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下光线昏暗，但透过荡漾的水波，盛冉仍然清楚地看见了她那笔直而修长的双腿，皮肤紧致，肌肉线条流畅。
右腿上，有一条十五公分的疤痕，像一条精致小巧的蜈蚣，伤疤的几处凸起下，有一块钢板和八颗钢钉。
她还记得这条腿康复时，宁珂皱起的眉头和密密麻麻的汗水。
即便是现在，宁珂走久了或者奔跑时，都会暗暗给这条腿省力，她不想让她知道，所以她当做不知道。
即使在水中，宁珂依旧坐得一板一眼，身姿端正，每一片皮肤、每一道伤疤、每一处肌肉，都是宁珂的独有，多一分少一分都不是，就刚刚好，是宁珂，现在独属于她的宁珂。
宁珂的灵魂属于明天，属于她做梦也无法到达的明天。也正是因为这条伤腿，她才能堪堪追赶上她。
她想，宁珂是很喜欢她的，因为她只在她面前，袒露了她的伤疤。
而且，宁珂在找她啊！
盛冉的手不受控制地朝她的腿伸去。当她的手触碰到那块温热的肌肤时，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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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回应我吗？”盛冉笑。
“你是不是喝酒了？”宁珂没看到她开桌上的酒。
“没有啊。”盛冉咧嘴笑，眼睛里闪烁着星光。
“那你……”怎么会突然说这样的话。
宁珂赶紧抬起手想抱住她，却又不敢触碰到她。她们都只围着一条浴巾，抱上去的话，胳膊触碰到她的皮肤，她觉得自己肯定会控制不住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盛冉握住她的手腕，搭在自己的腰上，“这样就好了。”
宁珂只觉得脑子里的弦几乎崩断，收紧双臂，将她禁锢在怀里。
汤池的温度不高，泡了这一会儿，她们的皮肤却已经呈现出淡淡的粉色，紧贴在一起，在宁珂眼里却颜色逐渐加深，直到融为一体，分不清你我。
“盛冉！”
“嗯。”盛冉应答。
盛冉渐渐觉得自己快被勒得喘不过气来，可宁珂只是将脑袋埋在自己颈窝，没再说话。
“宁小可，我喘不过气了。”
宁珂深呼一口气，空气中是盛冉的气味。
“好。”分开前，宁珂无意识地轻轻咬了一下盛冉的耳垂。
“嗯。”
一声轻哼，宁珂瞬间回过神来，接住差点滑下去的盛冉。
盛冉简直无地自容，先撩的是她，居然就这么不争气地腿软了，更难堪的是，她的腿是真的麻了。
盛冉一直没能站起来，宁珂脸上有些不自然，“能走吗？”
盛冉咬牙，“腿麻了！”
宁珂一怔，“喔喔。”然后手脚利落得把她抱到跟自已同一个台阶上坐着。
“我自己拉伸就好了。”盛冉龇牙咧嘴地拉伸了几分钟，才感觉好一点。
“真烦！”虽然是自然反应，但盛冉还是觉得难堪，被人咬了下耳朵，下一秒腿就麻了，怎么听都不是个事儿。
“热水刺激皮肤感受器，反射性地扩张血管，增加血流量，有助于改善血液循环。可能是深水区水温偏高导致的局部麻木，没事儿的。”
盛冉瞪她一眼，“就你能！”
宁珂低头笑，轻轻咬了咬牙关，仿佛那柔软的小耳垂还在齿尖。
“不泡了，热。”盛冉站起来，“你抱我上去！”
宁珂觉得温度有点高，脑袋闷闷的，于是摘掉头上的毛巾丢到一边，往下走一个台阶，右脚迈下一步时，有点疼。
“我背你上去吧。”会省力些。
感受到背后人覆上来，双手环住她的脖颈，肌肤相触的地方引来一阵滚烫。
宁珂勾住她的腿弯，低着头仔细看清楚脚下的路，一步步往上走，步履稳健，让背上人感受不到一丝颠簸。
盛冉腾出一只手撩起宁珂额前的头发，让她看得更清楚些，自己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宁珂抬腿、踏下、水面浮动，还有隐约在水面中她们的身影。
“宁珂，你为什么不回应我？”她的下巴搁在宁珂肩膀上，眼睛雾蒙蒙的。
“我也喜欢你。”很喜欢的喜欢，永远在一起的喜欢。
“嘿嘿，我就知道。”
宁珂把放在床边，让她站好，然后用干浴巾将她包好。
“为什么今天要说这些？”
盛冉歪头，“你先帮我把头发吹干好不好？”
宁珂拿来吹风机在床头插上电，动作熟练地帮她吹头发，一绺绺湿发在她手中逐渐变得顺滑飘逸，飞扬的发丝在不断撩拨早已荡漾的湖波。
等宁珂帮她吹完，吹风机就被盛冉抢过去，宁珂被她按坐在床上，迅速给她吹干头发。
吹风机被她放在一边，脸被她双手捧住，抬起，眼睛跟她对视，感受她的手指从她的额头、眉毛、眼角、鼻子、嘴唇上一一划过。
“盛冉……”
“因为我只想只有我能看见你。”
“什么？”
