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刚下课，宁珂就看到了教师外面的宁建国和苏红。
宁建国穿着藏青色工服，看着像是刚从局里过来，苏红穿着很干净得体，温柔地在教室外给她招手。
宁珂被叫到办公室，里面坐了很多人，除了宁建国和苏红外，林奥妈妈，吕婷婷妈妈和盛冉继母。
老师刚把情况说完，林奥妈妈就情绪激动地指责吕婷婷害她儿子，吕婷婷妈妈一个劲儿地哭，最后战火烧到宁珂这边，说她行为不检点才惹人不顺眼搞出这些事，苏红直接挡在宁建国和宁珂面前，跟林奥妈妈干起嘴仗来，而盛冉的继母何女士作壁上观。
“你儿子出息？没搞错的话，刚刚一路过来的校刊上，你儿子还没上榜吧？”
“你儿子长得俊？脑子被驴踢了什么俊都没用！”
“你儿子有教养？那他跟女生打架还打不过，谁比你会教养啊！”
宁珂看着面前这个比她矮一个头的女人，身上好像披上了威风凛凛的战袍，小小的个子，却气势如虹。
“嫂子……”宁珂不想苏红为她争论生气，试图劝她。
“你别管！”苏红甩开她的手，把她摁在椅子上，然后双手叉腰继续输出。
“咱家的小孩儿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你们读书都比我多，谁占理谁不占理都心里清楚。要是影响了我家孩子的高考，我就往上告，往你们单位去告，反正我们光脚不怕穿鞋的，勒紧裤腰带也能过！”
“你别得理不饶人！”
“哟！你知道我家占理啊？再说了，我都得理了，做什么要饶人！”
场面一度混乱到张主任想直接出逃，最后是吕婷婷妈妈的哭嚎打破乱象。
“该怎么办啊——老师，你帮帮我家婷婷，我家没男人了，她只有读大学才能有出路。
她本来就在乡下耽误了两年，这要是再复读一年，她就比同级大了三岁，以后出来多难啊。
都怪我，是我拖累了她啊——”
何女士递给她一块手帕，她才像突然看到何女士一样，继续艾艾哭泣。
“太太，对不起，我应该管好婷婷的，还影响了盛小姐，对不起——”
宁珂默默注视着这个可怜的女人，吕婷婷的要强和偏激似乎得到了解释，有这样的母亲，她只能立起来成为她妈妈的依靠，但这不是她是非不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理由。
宁珂很抱歉让这个母亲这么伤心难过，但她真的不想吕婷婷再次出现在她们面前。
林奥妈妈不屑轻哼，“养出贱蹄子的妈能是吃干饭的？早干嘛了，在这儿哭博同情，谁不会哭啊。”说着开始干嚎。
“啪！”
何女士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林奥妈妈瞬间止住声，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举止优雅、从进门就不屑与她们胡搅蛮缠的人，没想到她居然会直接动手。
虽然她看着不好惹，但林奥妈妈也不是吃素的，下一秒她就如暴怒的狮子般跳起来，两只爪子就抓过去。
“你居然敢打我！”
张主任大惊失色赶紧拦住她，“这可是盛家太太！”
林奥妈妈心头一跳，但还是假模假样地跟张主任撕扯了一会儿，最后跺脚停止胡闹，可满脸写着不服气，声音不大不小地嘀咕，“赶着当人后妈还真起劲！”
何女士扬眉，“事情该怎么样就是怎么样，我没意见。要说责任，盛冉替朋友鸣不平，虽然失手打了人，但说到底就是见义勇为，好歹澄清了谣言。所以也算不得错。”
林奥妈妈还想再说点什么，就被张主任堵住话口。
“是这样，叫大家来也不是追究责任，主要是有一个同学手骨折影响高考，所以有必要让大家明白事情始末。”
“为什么不追责？”何女士和苏红异口同声道。
何女士看了一眼苏红，然后道，“不是还有一个脑震荡在家休养，一个腿折了吗？受害者没说不追究责任，怎么你就替我们做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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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女士不愧曾经是盛立林的秘书，做事颇有盛立林之风，独断专行，却又让人无法反驳。
最后解决了林奥妈妈的攀咬，还替吕婷婷家承担了医药费，只是吕婷婷是注定错失今年高考了。
宁珂送宁建国和苏红到楼梯口。
“大哥，你这么大个人还要嫂子保护啊。”
“你知道什么，你嫂子说别家来的都是女人，免得别人说我仗势欺人。”宁建国觉得苏红说得很有道理。
宁珂低头笑着摇头。
“要我说啊，就那林奥脑子不灵光，胡编乱造也不管离不离谱，居然还说你和盛冉在谈恋爱！哼！真是！也不知道现在孩子的脑子里天天在想什么！”
宁珂皱着眉头，开口想说些什么，就被苏红一把拉住。
“哎！哎呀！就是她们关系太好了惹人嫉妒，你也别瞎琢磨了！”
又拉着宁珂的手，怜爱地笑，跟刚刚办公室里要跟人干仗的样子全然不同。
“小五啊，一晃眼你都比我高一个头了，很多事情你比我和你大哥想得清楚，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这离高考就剩四天了，什么事都等考完再说。”
“嫂子……”
