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路泽皓的眼睛有些疼,他忽然开始庆幸,自己在微信里没有和祁明琛说过什么话。
路泽皓刚坐起身,就被后背的疼痛被迫停下动作,躺也不是,起来也不是,这样僵着也不行,最后他攥紧被子坐起身。
叠好被子,他下床洗漱,看见自己的脸色很苍白。
才五点,路渊这么快就走了?
路泽皓穿好外套,本来打算徒步去医院,可腿太疼了,昨天那几下打的肯定不轻。
他叫了辆车,司机是本地人,司机看起来才四十出头,得知他的儿子也才上高二,司机就像找到了话题一样:“哎,他中考不理想,还差几分就看上重点高中了,文昭太难考了。”
司机忽然问:“你在哪上的啊?”
路泽皓拽了拽围巾:“文昭中学。”
司机挺惊讶:“原来你就在这儿上啊,压力大吗?”
路泽皓想了想:“还行吧。”
到达医院后,付了钱,路泽皓一走进医院,闻到的就是消毒水的味道。
发开门后,医生做在椅子上说:“怎么了?”
“医生,我的背和腿很疼,一动就疼。”
医生说:“怎么弄的?”
“跟人打架,但没流血。”
医生:“你先掀开衣服,我看看。”
医生用手轻轻碰了一下,路泽皓被疼得“嘶”了声。
医生说:“下手怎么这么狠,再狠点儿骨头恐怕都要断了。”
“你这面积太大了,给你开两支药膏,一天涂三次,早中晚各一次。”
“知道了。”
缴完费,出来后,路泽皓又去了家小诊所,开了点退烧药,就回去了。
路泽皓发烧根本不想睡觉,他觉得自己走起路来都轻飘飘的。
路泽皓烧了点热水,嗓子疼到喝不下去。
他脱下衣服,自己给自己上药,冰凉的药膏触碰到后背时有些疼,穿好衣服后变得烫,又像是有很多只蚂蚁在后背咬,让人忍不住想去抓。
他坐在房间的桌子前,想脱掉外套,但太热了,都快出汗了,最后他也没脱,就在这儿待到了天亮。
窗户外的太阳渐渐升起,路泽皓的眼眶烧的难受,他现在躺不下,一躺后背就疼,必须侧躺。
路泽皓闭上眼睛,感觉自己随时随地都会倒下。
祁明琛给路泽皓发了很多条微信都没人回,他干脆给他拨了一通电话过去。
路泽皓听到手机铃声后,松开按揉太阳穴的右手,张开眼睛伸手去口袋里找手机。
看到备注时,路泽皓的太阳穴猛的一跳。
他的手烧得发烫,他接通了电话。
“喂。”路泽皓的声音听着很干哑。
“你怎么了?”祁明琛问。
“没什么?怎么了?”
“开门,我来送围巾。”
路泽皓听见祁明琛那边说了声谢谢,然后就是关车门的声音,看来已经到了。
“哦。”
路泽皓起身的时候身体晕晕沉沉的,下楼时差点摔倒。
他打开门,门外了凉风呼啸而入进屋内,祁明琛看到路泽皓比平时白了一个度。
“你真没事?”祁明琛伸手去碰路泽皓的脸。
但被路泽皓躲开了,路泽皓接过装围巾的袋子说:“确实病了。”
“发烧了?你想哭?”祁明琛说。
路泽皓哭笑不得,可他一笑却变成了咳嗽,过了一会儿他说:“你从哪看出来的?”
“你的眼底,都是泪水,但没哭出来。”
“啊......”路泽皓拖着干哑的尾音,“怪不得我总是流眼泪。”
祁明琛碰了碰路泽皓的手,路泽皓反握住他的手:“你手好凉。”
“你的手好烫,吃药了吗?”
“吃了,齁甜。”
祁明琛短促地笑了一声:“你不是爱吃甜的?”
“太甜了。”
“那现在退烧了吗?”
“不知道。”路泽皓拿出刚刚试着的体温表,边找水银边说:“太凉了,试三分钟好了。”
祁明琛凑上前去:“多少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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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泽皓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咳了声,本来就想咳一声,结果停不下来了。
“烧多久了?要不去诊所挂个吊瓶?”祁明琛有些担心。
“可以。”路泽皓怕明天再去不了学校。
中医的年龄已经很大了,听说他那里治病特别好,祁明琛以前高烧不退,在这里输了一次液就退烧了。
一进屋就是锦旗,中医看到进来了两个人,他从小屋子里出来问:“怎么了?”
路泽皓:“发烧,能挂吊瓶吗。”
“先试试体温表吧。”
祁明琛:“这次你就试五分钟吧。”
路泽皓低着头闭了一会儿眼睛,忽然开口对祁明琛说:“到了时间叫我。”
“嗯。”
路泽皓觉得自己闭了很久的眼睛,他觉得自己一闭上眼睛就感觉不到外界的杂音。
就在他觉得自己好像跌落到黑暗的时候,他忽然睁开眼睛。
祁明琛:“才一分钟。”
路泽皓也不闭眼了,就坐着干等着。
“好了。”祁明琛接过体温表说,“还是我看吧。”
中医出来问:“多少?”
