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拜年，觉得烦人的闻人晞干脆就去找他二哥了。
闻人晞先是去了一趟成王府，听下面的人说没有来过，就又溜溜达达地去太子府逛逛。
本以为不在的人正稳当当的坐在窗前，穿着简单的青色衣裳，一口一口地喝着闷酒。
闻人晞看他哥心情好似不太好，想就这么溜走算了，但看他哥自己孤孤单单也没个人陪，便又折了回来。
窗前的闻人瑾宸对于闻人晞的动静一清二楚，但没有心情搭理他。
“二哥？”
闻人晞试探地喊了喊看着有些醉意的二哥。
闻人瑾宸抬起醉意的双眼：“有事说，没事滚。”
给闻人瑾宸去端下酒菜的庞总管回来看见蜀王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连忙帮喝得有些醉的主子打圆场：“王爷勿怪，殿下最近有些心情不好，对谁都这样。”
闻人晞老实坐在一旁：“哦”
庞总管放下酒菜，又把已经空了的酒坛子收走，回来见闻人晞还在，以为他有什么急事：“王爷有什么急事？可以告诉我，待殿下醒来我帮你转告殿下。”
闻人晞摇摇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闻人瑾宸，怕他摔下来：“没有什么事，庞总管也帮我拿个酒杯来吧！”
见闻人晞执着留下，庞总管也不劝。
两兄弟就这么一杯接一杯，不声不响的喝空了好几坛。
新年刚刚开始，家家户户迎来送往，本来也很热闹的太子府反而有些冷清。
闻人瑾宸一早吩咐下去，所有送到太子府的礼全部哪里来从哪里回，不收不见客，若无急事一率上朝再说。
待第五个坛子再次空了，守在一旁伺候的庞总管欲言又止想劝劝两位爷。
还没动他开口，闻人瑾宸先停了下来，挑眉看向对面陪他喝得满脸潮红的闻人晞。
“闻人晞”闻人瑾宸眼神清明，眼里有些许醉意但不至于神志不清，问：“我是谁？”
闻人晞晕乎乎，只感觉眼前天旋地转，耳边还有人在说话，声音有些熟悉，但是想不起来是谁。
闻人瑾宸喝尽杯中最后一口酒，挥手叫庞总管把人带走：“找间客房，看好他。”
庞总管扶着闻人晞有些担忧看向他家殿下，闻人瑾宸笑笑，目光冷静清明：“走吧，让我静静。”
庞总管扶着闻人晞走了，闻人瑾宸慢吞吞转头看向外面不知何时飘起的雪花，思绪渐渐被一个人的身影填满。
“阿瑾！新年快乐！”
闻人瑾宸恍惚又听见了心心念念的声音，也轻声道：“新年快乐，朝朝！”
初四开朝。
新年未过，也无什么大事，百官只是来点个卯，无其他工作安排好轮值的人就可以回家了。
闻人瑾宸下了朝没有回太子府，反而坐在了紫宸宫里。
百官没什么事可以放松了，但作为一个国家的大脑，闻人璋还有一堆政务要处理。
本想着这两天难得没有烦人的大臣来找他，可以自己安静一会儿，没想到自家不省心的混账反倒过来了。
闻人璋忙着批阅文书，没空搭理那混账，就晾着他在那里。
等手头的事处理完了，闻人璋才抬头去看有些不对劲儿的儿子。
闻人璋看着莫名有些沉静地儿子，慈父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道：“今日我们是父子，有事可以和爹说说。”
闻人瑾宸呆呆的看着前面，好似没有回神，闻人璋也没有催促，安静的等着闻人瑾宸开口。
“你想娘亲吗？”
闻人瑾宸的声音蓦然在这空间里响起。
想起那风风火火的女子，闻人璋眉目尽是温柔：“你不是想要压岁钱了？多大了？一会儿叫陈辽拿给你。”
闻人瑾宸转头，漆黑眼眸里的思念快要溢出来：“我好想她，明明我们才见过。”
闻人璋静静地看着他从未见过如此情态的儿子默默无言。
