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钟,小区保安把两个醉醺醺的男人送到家门口,姜策睡眼惺忪地打开门把还能行走的两人放了进来,拿过保安递过来的车钥匙后道谢。
两人摇摇晃晃勾肩搭背地摔在沙发上,姜策叹了口气,认命的倒了两杯温水放在他们面前,站在电视机前苦恼怎么把这两个醉鬼丢回房间。
裴良瀚还有点意识,喝了两口水缓缓,站起来把他哥拽起来扶回房间。
裴成昊迷迷糊糊中豪气干云一挥手:“你放心,这事肯定能办!”
裴良瀚猝不及防被他打中眼睛,失去平衡,两个人一起摔在床上。
姜策站在门边看着,刚想上去拉一把,就见裴良瀚也不管他哥换没换衣服脱没脱鞋,站起来就走,稍带手想把门关上,被姜策拦住。
他指着床上四仰八叉的醉鬼问:“就这样放这不管吗?”
裴良瀚不明所以地点点头:“他不是睡着了吗?”
“行,你说了算。”
反正谁的亲哥谁在乎,晚上还有得他忙。
姜策最烦裴良瀚喝得半醉不醉的时候,如果是喝得烂醉他倒头就睡那也算安分。
半醉不醉的时候裴良瀚从公子哥转化为巨婴,挑剔麻烦难伺候,还和八爪鱼一样粘人,有时候能折腾人到天亮。
就像现在他喝得醉醺醺还闹着得非要自己洗澡洗头,说拿毛巾擦擦身算了也不肯。
姜策没他的办法,念着旧情怕他在浴室洗澡的时候摔晕过去,端着一杯蜂蜜水站在门口守着。
浴室的门打开,裴良瀚的头发还滴着水,擦也不擦就走了出来。眼神涣散的直愣愣走到沙发边坐下就开始发呆。
姜策跟过来把蜂蜜水塞在他手里,见他还是呆呆愣愣的,又拿回来递到嘴边喂了他几口。
裴良瀚咂咂嘴,说:“晚上不喝甜的。”
姜策面不改色地哄他:“哪有甜的,白水,你再尝尝。”
裴良瀚闻言不再怀疑,喝了个干净。
喝完了水又折腾半天完吹头发睡觉,好不容易让他安安分分的躺下了,姜策疲惫的闭上眼睛,准备好好睡一觉。
姜策近期本来就嗜睡多梦,到这个点已经是哈欠连连。
裴良瀚黏糊糊的贴过来亲吻他的耳垂和脖颈,温热的气息扑在敏感的皮肤上,带来一丝丝的痒。
姜策无奈地抚摸他的后背,又拍拍他因为醉酒而泛红的俊脸:“睡吧,很晚了。”
裴良瀚的眼神因为酒意并不清明,反而溢出一些温柔的爱意。
他拥抱着姜策,语气有些委屈:“你怎么从来不说爱我?”
姜策:“我下午不是才说过吗?哥,你不是小孩子了。”
“不算!”
裴良瀚整个人挤进他的怀里,开始胡搅蛮缠:“阿策,宝贝,我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不爱我?”
姜策顶着困意,耐着脾气哄他:“你对我很好,没有不爱你,快睡吧。”
裴良瀚在他怀里扭动,姜策低头亲吻他,扯过被子替他盖好。
这些动作已经熟练到成为习惯。
裴良瀚贴着他问:“我怎么对你好,能说吗?”
姜策说:“你给我钱,给我吃住,还帮我还债,没有你我根本活不下来,对不对?”
裴良瀚:“你连地铁都没坐过,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吃多少苦头。”
他忽地长长叹息一声,这些日子压在心底的秘密几乎要脱口而出:“如果我们有个孩子,你会爱她吗?”
他的手掌停留在姜策的小腹上,alpha因酒后升高的提问透过薄薄的一层真丝睡衣传递到腹部的皮肤,姜策半睁开眼,心中毫无波澜:“我是个beta,不会生孩子。”
“beta也会生孩子,万一呢?”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亲妈也是beta,你放心吧,不会有。”
裴良瀚重复了一句:“万一呢?”
