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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九 肉花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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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赵悬就收拾好东西出门了。

她将冲锋衣的内胆取下来,保暖的衣服就成了一件透气又挡雨的防风衣。套上雨鞋,另外将雨衣裹成小包丢进背篓里。

雨衣的透明塑料做的,很轻便。

灌满了一壶水,带上一柄镰刀,全都丢进背篓里。

她另煮了一壶热乎乎的羊奶茶,灌进了自己的大保温杯里。羊奶是姚家人前段时间开始送来的,作为冬天拿走半扇猪的交换,依旧叫狗狗来送,一天两瓶。又因为野猪是老刀和路安一起猎来的,所以老刀喝一瓶,赵悬和路安分一瓶。

羊奶茶煮好后,赵悬又往里头加了些干茉莉花和白糖,照例,把大保温壶放进背篓里。

老刀和路安正在厅子里压花生油,满院子的香味。他们所种的花生不多,但家用榨油机每次能榨的量也少,所以一批花生他们分了几天榨完。炸成的油放进冰箱柜里保存,剩下的油渣喂猪。

有了这些花生油,以后猪油和花生油交替着吃,会更健康些。

赵悬伸出脑袋朝路安他们招呼,说自己要和章小禾进山采蘑菇了,中午就不回家吃饭了。

路安问:“那你中午吃啥?”

赵悬答:“小禾姐说她今天请客!”

天色还很早,有的蘑菇就是清早长的,见了太阳后就蔫了。只不过今天大概是不会出太阳的,天色阴沉沉的,看样子还会下点小雨。

走到大路后,章小禾已经在岔道上等着她了。

章小禾也带了一个竹背篓,不过是斜跨着的款式,她套着长雨鞋,带了一个大斗笠,斗笠挂在背篓上。为了戴斗笠她还盘起了头发,一头乌黑的头发盘成了俏皮的丸子头。

赵悬很羡慕章小禾的头发,她现在还是一头毛刺一样的短发。

章小禾很白,大概是她不常出外做农活的缘故,白皙的皮肤和乌黑的头发,两相一衬,就使得人特别好看。

章小禾看见赵悬后笑着对她招招手,然后两人离开了大路,朝山里走进去。

如果不是有人经常走,山岭里是没有路的,加上春天来了,所有植物都在疯长,山里的新草已经长到了半人高了,还带着露水,穿雨鞋是非常明智的,只要不滑到,她们想到哪里都行。

两人都捡了一根长棍,一边探寻着一边朝里走。

清晨的林子一片鸟叫声,各种鸟儿,赵悬只分辨得了其中布谷鸟的叫声。

章小禾对采蘑菇也很拿手,两个村子的周边她也基本走遍了,哪里会生蘑菇她大致是知道的,她带着赵悬走,往往不要多久,就可以看到大片生在枯木上的野香菇和木耳。

章小禾没有左手,弯腰时竹篓子老是会滑落,所以一般是她找蘑菇,赵悬弯腰摘,摘下的蘑菇分成两堆,扔进各自的背篓里。

这一带的山因为连续下了几天小雨,蘑菇有很多,越往里走就越多。

章小禾认识的蘑菇比赵悬多,她说她之前的营地里有个老头,是大学教授,他教营地里的人认蘑菇,他是专业的,什么什么口蘑,什么什么菌子,总之各种蘑菇在他那里就会转换成一个特别专业的名词,能不能吃,怎么吃他都知道,托了他的福,营地里的人都大胆地去采蘑菇,吃不完了还可以烘干,总之蘑菇养活了营地许多人。

章小禾也跟着学了些,她认得鸡枞菌、羊肚菌、茶树菇等等好多蘑菇,而这些蘑菇中有很多都是赵悬看着眼熟,但是不敢采来吃的。

鸡枞菌吃的是鲜美,时间长就不好吃了,这种菇只能自己吃,羊肚菌和茶树菇则可以烘干,冬天去集市上换物资。另外偶尔可见野生的平菇,密密麻麻地生长在一些阴凉的地方,章小禾说平菇一般是入冬后长的,天气再热些就没了。

有的蘑菇是冬天长的,比如平菇和松毛菇,有的则是在雨季长的,南方雨季长,一些蘑菇可以从春天一直长到九、十月份。

章小禾说刚开始采蘑菇时她什么也不懂,那时候她一家人刚进入营地,人生地不熟,手也是刚没的,不习惯,老是摔跤,走山里采蘑菇的话就是个累赘。狗狗又小,几岁的孩子哪里能走山路?只能用个布兜背着狗狗走,一开始同行的妇女姑娘们对她嫌弃得不行。

姚远要参与营地的防卫工作,那是无政府状态的初期,也是最可怕的时期,没有法律的保护,很多人都释放了内心最大的恶,抢劫杀人比比皆是,所以姚远时刻是处于危险中的,他更不可能将狗狗带在身边。

赵悬有些好奇,她问:“那后来呢?”

