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仿佛之前的旖旎都是虚假的,事实上也确实是假的没错。
像御天敌这样的家伙,怎么可能允许有他把柄的人时时刻刻在他眼前出现?
权利是御天敌生命的底色,而生命是御天敌最重要之物,换言之他怕死得很,我的威胁跟要他的命没区别,如果我真的信了他的所谓承诺,等十三天元都死光了,我恐怕也要也要沦落到生不如死的境地。
事实被揭露,御天敌反倒在我面前放松许多。清醒过后的御天敌将那些失去作用的珠宝首饰扫到一边,随后他单手将我压在充电床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
“是的,我是没有办法送你回去,可除此之外,我说的哪一件事情不是真的?
你得承认,地球是个落后的星球,而你在遇到我之前只是地球上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跟你的同族没有任何差别。认识我已经是你前所未有的好运气在帮助你了。对着我乖一点,你就可以轻松的得到一切,这很划算不是吗?别蠢到分不清好坏。”
威逼利诱是御天敌的拿手好戏,人类不自觉念着他们相处过的时间没选择彻底出卖他的选项,现在看来是个天大的错误。
“运气?好坏?”两只手被死死按在胸口上,脖子也被铁手紧紧锁住,脑袋疼痛又混乱,再加上因为剧烈动作,胃里容纳的高纯一个劲儿的在食道里翻滚,各种糟糕的生理反应挤压得我要发疯,我现在完全无法思考,只能一边喘息,一边向御天敌输出自己的坏情绪,“你可真能往自己脸上贴金,能遇到你,说明我的好运气是用光了,遇到你后我就没一次事能顺心的!
我给了你多少机会?为什么你就不能更有用一点?!我不想出卖你的,我只想回家我不要留在这里!走到这个地步是你没用,明明你让我回家就好,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02.
是你没用!
都是你的错!
属于人类的黑白分明的眼睛注视着他,逐渐与御天敌几乎快要遗忘的、那几个曾嘲笑过他的机子的光学镜重合。
‘这小子真会说大话,他居然想要成为领袖,和十三位天元大人平起平坐呢。’
‘不自量力的幼生体就是喜欢做白日梦啦,不过确实挺好笑的,哈哈哈哈哈!’
——我给你想要却得不到的一切,我给你成为人上人的机会,但你为什么总是在辜负我?
03.
我第一次动手的时候没觉得害怕,还把所有痕迹都打扫得彻底,搞得来接应我顺便准备给我做心理辅导的阿蝉有点不知所措。
“我以为你多少会害怕一点,”阿蝉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的手指掐着烟头,“没想到你心理素质会这么好,看来我的准备没用了。”
汽车在夏季的雨夜中狂奔,瓢泼大雨下的雨刷器无力极了,好像无论怎么扫都扫不干净,永远都会被落不尽的雨水覆盖。
“我有什么好害怕的,好像害怕了我就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光站在那里就有人能帮我动手似的。”
我坐在副驾驶上,仰头对着遮阳板上的镜子,借着手机屏幕上的光用卸妆巾卸去脸上涂抹的艳俗妆容,露出素净的皮肤。一边往上拍护肤水一边说道,“人要有自知之明,你说的,我这不践行着这句话嘛。”
脚下放着挎包,一个隔层装着我常用的化妆品,另一个隔层里,则是装着我换下来被抻变形的尼龙吊带丝袜。
谁能想到,酒吧阴暗暧昧的灯光下,裹在女孩儿浑圆大腿上性感又诱惑的丝袜,其实是杀人不见血的凶器呢?
“……哈——”
“笑什么,这话很好笑吗?而且我重复的是你的话哎!”听到主驾驶上传来的笑声,本来情绪低落的我更加不高兴了。
好吧,亲手夺走一个人性命的感觉的确不能与平时的训练作比较,我应该早点适应这种生活的。
我努力搓着脸,试图把脑子里的杂念连带着一起搓掉。
——然后主驾驶上伸来一只手,肆无忌惮的揉乱我的头发。
“滚呐别碰我头发!我前两天刚烫过的!揉乱了很难梳开的!!”
我不高兴得直叫,在副驾驶疯狂躲避伸来那的手,把烟头吐掉的阿蝉眼睛看着雨刷器扫过后显现的马路,苍白的侧脸浮起一抹红晕,咧着嘴哈哈哈地大笑不止。
“既然你见过血了,那就别像孩子似的把软弱摆在脸上,在这里没人会安慰你,”阿蝉转了下方向盘,座下的汽车随即拐弯,“回去之后你就去休息吧,我得去见一下老大,顺带报告一下你的情况。”
“……我不去可以吗?”刚说了我不能表现得太软弱哎。
阿蝉一直没有看我,随口甩给我的一句话,却是我此生所得到过的最大安慰,“放心吧,至少现在我是你的监护人,只要不出格,你做什么我都会给你兜底的。”
04.
“……你以为你说这些话能激怒我?”
言行合一这种事御天敌大概死都做不到,要不是脖子上那一下收紧的力道,和他听见我说的话后那张立刻破防红温的脸,我还真就信他的鬼话了。
我想再说些什么,可喉咙被卡住,除了勉强能呼吸几口气,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御天敌压在我身体上,绝对的体型差距下我没法动弹一点,连腿都被死死压住,被扼住的喉咙无力的嘶嘶吸气。
“人类愚蠢短视,我以为你很聪明的,可现在看来你也不例外!你到底留恋那个该死的地球什么?!留在这里我什么给不了你?!”
和御天敌相处这么长时间,我觉得我算了解他了:他一生气就容易上头,表面上看不出来,但他一旦确认自己接下来的话不会泄露出去的情况下就开始摔摔打打+不说人话。尤其今天晚上还喝不少高纯(离得这么近,我很难闻不到他身上那股发甜的高纯味啊),情况更严重了。
“还是说你就是个缺爱的小可怜,哪怕你的监护者在你幼生体时期就虐待你殴打你、甚至不把你当做同类看待把你当做货物交易给其他人,你依然爱着他们——别告诉我你原来是这么可悲下贱的炉渣!!”
05.
对死人我向来宽容,以至于我对我那对渣爹妈已经释怀了,御天敌说这话其实根本不能伤害我。
但是……
我用尽全力让我的右手脱离束缚,在他因为优势对我没防备的情况下,抓住御天敌的其中一根机械手指紧贴着他手背向后一掰——
在御天敌痛呼声中,卡住我喉咙的机械手松开后,借着御天敌隆起的胸甲边沿,我迅速从他压制的范围内脱开,并且在他足够柔软的面甲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我知道那次你在跟着我。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那么我也不妨告诉你我根本不在乎那俩傻逼,”我捂着御天敌掐过的喉咙大口喘气,“但是我讨厌别人拿以前的事来侮辱我,看你这样的态度,我认为我们没得聊了。”
御天敌肩甲上的散热口一直向外喷吐热风。他瘫坐在充电床上,光学镜里有亮晶晶的液体即将溢出。
他的手指捂着面甲,表情里带着一股难堪,还有另外一点我说不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