姜策拍着他的背,不与他争辩,只顺着他的话说:“你和我结婚,就把她生下来,好不好?睡吧。”
裴良瀚的酒醒了大半,闭上眼不再开口。
有人酒后乱性,也有人酒后吐真言,姜策不知道,裴良瀚为什么会有他从来没有做过地铁的印象。不过反正在裴良瀚眼里,他就是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物,哪怕其实是他在照顾裴良瀚的生活起居。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每天乘坐地铁穿梭在这个城市中。和普通的上班族作息相反,他搭乘早班车下,末班车上班。
姜父住院的医院在南区,他工作的地方在北区,两地间隔三十多公里,搭地铁也需要40分钟。
姜策居住的小县城不具备良好的医疗条件,只能转院到大城市治疗。哪怕用了医保,高额的费用也让这个不算富裕的家庭无法承担。
为了维持姜父的治疗,姜策开始在南城的一家高端会所工作。负责的主管知道他的情况,对他也十分照顾,安排他去的客人出手都十分阔绰。
只要他唱唱歌跳跳舞,喝几杯酒就能走,不会单独把姜策留在包间被他们为难。
那时一起工作的同事们对此非常十分不满,在私底下议论他是不是老板的亲戚。
有一次被姜策撞了个正着,那群人把他团团包围起来,威胁他不许和主管透露。
姜策无所谓的应下,对他们说:如果他真的老板的亲戚,怎么会来干这一行?就难道是什么光彩的工作吗?
同事们或许相信了他的话,但依旧是若有若无的排挤。
有钱人的钱赚起来很快,姜策对这句话深有体会,那段时间他每夜的进账比普通白领三个月的工资,但也抵不住医院流水似的账单。
他住在公司安排的宿舍里,每天下班后洗个澡又搭着地铁去医院。
姜父需要打针化疗和进口的特效药,姜策没有多余的钱再请护工,姜父在医院的一切都是他在照顾。
他从来没跟他爸提过过医院的,只说一切都能够报销医保,他再做一点兼职,压力不算很大。
姜父不是傻子,虽然不知道姜策在做什么,但也能看出辛苦。他几次三番想要离开医院放弃治疗,都被姜策强硬的送了回来。
到后期姜父拉着他的手,说,孩子,我不能再拖累你了,爸爸该走了,你好好过日子。
姜策那个时候坐在医院的病床旁削苹果,锋利的刀,一不小心在指尖划出口子鲜血,污染了果肉,被他一口咬掉吞下。
他说:“爸,你走了我也就不活了,我们一起在底下做伴。”
“我不用你作伴!”
姜父被他气得咳嗽不断,用力在他手臂上捶打几下,姜策没有躲,只静静地看着他。
平复下来后,姜父流着泪对他说:“你死了我也不会见你,我养你这么多年,不是为了让你去死的。”
姜父:“你不用管我,我的老婆孩子都在下面,我去了也是一家团聚。”
姜策沉默没有开口。
裴良瀚已经在他的身边熟睡,姜策靠在床头,睡意全无,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想起过他爸了。
姜父的遗愿是希望他能够好好读,将来找到一个稳定的工作,最好考个公务员或者央国企,一辈子都有保障。
其实现在也还行,虽然他没读书也没考编,但找了个央国企老男人,再努努力就能赚到花一辈子的钱,何尝不是一种实现呢?
第二天裴成昊上午本应该乘坐飞机离开,但不巧的是昨晚忘记设闹钟,家里的三个人没有一个早起,还是陈姨打扫的动静叫醒了裴成昊,一看时间,飞机都已经飞出去了半程了。
周一他们还有新的工作安排,没有办法在这里耽搁,裴成昊连忙买了最近一趟的飞机,兄弟两个人匆匆忙忙地开车出发。
家里又只剩下姜策和陈姨两人。
陈姨在厨房里分类摆放昨天拿来的各种蔬菜,一转头看见姜策的眼圈黑得吓人,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疲惫,风一吹都怕他倒了下去。
陈姨吓了一跳,手贴着姜策的额头试探温度:“小策,你昨晚没睡吗?怎么脸色那么差?”
姜策打了个哈欠:“没睡好,最近总这样,晚点睡一觉就好了。。”
他手里拿着一杯温水,打开药盒里的一大堆药片就往嘴里放,看得陈姨直皱眉,在她印象里姜策也断断续续吃了近一个月的药了,一个普通的肠胃炎,居然现在还不能根治,
“这么久了,你的病还没好吗?我看这些大医院也不太靠谱。小策,你要不还是找个中医院看看吧。”
姜策吃这些药确实有一段时间时,他其实不清楚这些东西的具体疗效,只是医院开了,他也就按医嘱吃。
这些药不能说没有效果,只是一直不能根治,反反复复的十分折腾人。
家里之前的药又被裴良瀚丢了个干净,想找也找不到了。
姜策点点头:“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没有效果,之前另外的医院开过几款药,我上外卖看看能不能买到吧。”
陈姨说:“哎呀,还是得去看看医生,去吧去吧,就当是为了阿姨,你生病阿姨心里也难受啊。”
“行,我晚点出去看看,先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