“哎！你别见怪，这当妈之后就看见什么都想说教一番，你别嫌烦啊。”
宁珂摇头，“没有。”
“对，别的事儿都别操心。幸好腿没什么大问题，还是少上下楼，我们走了。”
宁建国边跟她甩手示意她回教室，边拉着苏红下楼。
宁珂看着他们欲言又止，特别是看到苏红眼里的温柔和包容，她断定苏红知道了，并且不反对，她既开心又惶恐，她何德何能，能有这样一个如姐如母的嫂子。
“盛冉还好吗？”何女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接着走到她面前。
“还好，没什么问题。”
“嗯，让她考完试就回家一趟吧。”
“为什么不打电话……”叫她回去？
何女士打断她，“她不会接我们的电话。”
是了，高中之后每次有什么事情，都是让杨阿姨转达。
“她的事本来从不让我管，但她爸有事，所以是我来这里。但他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考完试，她最好回去一趟。”
说完，何女士就踩着高跟鞋下楼，踢踏的声响像鼓点般敲打在她心上，宁珂莫名不安。
“杜阿姨……”
她看不清杜女士眼里的深意，或许是她太久地沉浸在对未来的才憧憬和规划里，竟然忽视了她们以外的人和事。
她已经跟宁家那边断了关系，大哥可能会不理解，但嫂子多半是明白了，并且保持包容。
但盛冉呢？她现在已经在很多人的奋斗终点，盛立林这个威严凛冽的父亲，怎么会放任自己的孩子离经叛道、毁掉盛家的脸面？
杜女士顿住，但没有回头，只微微侧身，明明在更低位，微扬的下巴却完美展示她的上位姿态。
“盛家小姐这个头衔已经足够，只要不出差错，她会安稳优渥地享受一生。”
宁珂看着她的背影，怔愣出神。
只是几乎嵌进肉里的指甲，和发白的手指关节，展示了她的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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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没带作业？”
宁珂淡笑，“嗯，最后几天就调整心态了，正常饮食，保持睡眠，就行了，反正对你来说，那前几天拿回来的题已经足够了。”
“喔，那怪无聊的，我还想等你回来一起刷题呢。”
“喔？”
宁珂拄着腋拐慢慢靠近，逐渐将她收拢在臂弯之间，站稳后，右腿膝盖撑在沙发上，松开拐杖，手搭在她两边的沙发背上，继续靠近。
盛冉眼珠子提溜乱转，有些不明白宁珂今天怎么这么主动，却又包含期待，手指悄悄拽上宁珂的衣角。
感受到宁珂的气息靠近，盛冉闭上眼睛，嘴唇微微撅起，唇角上扬，仰着头等待她的靠近。
她一直觉得宁珂身上有种气味，像雪山竹的清冽淡香，明明单薄清远，却是她的迷迭香，引诱她情不自禁地靠近。
可她没等到落在唇上的雪山竹，屁股下却一空。
“草！”盛冉猛地睁眼就要去抢。
“看着也不无聊啊，挺有意思的。”
宁珂直起身，随意翻几页。
“她虔诚地奉献自己，她的自尊自爱、她的喜怒嗔痴、她的清醒克制，在姐姐面前就全都显得微不足道。”
“还给我！”
“她只想拥有她，拥有她的灵魂、她的身体、她的一切，好的坏的，她全都接受。”
“宁珂！”
盛冉恼羞成怒，抱紧她的腰身，将她翻到在沙发上，悬空趴在她身上，一只手支撑着身体，另一只手去抢宁珂手里的书。
宁珂左右晃动手臂，不让她抢到，就在她即将摸到书角的刹那，宁珂一把扔掉书，环住她的腰压向自己。
“哎！”
“嗯。”
盛冉失去重心摔到宁珂身上，两人下意识发出一声轻哼。
“做什么！”盛冉皱着眉头，很不满宁珂捉弄她，却又不敢乱动，怕压到她。
“下次别藏了，也给我看看。”
“哼！”盛冉表示拒绝。她觉得宁珂其实挺坏的，很会勾人，就比如现在。要真是让她跟自己一起看，吃亏的只会是她。
“盛冉，你能接受全部的我吗？好的，坏的。”
宁珂握住她的手钻进自己衣服里，手指一寸寸碾过腰上的疤痕，“我的身体……”
一路移到她的心口，胸腔底下是震动的心跳，多么鲜活的生命，宁珂却时常觉得自己像一个破败的机器，只在盛冉身边时才有能量运转。
“还有我的灵魂……”
盛冉在上方静静的看着她，轻轻吻在她眉梢，试图抚平那里的忧伤。
“我都能看见，我全都接受。”
宁珂听见了心海里的狂风呼啸，裹挟着所有不平静，冲垮她的清醒克制。
“盛冉，我会永远选择你。”供奉我的神明！
宁珂捧着她的脸，忘乎所以地碾过她的每一寸肌肤，流转到嘴唇时，难以抑制地咬了咬她的嘴唇。
“呃……”
“对不起，对不起……”
宁珂连忙道歉，自责地一寸寸舔舐干净她唇上的血迹，铁锈的味道刺激着她的大脑，逼出汹涌的泪意。
盛冉现在正在她身边，她亲吻着她，拥抱着她，至少现在，她完全属于她。
“盛冉，考完试，回家一趟吧。”
“嗯，要回的。”盛冉不满她停下，撅撅嘴唇，宁珂抬头轻啄几下。
“今天杜女士来学校了，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好不好？”
盛冉一怔，眉眼间染上一丝不耐，“她来做什么？”
“她代表你父亲，到时候我陪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