“后来?”章小禾释然地笑了笑,“我们营地的人其实都不是坏人,后来处出了感情,她们不仅不嫌弃我,还帮了我很多忙,也是在那时,我学会很多东西,酿酱油,做腌菜,做皮蛋,当然还有认蘑菇。就是可惜……营地没了。”

营地是个小社会,对于她们这些普通人来说,末世后第一时间进入营地并不是一件坏事,即便给赵悬带来那么多痛苦的一个营地,她都不能否认自己和路安都在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

章小禾又说:“我和姚远其实都挺幸运的,那时候的营地都只招精壮的男人,像我这样的人,几乎就是死路一条了,但偏偏有人收留了我们。”

“小禾姐你是护士啊,护士可有用了……”赵悬说着将目光转到章小禾那截空荡荡的袖子上,又突然不吱声了。

是护士又怎样,少了一条胳膊的人注定会比其他人活得更难。

她从来没有过问过章小禾左臂的事情,她觉得过问这件事是很不礼貌的。路安从盐场集市里回来后说,这几年断手断指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大多是感染截肢的,也有断腿的,不过少,断腿的人很难活下去。

所以赵悬觉得章小禾就是末世后医疗体系崩塌的受害者,她手臂受了伤,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才截肢的。

章小禾知道赵悬心里在想什么,她倒是很坦然:“我这个胳膊啊,是最乱的那一年被人砍坏的。”

“谁啊?抢劫的?”

“嗯,”她低声应,“他要抢我的儿子,我和他打在一起,我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扒着墙不肯松手,他就把我的胳膊给砍了。”

“哎……”赵悬叹了一口,没再接话。

中午的时候两人已经采了满满一篓菇,这时候她们已经走到很深的山里了。

就近找了条小溪休息,她们打算吃些热乎的东西,再返程。

山谷的水源很多,溪水是从山上流下来的,溪流周边有许多被冲刷干净的大石头,这一带的小溪小河多数是这样的,水从山头上汇聚,流下来时冲刷掉了表面的红土地,露出底下布满白石头的河床,溪水曲曲折折的,水质一般都很清澈,还可见里头游动的小鱼。

赵悬和章小禾找了一处平缓的地方,用石头围了一个简易的灶,生了一堆小篝火。

周边的树枝都太潮湿,燃起来时会先起浓重的烟,赵悬把剩下的小树枝放在火堆周边烤干。章小禾则打开了她们的午饭。

她带了一个大不锈钢饭盒,里头整齐地码着两排八个肉花卷。

肉花卷已经凉了,章小禾就把饭盒靠近火堆温着,接着她又捡了几根细树枝,在旁边的水里洗了洗,串了几把她们刚采来的菇,也插在篝火边,等肉花卷热了,菇串应该也烤好了。

赵悬则拿出了保温瓶,倒了两杯羊奶茶,给章小禾递了一杯。

春寒料峭,章小禾怕冷,她喝了一口奶茶,满足地叹了一口气:“真香啊。”

又冷又湿的时候,能得到一杯微甜的热饮,最叫人满足了。

此刻篝火冒出的烟淡了一些,赵悬拿着一根短木戳了戳火堆,让火更大一点。

坐定下来,两个人捧着热奶茶就发起了呆。

花卷靠着火堆,很快就热乎了,章小禾伸手捏了捏花卷的一个小角,发现已经变烫变软了,就挑了一个大的递给赵悬。

赵悬道谢接过,用指尖拈着花卷,吹了吹,咬上一口。

面团蓬松柔软,却又不失劲道,每根褶里都塞着满满登登的肉丁,肥瘦相间的,又因为靠着火烤过,肉丁还滋滋冒着油花。

章小禾做得面食真是一绝啊。

今年姚家人借走了一些麦种,也想要种些麦子,要不是这山区里不适合种麦子,估计姚家人会以麦子作为主食。

吃一口肉花卷,就一口奶茶,赵悬满足极了。

这时候蘑菇也烤的差不多了,章小禾递了一根给赵悬,让赵悬握着当烧烤吃。

她们烤的是香菇,没有放油和盐,烤熟后香菇变软变塌,也是烫嘴的,没什么味道,唯有一股子香菇特有的野香味。

赵悬感叹:“小禾姐,你实在是太厉害了,花卷这么香,连随便烤点香菇都这么好吃。”

