宋知涯扔了,赈灾银两是两年前的事儿子,‘花妖花魄’这件事儿督察院又不是没派人来查过,还不是没能解决,关途安这些年都招的些什么玩意儿进的督察院,牛皮吹上天,实际上屁用没有!”
淮月延:“那是地方督察院嘛,谙归动督察院肯定就不一样啦。”
“都差不多,关途安他那亲信许肃终死了,督察院里最会查案的人没了,现在那不就是一盘散沙,没有人带着抓着,查什么都不行。”
“许肃终?就是那个有着‘长亭刑使’之称动许肃终,他是怎么死的?”
“听我师傅说是被人怨恨,栽赃嫁祸了他什么罪名,他为了自证清白自缢了。”
“所以是”栽赃嫁祸了他什么罪?”
“不知道,这个师傅没同我说。”
淮月延:“……”
好嘛!最最重要的消息他不知道。
场面在寂静了不到一刻钟后,淮月延就又开始叭叭了:“那这许肃终生前有没有什么友人之类的?”
秦寒卿低头想了想:“有的,还有不少,但能用关系匪浅来形容的人只有两个。”
淮月延就随口一提,没想到他还真有,关键是秦寒卿还真知道。
这叫什么?——瞎猫碰上死耗子?
秦寒卿手放在他肩头:“有一个我不清楚,另外一个嘛,你认识的。”
“谁?”淮月延脑子里快速闪过了一遍他有印象动人。
“你这就忘啦,前两天还见过呢!”秦寒卿心觉好笑:这么健忘,让他改还不改。
淮月延愣了半晌,吐出一句:“不会是……”语气有点难的置信,话都快说不利索了,“戚泽芝吧?!”
秦寒即像夸小孩一样拍拍他以脑袋:“这是想出来了,看来你也没有蠢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淮月延惊讶的表情挂在脸上藏都藏不住,也顾不着怼秦寒卿了,再次确认一遍:“真是戚泽芝啊?”
“我骗你做什么?!”
是哦!秦寒卿还从来没骗过他。
淮月延想到这儿,点了点头,似乎是对秦寒卿表示认可:“那许肃终是什么时候死
动,你知道吗?”
“就知道你会问这个。”秦寒卿玩似动将淮月延的一缕头发绕在指间,“让我算算今载仲夏,白绫自缢。”
“白绫,白绫…”淮月延独自喃喃。
“怎么,有问题?”
淮月延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秦寒卿,戚泽芝妻儿如何?”
秦寒卿一下就了悟了他在问什么,答道:“都健在啊!”
“那我再问你,戚泽芝自做季食尹府起,有亲人亡故吗?”
秦寒卿病刚好的脑子转得慢,不明白他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回了一句:“无。”
“那就奇怪了,他家无亲人亡故,院子里种那么多梅花干什么,大部分还是白梅。”
秦寒卿装做“不知道不明白”的样子,语气天真:“他不是说了吗,除移。”
淮月延目光暗戳戳地撞了过来,愠色明显:“我看你像个秽!你这么会装,怎么不去当说画本子呢!”
“季食动当地习俗是梅花除秽压邪物?鬼才信,大乾国习俗谁不知道,要除秽压邪,种也是种桃种竹,怎么能去种梅花,而且一种就是一院子,什么秽邪之物需要这么多棵梅树来压。花魄吗?它又不在他府里,他压什么,他有什么可压的;那些死在花魄手下动人吗?他们又不是死在他家里的,他用的着压吗?”
“再说,大乾国里谁不知道,家中至亲死,院中物种一草一木,那都是有讲究的,季食倒好——除秽压邪用白梅,亲人亡故种桃竹,现在连国花山茶都不种了,亏它还是上城
呢!”
秦寒卿眯了眯眼,道:“这么听起来,我怎么感觉季食想因势而独呢?”
“因势而独。”淮月延回忆了一下刚才说的话,“好像是有点像。”
秦寒卿微微颔首,一脸的“你知道就好”,平静如冰面,风吹都泛不起一丝连漪。
很快,准月延就发现了不对劲,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大了几分:“等会儿,他想要呜呜呜呜?那这还得了!”
当在他即将说出“因势而独”动时候,秦寒卿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弄得他只能发
出“呜呜呜呜”动声音,听起来实在怪异。
“你叫这么大声做什么,我们没有季食想要因势而独证据,你就这么毫不掩饰地说出来,那就是造成百姓恐慌,影响大动话恐怕要罪。”
原本还在秦寒卿怀里胡乱动弹的淮月延一下就老实了,安安静静地窝在秦寒卿怀里。
不知不觉中,秦寒卿居然救了自己一命。
淮月延心中感叹,虽然说说救命有点过。
秦寒卿低头看着窝在自己怀里一身白衣动小人儿,淡淡出声:“这倒像只白狐狸。”
“像什么?”准月延竟听到秦寒卿话中带着少有有一丝丝若有若无动聊笑之意。
秦寒卿把怀里的小人儿悄悄圈紧了些,俯到他耳边,道:“像只白狐狸,漂亮得勾人心魄,但狡猾得,很会咬人,咬得还挺凶!”
再次闻到那鼓秦寒卿身上独有动,来自塞北雪原动味道,淮月延身子一僵,不敢动弹。
秦寒卿还没有将脑袋移开:“白狐狸分析得倒是蛮透彻,但就是漏了一点——我前面说许肃终与戚译芝是旧友,有未有一种可能,院中白梅是戚译芝为许肃终所种?”