祁明琛的心跳的很厉害:“四十度点二。”
中医走进小屋里:“我已经调好药了,打个吊瓶吧。”
路泽皓说:“我体温好高啊。”
“嗯。”
中医给路泽皓的手扎进针的那一刻,祁明琛有点恐针,他下意识低下头紧闭上眼,嘶了一声。
片刻后,屋子里一片寂静,祁明琛有些尴尬,路泽皓看了他一眼,扎得左手,他用右手碰了碰祁明琛的头顶的头发,松松软软的,他凑近祁明琛的脸。
“你害怕?”
祁明琛看了一眼正在调药的中医,小声对路泽皓说:“你注意一下。”
中医调药的时候,看了祁明琛一眼:“我总觉得你有点眼熟。”
祁明琛以为他在说路泽皓,祁明琛指着路泽皓说:“是他吗?”
中医摆了摆手:“不是,你。”
祁明琛笑了下说:“肯定啊,我小时候总是发烧,经常来这里。”
中医:“那个是你同学?”
“对。”
中医笑了声,调完一罐后把针扔进垃圾桶:“关系挺好。”
祁明琛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中医从小屋子出来后说:“我给你们烧了热水有水杯吧。”
路泽皓点了点头:“有。”祁明琛扭过头看着路泽皓的手问:“水杯呢,我去给你倒。”
路泽皓给了他一个黑色的保温杯,祁明琛倒完后,把盖子打开放在了桌子上,祁明琛直起身说:“放温了再喝。”
祁明琛转身出了门,路泽皓以为他走了,也没说话。
过了不到十分钟,祁明琛从对面小卖铺里出来,又回到了药店。
路泽皓:???
祁明琛手机拿着一包瓜子,分了中医一些,然后自己拿过垃圾桶放在脚边,嗑瓜子。
“……”
祁明琛闲着没事问:“医生,需要输几瓶啊?”
中医抬头比了个三的手势:“三瓶。”
输到葡萄糖时,路泽皓觉得浑身不舒服,他对祁明琛说:“你给我调慢点,输这么快我想吐。”
祁明琛伸手转了一点点:“行了吗?”路泽皓摊牌道:“我不想输这瓶,还是不舒服。”
祁明琛抬起头问中医:“可以最后再输这瓶吗?”
中医走过来给他换瓶子说:“可以,反正早晚都要输。”
半个小时后,中医出去了,他说:“快输完后就去叫我。”
“嗯。”
中医走后的十分钟,路泽皓觉得仿佛过了一个小时,路泽皓哑着声音开口道:“我想喝水。”
祁明琛起身拿给他:“给。”
路泽皓喝了一口,刚要放下,祁明琛说:“再多喝几口。”
“烫。”
“没事。”
路泽皓把杯子给他:“要不你喝口试试?”
路泽皓看着祁明琛喝了两口还冒着热气的热水。
路泽皓微微睁大双眼:“不烫吗?”
祁明琛摇摇头:“还行,没那么特别烫,多喝热水不好吗?”
最后路泽皓被迫喝了半杯,咽下去的感觉和咽下一块石头一样疼,路泽皓对祁明琛说:“我也要吃。”
祁明琛边嗑边说:“不能吃,上火。”
“…哦。”
祁明琛又抬头看了一眼:“太慢了,我给你调快点吧。”
路泽皓伸手想要阻拦,祁明琛怕动了针,及时把他制止住,路泽皓:“不要。”
祁明琛:“行吧。”
中午十一点,他们终于输完了,回到家后,祁明琛给他做了碗粥,并特别嘱咐:“别吃辣的,别吃油腻的,多喝水,一天最少喝六杯,去睡觉吧,再见。”
路泽皓挥挥手:“用不用给你叫辆车?”
“不用,我自己叫了。”
祁明琛的手刚碰到门把手,忽然又收回来,转身对路泽皓说:“要不你明天别去学校了。”
落地窗外的暖阳照在路泽皓的身上,金灿灿的,他整个人被金丝笼罩住,睫毛都成了金色。
路泽皓低下头:“不行啊,我都三十七度七了,今天吃点药,明天带药去学校差不多就好了。”
祁明琛抿了抿唇:“你就不怕还了?”
“不怕,下个月期末考试,我怕考不好。”路泽皓的声音里又出现了沙哑的尾音,“考不好的话......”路泽皓的声音沙哑到说不出话。
祁明琛:“你不怕明天老师点名回答问题你说不出话?”他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你怕什么,就你这成绩担心什么啊。”
路泽皓的下半句终于说清楚了。
“考不好的话会被我父亲教育。”
祁明琛叹了口气:“明天晚上我把老师让做的笔记发给你,行了吧。”
“…好吧,我问问我父亲。”
祁明琛拽了拽衣领:“再见,我走了。”
“再见。”
祁明琛走后,路泽皓坐在沙发上给路渊编辑了一条微信。
[路泽皓:父亲,我发烧了,明天可以请变天假吗?]
路渊没回,可能是在忙。
一个小时后,路泽皓坐在书桌前,找圆规,手机忽然震了下。
[路渊:可以,明天下午再去学校,我在班级群帮你请假。]
好扮演一个好父亲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