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张氏?”苏简流里流气的说,转眼就就一副小痞子的样子。
“我是张氏。”张氏平静的说。
“你丈夫是张方吧?他在我们这借了二十两银子,现在已经逾期十多天了,按契约,他要是不还钱就得拿东西抵账,既然你是他的妻子,还钱抵账你选一个吧。“
“我没有钱,你看家里有什么能抵钱的东西就拿走吧。”
张氏非常平静的说,她这种平静甚至已经超过了一般人应有的理智,这更像是一种习惯,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被人上门要账。
苏简他们一行三个人走进屋子里,张氏的家阴暗狭小,只有几张破凳子和一个大木柜,连一张桌子都没有,整个屋子里唯一能值点钱的就是那件老旧的纺织机。
“这屋子里的东西怎么都破破烂烂的啊?这也卖不上价啊?”苏简语气嫌弃的说。
“是啊,这屋子里的东西怎么都被打烂了。”李奕君说。
听到两人的话,张氏的神色微微一变,但仍然语调平缓的说:“张方经常发火,发火的时候就好砸家里的东西,家里的东西基本都被砸烂了,就留下这几样。”
苏简看着木衣柜门上的缺口,心想这种缺损是砸出来的吗?
“你这些破烂玩意就算加上那个纺织机也不够抵债的啊,张方呢?你丈夫有手有脚的不能干活吗?让他干点活这点钱不就还上了吗?”
“他死了。”张氏说。
“死了?怎么死的?”苏简一副不知情的样子问到。
“十几天前,死在了一个雨夜里,被人拧断了脖子。”
“哦。那看来这个钱他是还不上了……”
“大嫂,你没有孩子吗?”李奕君关切的问。
张氏闻言脸上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
“原来有的,有一次他打我,孩子没保住。”
李奕君从钱袋里拿出一些银子,交给了张氏。
“大嫂,别太难过了,这些钱你拿着,过点好日子,日子还长着呢。”
张氏看着李奕君手里的银子没有接过来,她呆呆的抬起头看向李奕君,然后问到:“你为什么要给我钱?”
“没有为什么,大嫂让我想起了我的娘亲,晚辈给长辈钱,这是天经地义的。”
张氏看着明晃晃的银锭,过了片刻好像反应过来一样,她警惕的看着李奕君质问道:“赌坊的人可没那么好心,你们究竟是谁?你们来干什么的?”
苏简看着女人神经兮兮的样子走上前说:“你说得对,赌坊的人可没那么好心,张氏,既然人家李公子愿意给你银子你就收着吧,我们这二十两你早晚也要还不是?”
张氏看了看苏简,随后视线转向李奕君,眼中充满了疑惑。
顾远开口说:“这位李公子不是我们赌坊的人,他刚才不是向你询问张方的事吗?张方在他的府上打长工,向他借了几十两银子,但是后来逃跑了,他也是跟我们一起来讨债的。”
张氏神色渐渐恢复了平静,似乎相信了他们的说辞。
苏简心中长舒一口气,差一点打草惊蛇,不过也好,他正好借这个机会试探一下张氏。
李奕君看着张氏说道:“大嫂,拿着钱,重新开始生活,一切都来得及,重头开始。”
张氏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银锭,双手微微颤抖,眼中蒙上雾气。
“……重新开始……”
”既然人家李公子慷慨,那你就先把欠我们赌坊的钱还了吧。”苏简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伸手去拿张氏手里的银两,一不小心将张氏的手推翻,银两撒了一地。
李奕君见银两洒落在地上,想要蹲下来帮张氏一起捡,却被苏简暗暗拽住衣衫阻止。
张氏蹲着,捡起地上银亮亮的银锭,一颗一颗咸涩的泪珠砸在银锭上,银锭被泪水浸湿,上面好像被融化成了一汪银水。
她将银子一个一个的捡起来,然后全部还给了李奕君。
“公子,你是个好人,但我不能要你的钱。”
说着她将目光转向了苏简,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起来。
“至于我欠你们的二十两,三天之后你来取,我一定还上。”
苏简暗自倒吸了一口冷气,刚才张氏看着他的眼神浮现出了杀意。
之后他们再没从张氏口中问出任何消息,张氏闭口不言,他们只得离去了。
三个人返回了南宁城,在一间客栈的大堂坐下。
“你们有注意到张氏的手吗?”顾远说。
“手?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李奕君说。
在返回南宁城的途中,苏简同意李奕君跟他们一起调查这个悬赏令,一方面是因为他对李奕君这个人还是蛮有好感的,也就是眼缘,另一方面他考虑到如果不同意,这个男人自己单独行动的话反而会干扰他们的调查。
“是戒指,对吧?”苏简看着顾远说。
“张氏的手上没有带戒指。”李奕君说。
“是没有带戒指,但是有带过戒指的痕迹,张氏左手无名指上有一小圈白痕,那块的肌肤显然很少接触阳光,所以颜色才较周围更浅。”苏简说。
“那有没有可能是顶针,张氏常年做纺织,所以带个顶针也很正常。”李奕君说。
“如果是顶针的话,正常应该带在中指上,而且张氏是右利手,不是左利手。”
听完苏简的话,李奕君一下子想起来为什么那个时候苏简拽着自己,他那时候故意将张氏手里的银两打翻,就是为了试探她捡银子的时候用的是哪只手。
“张氏明明是右利手,但是却故意将戒指带在左手上,这可以说明她对这个戒指应该是很珍视的,不希望戒指受到损伤,因为常用的右手要经常干活。”顾远说。
“没错。”
“看来这个张氏应该是个知情者。”李奕君说。
”假设她真的常年带着那个戒指,为什么今天没有带?是什么原因?”李奕君问。
苏简轻轻一笑说:“正是因为我们来了,她才特意将戒指摘下来,藏了起来。”
“也算的上此地无银三百两了。”顾远说。
“她为什么要将这个戒指特意藏起来,这个戒指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苏简看着顾远笑着问:“你一定还记得在哪看到过吧?”
“袁文的手上,袁文左手无名指的位置,也带了一个样式奇怪的戒指。”顾远说。
“袁文是谁?”李奕君问。
“袁文是另一个跟悬赏令有关案件的相关人员,你没查到吗?”
李奕君摇了摇头说: “我也是刚到南宁城,我到的时候悬赏令已经被接了,我没有得到更多的信息,刚查到张方一个,就直接去询问了,之后我就在张氏家门口遇见了你们。”
“嗯,你们有注意到张氏家里面的家具吗?”苏简问。
“所有的家具都破破烂烂的……”李奕君说。
“张氏说是她相公生气时砸坏的……”苏简说。
“我看不像。”顾远接了过去。
“如果是妖兽弄烂的话,那就合理了。”李奕君说。
“戒指,看来突破点还在袁文身上。”
“张氏是不是和袁文认识,所以两个人带着同样的戒指,或许他们合谋杀掉了张方?”李奕君说。
“看张氏的样子,她什么都不会说了,与其回去打草惊蛇,不如直接去找袁文,他现在应该还在府上,至于张氏那边,她不是让我三天之后再去收钱吗,那我就三天之后再去,到时候她一定会露出马脚。”苏简说。
顾远看着苏简眼含笑意的说:“看来留下的这个决定是对的,有了新的线索。”
看着顾远一脸等待夸奖的表情,苏简撇了下嘴说:“还行吧。”
“那咱们下一步应该去找袁文,什么时候去?”李奕君问。
“夜长梦多,咱们现在就去袁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