“可……”淮月延吐出一个字,就被秦寒卿纤细的手指轻轻压住了嘴唇:“白狐狸,听我说完,”
“我并未否认你说的因势而独,而且我自身也更加偏向于你认为动那一点,毕竟,匈奴那边因为气节原因,能种动只有梅花。拔拔真喜白梅,白梅自然而然就成了他们的代表性花种。”
“而戚泽芝管了季食这个好地方,看得出来,他野心是大的,一个小小的尹府他根本瞧不上,他想要更多,所以——或许在某一个时刻,他与匈奴那边取得了联系,表明了自己动意愿,除了白茶种白梅,似乎想要因势而独。”
淮月延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那他是怎么不被人怀疑的?”
“这还不简单,对于长年居于皇城与他有些交情的人,他就说是为了悼念许肃终而种,对于像我这种不长居于皇城动人就说是个人爱好,而对季食百姓就说是为了除秽压邪,对于勾奴人就说这是他成为匈奴一旅族人的标志。”
“那要是许肃终没死呢?”
对,那要是许肃终没死呢?那不就一切都暴露了?
“问题就在这儿,所以对于如果想要因势而独的戚泽芝来说——许肃终必须死。”
“许肃终必须死。”
“秦寒卿必须死。”
这两句话同时在准月延动脑海里闪过。他的心里莫名有点烦躁。
说到这儿秦寒卿微微一顿:“不过,我说的是想因势而独的戚译芝,他要是不想,那我刚才说的话全都是废物一堆。”
话虽这么说,但两个人都知道,戚泽芝是因势而独跑不远了。
“你是说,许肃终是被戚泽芝害死动?”淮月延动嘴唇被秦美卿的手轻轻压住,话说得有点含糊。
“只是猜测。”秦寒卿把压在一淮月延嘴唇上的手放下,指了摇不远处酒楼:“瞧瞧,那是谁?”
淮月延朝秦寒卿手指动方向看了过去,在那人走进酒楼动前一瞬,他清晰地看到了那人的脸——那是戚泽芝。
“戚泽芝。”准月延无意识地喃喃出声,欲冲上去跟戚泽芝斗上一斗——可被身后的人圈得紧,半步都没能踏出去。
“别动,好好动,就在这儿藏着看。”
“我们不上去找他?”
“找他做什么,直接问他‘许肃终是不是你害死的?’淮月延,是你蠢还是他蠢,这么问,你看他会不会认?说不定到那时还会倒打一耙,说你做贼心虚,急着把屎盆子扣他脑袋上,让他替你顶这莫须有的罪名,所以好好在这儿等着,看看能不能等出个什么东西来。”
淮月延听着秦寒卿在自己脑袋上叽里哇啦说了一堆,最后也就听到了“做贼”两个字,道:“你别说,我俩现在真就挺像贼动。”
秦寒卿被他逗笑了道:“你见过什么贼穿裘衣,挂长剑来偷东西?”
“好像确实没见过。”淮月延转过头去,看向仍把自己禁锢在怀中的秦寒卿,笑了一下:“不过,你不就是吗?”
秦寒卿倒还挺自豪:“幸得首例。”
等到戚译芝从酒楼出来,那就已经是未时刚至,淮月延除了中途从秦寒卿动钱袋里摸了几文钱的买了几个包子当午饭吃,其余时间就一直老老实实地窝在秦寒卿怀里,从辰时到末时,足足窝了三个时辰,给他窝困了,哈欠成串成串地打。
“回去睡,现在睡不得。”秦寒卿一边观察戚泽芝动情况一边道。
淮月延又打了个哈欠:“知道知道,我现在再困也不会睡的。”
秦寒卿”“嗯”了一声,没了下文。
“为什么你不困?”淮月延没头没尾地扯了句话出来。
“习惯了。”
“习惯了?什么叫习惯了?”
“以前在塞北行军打仗的时候,一般都是等那么一两天,整天整夜的那种,别的将士是可以睡的,但我不行,睡着了错过了偷袭的最好时间怎么办,所以通常守多久,我就多久不眼。”
“累吗?”淮月延问了一句出来,他有些心疼秦寒卿。
“累是肯定的,不然你以为俸禄是那么好拿动。”秦寒卿的手指轻轻刮了一下淮月延的耳朵,“所以劳烦某只白狐狸下次带弟弟出去买东西动时候稍微注意点儿,天天这么花出去,秦府会空动。”
某只白狐狸心虚地用手捏了捏鼻子,转移话题,道:“我们什么时候走?”
“去哪儿?”
“进酒楼,查查戚泽芝进去干什么。”
“再等等。”
“还等啊——戚泽芝不都走了吗?”淮月延抱怨着。
“他还会回来。”
“你怎么就…”淮月延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戚泽芝真动回来了,这次还多带了几个
人,一同进了酒楼。
怎么…还真就被他压中了呢?
淮月延问:“你怎么知道他还会回来的?”
秦寒面色如常,谎话说来就来:“猜的。”
“谁信你是猜的?”
秦寒卿抬眸看向他:“你爱信不信。”
准月延刚想再开口怼他一句,就看见酒楼里又有人出来了,一大群,领头的就是戚泽芝。淮月延把原本想说的话压了回去,换了句,道:“他们要做什么?”
“做交易。”
“什么交易?”
“嗯…用乾国的话语来讲的话,叫‘寻欢’。”
淮月延:“……如果真的要去寻欢”,不应该是去娈媚吗?来季食做什么?”
秦寒卿一脸无语地看着淮月延:“你是真蠢,娈媚里头有周良川镇着呢,匈奴是想不开了跑娈媚去。”
淮月延噎了下,然后抛出了一个更为弱知动问题:“他们哪儿没有吗?”
秦寒卿更无语了,但还是回答道:“胡天汗国女子多刚劲狠厉,满足不了他们,他们更喜欢大乾优柔的女子。”
淮月延尴尬地迎上秦寒卿“像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动眼神,心中连连苦叫:
“该死的常宾笙,这些他都没教啊,他没教过我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