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母亲去世后,木家就一直对魏如意姐弟俩照顾有加,木晏清更是将他们视若亲人。
在魏家那段暗无天日,冰冷黑暗时光里,木晏清就是魏如意的救赎,是她唯一握住的一缕光。
魏如意对木晏清的情感,早已悄然越过姐妹情谊的界限,藏着一份难以言说的隐秘情愫。
这份感情,既让她在孤寂无助中感受到温暖,又令她陷入愧疚与畏惧的深渊。
其实,魏如意从未喜欢过高和丰,也并非有意破坏他们的感情,她只是想永远与木晏清在一起。
在她心中,无人能与如天神般的姐姐相配。
可每当看到木晏清与高和丰亲密无间,夫妻情深的模样,她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
所以她才会在魏富海的阴谋裹挟下,带着那见不得光的心思,不受控制地做出了许多荒唐事来……
魏如意抬起头,眼眶微红,眸中泪光闪动,她强忍泪意,微笑着说:“姐姐,我只是想再见你一面。”
木晏清沉默片刻,缓缓点头:“我明白了。”
二人伫立在桥边,寒风掠过湖面,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
魏如意的心,恰似那湖面的薄冰,看似坚硬,实则一触即碎。
她这份无法宣之于口的隐秘感情,注定只能深埋心底,成为一生无法言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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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朔朔,裹挟着风沙,吹得军旗猎猎作响,宛如燃烧的火焰。
护送和亲的军队,手握长矛列队整齐。
他们都是铁胜军中的精锐,每一名士兵都身姿挺拔,步伐铿锵,目光坚定地凝视前方,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无畏的勇气。
队伍最前方,木晏清身着玄色劲装,外披深色披风,骑在枣红色战马上。
她一头乌发被红色系带束成高马尾,仅用一支银簪固定,装扮极为简洁。
然而,那久经战场淬炼出的气场与杀气,让人不敢有丝毫轻视。
队伍缓缓前行,当日便出了宁安城。
除夕之夜,护送队伍的所有人,是在野外扎营度过的。
虽说众将士要执行公务,不能与家人团聚,但铁胜军的纪律性与凝聚力极高,竟无一人抱怨。
因为是除夕,永王高和鄞带着众人围着篝火,一起烤肉喝酒。
他倒是没有架子,平日里与众人相处的也很融洽。但铁胜军纪律严明,无人出言回应,视线皆齐刷刷地看向木晏清。
高和鄞也不觉冒犯和尴尬,而是笑着说道:“果然不愧是弟妹带出来的兵,法令严正,作风严谨。”
“既然殿下邀请将士同吃同饮,与大家同乐,我也不好坏了殿下兴致。”木晏清抱拳颔首行了个礼,之后下令道,“今日是除夕,就破例一次,但大家切莫贪杯。”
众将士听令,这才欢欢喜喜地围坐在一起。
高和丰听到动静,也出了马车。
高和鄞看见了,朝着他招手,并拍了拍身旁的石墩,给他腾出了一个位置。
可高和丰的视线却跟随着木晏清,见她带人去巡逻守备了,这才缓步走向高和鄞。
“七弟,你可真像一块盯妻石,恨不得把那双眼睛放在弟妹身上,让她随身携带。”
高和丰轻笑:“你若寻得此等秘术,可一定要告诉我。”
高和鄞搓了搓胳膊,惊恐地看向高和丰:“嘶……太可怕了,你真的太可怕了,可别笑了,鬼气森森的,害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高和丰拿起一旁的酒壶晃了晃,丢到了高和鄞的怀中:“多喝点,好闭上你的嘴。”
高和鄞抱着酒壶,一脸神秘地靠近高和丰,低声说道:“余长军与我说了件有趣的事。”
高和丰眸中闪过一抹精光,却又瞬间隐于火光之中。
“他和我说,魏成才手中有一份木家挪用军饷的证据,我一开始也没放在心上,但看证词的时候,还是让凌子去核查了下,但魏成才却说,这个消息是他故意迷惑余长军的,他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证据。”
高和丰眉目不惊,神色淡淡的说:“余长军之前就做假账,企图牵制和攀咬木家,他说的所有不利于木家的话,皆是构陷,这也不奇怪。”
“是吗?”高和鄞小啜了口酒,“我怎么觉得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而且时间恰巧是七年前,也就是弟妹的父母与其兄长战死沙场的那一年。”
“既然要撒谎,定然要说的有理有据,不易戳破。可魏成才从未提及此事,殿下核查时,他也否认了,想必不过也是余长军东拉西扯的无稽之谈。”
高和鄞不以为然:“我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要不我们再深入审问盘查一番?说不定此事与弟妹父母战死有关,其中另有隐情呢?”