好在闻人瑾宸这情态只是一瞬流露，没一会又恢复了以前怼闻人璋的样子。
“老七你觉得怎么样？”闻人瑾宸正经说起正事。
闻人璋扬眉：“什么怎么样？”
闻人瑾宸见老头还要和他打哑谜，白了他一眼：“不是给你半个月时间考察了吗？能不能用都看不出来？你眼力不及当年啊！”
刚还想做一天慈父地闻人璋冷笑：“我眼力不好你的就好？什么玩意儿！你回来是一眼都没看过他批的政务，那些拿去茅厕我都嫌弃！”
闻人瑾宸也冷笑：“做不好你不会教吗？请夫子了吗？上心了吗？孩子课业不敢就知道骂孩子，也想不想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闻人璋阴森森地笑了：“我有什么问题！帝师都天天跟着手把手教了，做出来的东西依旧不能入眼，难道不是他自己的问题吗！”
闻人瑾宸静默了一会，就在闻人璋以为他要放弃时，来了一句：“那接下来我教他。”
闻人璋瞬间暴怒：“放屁！你以为你很好吗！你看看宴会上你那暴脾气，还教人，你能管好你自己就不错了！”
闻人瑾宸也怒了，一拍茶几：“帝师教不行我教也不行！你想怎么样！”
闻人璋也拍案桌：“先放我这，别给你教坏了！”
陈辽瑟瑟发抖看着两位尊贵的主子拍桌子吵架，不敢吭声。
闻人晞此时正美美的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时光，安安稳稳躺在床上补眠，不知御书房两人为自己吵得差点翻天了。
热热闹闹的新年又过去了。
今日早朝，气氛有些凝重。
闻人璋戴着冠冕，坐在高台，底下看不清神情。、
“你真要改立太子？”
帝师庄佑下了朝跟着帝王来到了紫宸殿。
闻人璋正将繁琐的朝服退下，道：“今日找你来是要你帮我想办法说服那些老东西。”
庄佑翻了个白眼，坐下：“陛下都已经决定好了，臣等遵命便是。”
换好轻便衣裳的闻人璋轻叹：“本想着能瞒一辈子最好，但我没想到他没用多久便查出来了。”
庄佑挑眉，不太相信：“当年你不是说已经扫尾了吗？”
闻人璋揉了揉眉心：“只要存在过那必将会留下痕迹。”
庄佑沉默了。
“他现在是什么意思？补偿吗？”
闻人璋神色有些复杂：“一半一半。”
闻言。庄佑也轻叹：“最后一次。”
闻人璋顿时笑开了：“就知道兄弟你肯定会帮我的！”
年轻时上了贼船一辈子都下不去来的庄佑十分心累，有点不太想认这个兄弟了。
翌日，几位重臣都被召集在紫宸殿。
被叫来的几人神色有些凝重，因为他们基本上不会同时出现在皇帝的御书房里，一般他们聚齐都是有要是相商。
闻人璋神情严肃，先是试探一番：“各位觉得老七怎么样？”
因为闻人璋扫尾做得非常好，除了闻人瑾宸这种掘地三尺的列外，所以当年知道闻人晞是大皇子遗腹子的人并不多，包括在场的重臣也都不知道。
几位大臣低垂着头隐晦的交换了一下眼神，最后排出资历比较浅一些的陈荣回话。
由于摸不清楚皇帝的意思，陈荣斟酌道：“七殿下聪明能干，虽偶有顽皮，但这都是些少年气性。”
闻人璋没说什么，又点了一人。
是老神在在躲在别人后面的左成渝，左相，道：“丞相以为呢？”
左成渝摸着他花白的胡子，完全不给闻人璋面子将闻人晞骂了一顿：“七殿下先前作风桀骜不驯蛮横无理肆意妄为，且目无兄长，实乃朽木！”
闻人璋听了这一连串的词语，眯了眯眼，轻笑道：“先前？”
左成渝又不紧不慢道：“现下七殿下在太子殿下的教导已经改变了许多，其中可见太子殿下耗费了多少心血啊！”
跟着一起来的大臣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约而同吐槽左成渝这狐狸成精的老头马屁拍的挺好。
闻人璋听完左成渝一串赞美的话语，笑得温文尔雅：“太子之前中毒诸位可否知晓？”
