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丽和于悦给高医生送了好大一份礼物。
柯玉实偷偷瞄了一眼那只看上去份量不轻的纸板箱,心里很好奇箱子里究竟都装了些什么。
他是土生土长的C市人,却从来都不知道C市有什么像样的土特产。他印象中只有一种酒香梨勉强算得上是,那种梨个头不大,青的时候又硬又涩,一点儿也不好吃,一旦熟透了,闻起来却有一种很特别的甜甜的酒香味儿,口感软软的,只是很不耐储存。
可现在早就过了酒香梨上市的季节呀,他漫不经心地想。
高医生很得体地客套了几句,就心照不宣地收下礼物,上了柯玉实的车。
“哥,慢点儿开,到了打电话。”姜小丽尽责地扮演着表妹的角色。
“你这表妹真不错,”车开出去一段路之后,高医生闲闲地赞道,“爽利能干不说,单是对她妹妹这份心,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柯玉实由衷地附和了一句。
高医生就接着说道:“小柯啊,不瞒你说,我在这个行业里干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家属都见过。别说兄弟姐妹了,就是父母子女,摊上这种长期生病的,绝大多数人也都觉得病人是个累赘,能推则推,拖一天是一天,真等到实在拖不下去那一天了,就花点儿钱往精神病院一送,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像你姑姑家这种情况,父母都已经不在了,姐妹之间还能这样尽心的,可真是不多见啊。”
柯玉实也跟着感叹一回,顺势问道:“嫂子,你看我这小表妹得的到底是什么病啊?”
“今天上午我去看了你那小表妹。她姐姐说,她住在C市科技大学的宿舍里,每天早晨九点多钟就会从住处出来。她们带我等在她的住处附近,看见她过来了,我先跟在她后面走了一段路,然后赶上她。
“我当然不能说我是医生了,就说自己是个外地人,来C市看孩子的,但是迷路了,手机也没电了,请她帮忙给我孩子打个电话。她说她没有手机,我就请她帮我指指路,然后一路聊天,一直走到C市科技大学的校门口。在那儿,她去一家早餐店买了一杯八宝粥,然后就不再理我,自己一个人走了。她姐姐说,她每天都在那家店里买一杯八宝粥当早餐。”高医生絮絮地说。
“虽然没做什么生化方面的检查,没有指标佐证,但单凭经验看,再参考昨天晚上她姐姐和她那个好朋友向我介绍的病情,我觉得她得的就是抑郁症,只是症状没那么典型,恐怕是由一些特定的病因导致的吧。”
“嫂子,那据你看,还有没有希望治好呢?”
“这个……”高医生沉吟了一下,接着说道,“小柯啊,按说我不应该对外谈论病人的病情,但既然你也是家属,我还是跟你说说吧,你也好经常和你那大表妹沟通一下,能帮上她的忙最好了,即使帮不上什么实际的忙,能缓解一下她的压力也是好的。
“这个病啊,说起来既不罕见,也算不上什么疑难杂症,我已经给她们推荐了用药,药也不难买,一般大一点儿的药店里都能买到。但就你小表妹这个病例来看,难就难在怎么才能让她把药服下去,而且得坚持服用一段时间才能有疗效。”
“是啊,这可有难度,”柯玉实附和道,“我听我大表妹说,我这小表妹谁也不认,谁也不见,很显然自己也不可能坚持吃药。”
高医生没有言语。
半晌,柯玉实又问:“嫂子,那其他病人遇到这种情况都是怎么解决的?”
“这个吧……有的家属就会选择把病人送去精神康复医院住院治疗,有的呢,试着掺在饮食里。但她自己一个人住,又是学校里的老师,这两种做法显然都不合适。”
“噢。”柯玉实也沉默了。
看来,如何让洛霞服药,的确是一个很大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