高和丰声音微冷:“我觉得没有必要了。”
“可是我还是想查清楚……”
高和丰眉眼冷峻,不急不缓的说道:“四哥,我已经查清楚了,你是不相信我的审讯手段,还是质疑我的查案经验?”
高和鄞感觉出了对方身上散发的寒意,忍不住往旁边挪了挪,他举目望去,眼神搜寻一番,问道:“你这次出来没带秦之坚,可我怎么也没看到秦之毅啊?”
高和丰嘴角扬起一丝浅笑:“你若想见,他此刻便可出现。”
“你难得叫我一声四哥,怎么还叫的人脊背发凉呢。”高和鄞眯了眯眼,无语地看向高和丰,之后又扬起笑脸,与他说道,“此事我以后绝不再提,倒是有一件事很紧要。”
高和丰表情冷淡,不甚感兴趣的敷衍问了句:“何事?”
“此次签订和平盟约,为期十年,十年间两国互不相犯。”高和鄞满脸操心的说,“你在此期间,抓紧绵延子嗣,十年后若再起兵戈,咱孩子也大了,弟妹也好放心应战。”
高和丰眉心蹙起,语气带着几分不悦:“你想的倒是长远,怎么就抓着咱们家清清不放。”
“帝都消息延滞,或许不知,可我清楚弟妹的实力。若这十年间能培养出木晏清这样的将才,我倒也不用想的这般长远了。可别说整个北境,就连整个帝都,也找不出领兵作战如此之强的人。”高和鄞平日里玩世不恭,看待事情却通透的很,“哪怕岭南王家,也无人能出其右。”
“四哥深思远虑,忧国忧民,倒是无人能及。”高和丰阴阳怪气的说道,“我回去一定与那老头子说说,让他把这天下之主的位置让给你坐。”
“你说话还是注意着点吧。”高和鄞语重心长的说道,“到了帝都后,你可不能与之前一样,目中无人,嚣张跋扈了,小心他们因为你针对弟妹。”
高和丰脸色微变,不吱声了。
高和鄞见他那副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之后又贱兮兮的问道:“你与弟妹成婚都几个月了,弟妹的肚子怎么还没见动静?怕不是你身体弱,不行吧?”
高和丰眼神冷厉地扫向高和鄞。
高和鄞不觉畏惧,更为好奇:“该不会,你和弟妹还没……”
细细观察高和丰的反应,高和鄞差点爆笑出声。
“天啊,我的七弟,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你当真如此纯情的!”
高和鄞的声音不大,但笑声爽朗,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高和丰脸涨的通红,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高和鄞,闭嘴!”
“若是帝都那帮老东西看到你这般纯情模样,不知得怎么笑话你呢。”高和鄞难得看到高和丰脸红,眼见对方脸又绷了起来,这才强忍住笑意,一脸诚恳的说,“四哥我在这方面颇有心得,不如传授你一点过来人的经验吧。”
“这一点倒是没有夸大,听闻永王殿下来北境前,还与仙乐戏院的小梨花共度三日,不愧是永王啊,果然风流潇洒。”
高和鄞嘴角僵了僵,他没想到高和丰不在帝都,竟都能掌握这等隐秘情报。他忙道:“此事你四嫂还不知,你可别乱说。”
之后,高和鄞又将话题引到了高和丰和木晏清的身上,说边关战事连连,家中男丁死伤无数,所以从未有守孝不得同房的习俗。
还说木家本就血脉单薄,他们该为木家多多开枝散叶才是,字字句句都是为高和丰着想。
别看高和丰与高和鄞此刻谈天说地,好似亲兄密友,但实则互相之间都清楚,二人不过是没有利益冲突,还能互相利用罢了。
所以,哪怕他们不能成为同盟,也无需互相得罪。
篝火周围,欢声笑语,而敌国皇子这边,却冷清安静。
六皇子达来依,在踏往他国都城的路上,身边只有一个侍卫和一个负责饮食起居的侍女照顾。
他在朝中无权无势,母亲也毫无背景,说得好听是和亲,说直白点就是他毫无价值,是父王用来平息战争,维护和平的弃子。
达来依靠坐在马车旁,仰头看着天上的明月,眼中满是落寞孤寂之色。
一只烤山鸡带着扑鼻的香气,递到了他的眼前。
达来依诧异地转头看去,便见木晏清不知何时出现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