几位重臣再次互相看了看，都想找一个人替他们出头。
闻人璋也不等他们回话，便继续道：“所以诸位觉得我立个皇太孙怎么样？”
还在猜测今天皇帝为什么叫他们过来的几位大臣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皇上三思啊！”
不得不说，哪有亲爹在自己刚成亲的时候就替自己想好了继承人的？
闻人璋在几位的劝告中思了一思，又丢下一个重磅：“或者改立老七当太子也不错。”
几位重臣脑袋磕得砰砰作响，大呼：“陛下三思！”
闻人璋坐在宝座上，俯视着跪得整整齐齐的臣子们，肃声道：“刚不还说老七秉性不错吗？”
跪着的大臣不敢抬头也不敢反驳说七皇子秉性不错的是陛下你啊！
刚还被说是老狐狸的左成渝这下终于靠谱了一回，率先道：“我们大昭帝王素来立贤不立长，况且东宫守我国土多年，战功赫赫，这突然改立七殿下如何也说不过去啊！”
左成渝有理有据。
闻人璋目光犹如利剑，刺向最先反驳他的左成渝：“老七先前不也去了西河吗？怎么，爱卿觉得这不算军功？”
左成渝立马磕头赔罪：“臣不敢。”
闻人璋深邃的眼眸一一扫过底下跪着的人，道：“各位爱卿可还有异议？”
跪着的大臣们不敢回答，只是一味高呼：“请陛下三思！”
闻人璋垂下蕴藏着帝王无上威严的眼眸，冷肃道：“既然各位想不清楚，那就跪到想清楚再起来。”
几位大臣在紫宸殿跪了快两个时辰闻人瑾宸才收到消息。
彼时闻人瑾宸正在教闻人晞一些歪门邪道，比如，当你想开窗时没得到允许，那就试着把屋顶掀开，这时你再想开窗就容易许多了。
眼前就有一个教科书级别的例子。
闻人瑾宸问过来送消息的侍卫：“可有人坚持不住了？”
小侍卫摇头：“大人们都还在。”
既然如此，闻人瑾宸打算过去掺和一脚，看看乐子。
待到闻人瑾宸来到紫宸殿时又过去了一个时辰。
闻人瑾宸一进门就故作惊讶：“父皇息怒！”
闻人璋眼皮子也不抬，就知道这混账是来看热闹的。
闻人瑾宸穿过几位跪着的人，来到闻人璋面前：“父皇有再大的火冲儿臣来便是，何苦为难诸位？”
而后不等闻人璋说话，就佯怒道：“陈辽也不知道劝劝父皇，在座的可都是我朝重臣，跪坏了身子还怎么为百姓谋福祉？”
闻人瑾宸假模假样的劝着，高帽一顶接着一顶往上戴，就是不叫人起来。
又过了半柱香，闻人璋才大发慈悲把人叫起来。
“陈辽，准备轿子把大人们都送回去。”
闻人瑾宸唱着红脸，让陈辽把跪得几乎起不来的重臣们扶上轿子。
紫宸殿静寂下来。
闻人璋看了眼过来凑热闹的闻人瑾宸，哼笑：“大老远跑过来就为了唱个红脸？”
闻人瑾宸慵懒地靠在椅子上道：“那倒不是，教学遇到了点问题，所以来看看。”
这就有意思了。
闻人璋搁下红笔，以为闻人瑾宸是来求助的，姿态立马摆足，就等闻人瑾宸求教。
谁知闻人瑾宸看也不看一眼，冲闻人璋后面的多宝柜喊了一声：“出来，说说你的感悟。”
闻人璋回头，刚好就看见闻人晞木着脸出来。
闻人瑾宸在紫宸殿肆意程度再度刷新了闻人晞对他爹的刻板印象。
毕竟，闻人璋在他们面前从来都是威武霸气的父皇，而在闻人瑾宸面前完全就是一副溺爱的模样。
闻人瑾宸随手捻起一枚点心：“学会了吗？”
闻人晞看了看他跟没骨头一样坐着的哥，又瞄了一眼因为眼疼懒得搭理他哥的爹，小心翼翼的点点头。
聪明的学生应该获得奖励。
闻人瑾宸把刚才吃过的觉得味道还行的点心当做奖励给了闻人晞，闻人晞觑了一眼他爹，见闻人璋没有阻止有点开心的接了过来。
教学完毕，闻人晞又被闻人瑾宸拎回去继续看文书，期间还能听见闻人晞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