“我们已经长大了，就像我们看到的那些大人一样，可以干自己想干的事情了。你快要被人看见了，你太好了，我想你只被我看见。”
嘴唇被她手指摩挲得有点痒，宁珂抿嘴，本就淡淡的唇色迅速褪去，等她松开嘴唇时，血色缓缓回流，变得嫣红一片。
在发现盛冉一直盯着她的嘴唇时，嘴唇又迅速抿起来。
“不要咬了。”盛冉的两根手指试图将紧紧闭合在一起的唇瓣分开。
这对于宁珂来说，简直是折磨，她只能松开力气，手指却顺势划进来抵住舌尖。
“你……”宁珂含糊不清地阻止，身体往后倒想躲开侵略，手却下意识扶着她的腰防止她摔了，盛冉却顺势紧随其上。
床的回弹力很好，在她们倒下去的瞬间，让她们靠得更近。
盛冉收回手指，指尖带出一点晶莹水光。
“宁珂，我想跟你一直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
在高一暑假意识到自己喜欢宁珂的时候，她吓了一跳，不是因为宁珂是女生，而是因为，她觉得自己会把宁珂带到一条满是坎坷的路上。
宁珂是那么努力的人啊，她明明已经吃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能轻松地笑着，要是跟她在一起，她怕流言蜚语会伤害她，她心疼她的付出得不到回报，她怕她再次收敛锋芒缩到自己的小世界。
人生很多变数，就像她妈在最好的年华就被病魔夺去了生命，就像她准备得过且过听天由命的时候遇见宁珂。她更怕当那个变数到来时，她们从来没有真正拥有过彼此。
宁珂看到她眼里的彷徨和不确定，感觉心里像是缺了一块，那个自信张扬的盛冉怎么会这样小心翼翼呢，她怎么能让她漏出这样的表情呢？
宁珂捧住她的脸，仰着头亲吻她，如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再次触碰亲吻，温暖柔软，心跳加速，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在做什么。
她在亲吻她的神明！
盛冉眼里的彷徨褪去，染上惑人的星光，“宁珂……”
“我在。”
细密的轻吻落在盛冉唇角、鼻尖、眼睛、眉梢、额头，像盛冉用手指描摹她一样，描摹她的样子，她的盛冉怎么能这么听话，毫不反抗，就任由她摆弄。
宁珂翻身，两人的位置翻转过来，虚虚撑在她上方尽量不压到她，看着她的眼睫轻轻颤动，半掩着眼中的炽热和迷离。
腿很疼。
“盛冉……”
“嗯。”
“你清醒着吗？”
盛冉圈住她的脖子把她往下拉，在她唇上轻轻嘬一口，然后瞪大眼睛看着她，身体力行告诉她自己很清醒。
宁珂在她眼里看到自己倒影，就好像从此她的眼里都只有她一样。
“我们一直一直在一起吧，盛冉。”
盛冉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原本微微上扬的眼角，此刻弯成月牙，笑意从眼底泛起，明媚动人。
“我就知道，你一定也是这么想的，我的女朋友！”
收拢胳膊，盛冉想把她拉下来继续亲吻，动作间她的浴巾有些松散，落在宁珂眼里刺得发疼。
“等一下盛冉，”宁珂深呼一口气，“腿疼。”
盛冉有点着急，“那你别撑着了。”
“不是因为这个……”她是膝盖跪着支撑，压不到小腿，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出奇地疼。
“你先别撑着。”盛冉的手落在她腰上，用力拉向自己，身体落下的一刻，两人都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哼。
宁珂的脸埋在盛冉颈窝，她很喜欢这个位置，整张脸都被属于盛冉的气息包裹住。
“盛冉……”
“怎么了？还疼？”
“不是，”宁珂轻轻咬一下盛冉的耳垂，感到她微不可查的瑟缩后，她埋着头轻轻笑，“下次好不好？”
“什么下次？”盛冉的脑子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我还不会，等我学会好不好？”
盛冉最近可是偷摸看了不少小说，不是宁珂为了提升文学素养看的名著小说，而是有这样那样情节的言情小说。
盛冉承认某一刻她很沉迷，但被说破她还是很羞窘，咬牙要报复她的恶趣味。
“我会，我教你啊。”
宁珂抱紧她不让她乱动，“不要你教，你别着急。”
盛冉恼羞成怒，“我才不着急！”
“盛冉，你明天会记得的吧？”宁珂在她耳边呢哝。
“你不希望我记得？”
“不是，希望你一直记得。”
“废话。”
“盛冉……”声音中带着无尽的眷念。
“嗯。”
“盛冉……”
“嗯！”
良久，“盛冉……”
“干嘛？困了要睡觉！”
“没事，你睡。”
“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