章小禾淡淡地笑了笑:“哪里是我做的好吃,是很久没吃到这些东西啦。你要喜欢,我下次给你蒸点米糕吃。”

面粉太少了,倒是米还有很多。

去年姚家人收获了一些葡萄,除了酿酒之外,还用糖和葡萄养了一罐子酵母,有了酵母,就可以做更多点心类的食物了。

赵悬兴奋地点头:“好啊!”然后又想到什么似的,问:“酵母要怎么养?你教教我呗,我以后还可以蒸个蛋糕来吃。”

“养那个麻烦,我分你点。以后你需要直接找我拿就行。”章小禾知道赵悬做点心的机会不多,酵母养着麻烦,干脆让她需要就来取。她又问:“怎么?谁生日到了?”

“没,就想着做一个来吃。早几年连日子都算不清楚,早就不过生日了。”赵悬含糊应着。她和路安已经不过生日了,但马上清明节了,她就想着应该做些点心祭奠一下双方的父母。

去年的清明节他们没有祭奠,那时她们能拿出来像样的食物太少了,倒是今年的日子好过了许多,能拿出的食物也会丰富些。

“说的也是,”章小禾应道,“我和姚远都不过生日了,就给狗狗过一下,毕竟还是孩子。”说到这里,她问,“悬悬,你和路安会要个孩子吗?”

赵悬闻言摇头:“现在生孩子死亡的概率太大,我可不想赌概率,我和路安都决定不生小孩的。”

现在人类的寿命大大缩短了,她和路安都很珍惜活着的日子,他们看重的是彼此的陪伴,而不是那个虚无缥缈的后代。

有时赵悬会想,多年后他们之中总有一个人先走的,那剩下的人会不会太寂寞太可怜了?但一个人寂寞又可怜的人应该也活不长了吧?

想到这里赵悬又释然了,左不过结局都是死了,现在担心个屁。

——连赵悬自己都没发现,原来只会从最坏角度思考问题的她,在生死问题上竟然这样豁达。

“诶,”章小禾叹了一口气,她似乎想到了养活狗狗时的艰辛,她的思绪很长,在这个荒无人迹的原始林子里,她两的话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他们两家人的性格都挺相似,路安的话不多,姚家人的话也不多。

在这天灾末世里,几个话少内向的人竟然神奇地凑在了一起。

赵悬认真啃着肉花卷,章小禾见她脸颊鼓鼓的模样,笑着给她又满上了一杯热奶茶。

双方没有说话,章小禾就渐渐回忆起了以前的事情。

很奇怪,明明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想起来还是那样清晰。

她回忆起混乱的那天——那天,她丈夫要抢走他们唯一的儿子,说要拿儿子去换所谓的特效药。

那时居民区已经断水断电很久了,所有的警力都被安排在银行、医院、超市等重要场所里,街道上已经发生了□□烧事件,报警电话打不通了,人命变得不再值钱。

章小禾连着在医院上了一个月的班,身心俱疲,家里没有水也没有吃的了,这时她的丈夫不知道哪来的消息,说可以用人来换所谓的特效药。

这种小道消息要是在和平年代听来肯定犹如天方夜谭,但在社会崩塌的前夕,被大疾病吓破了胆的人太多,而这个荒唐的消息偏偏很多人就信了。

丈夫要用儿子来换药,人贩子就在楼下等着。

章小禾抱着儿子大喊大叫,她已经很多天没吃饱了,甚至连水都喝得很少,但那时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然在与丈夫拉扯中没有输。

她一手扒着墙上突出来的下水管道,一边将哇哇大哭的狗狗护在怀里。那个男人其实很瘦弱,他有尿毒症,但医院太乱,不能肾透析了,所以章小禾和他的力气一半对一半,男人拉扯不动,突然就松了手,走了开来。

章小禾以为丈夫放弃了,哪知没过多久,男人又去而复返,紧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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