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入冬了，天越来越短，天还没亮就响铃了，江许打开窗户把手伸出窗外，祁明琛边穿外套边问:“冷吗？”
江许伸回手说:“这是五楼，感受不到，要不我跑下去试试？”
他们宿舍刚好对着楼梯口，江许刚打开门就看见了刚上楼回来的丁雨卓，丁雨卓说:“我去，冻死了，我都想穿棉袄了。”
祁明琛下床换了一件厚一点的衬衫，他们学校的校服没有冬季款，只有背心，短裤，长裤，外套，外套还是单层的，一般到了很冷的季节也就可以不穿校服了。
祁明琛刚下楼，周阳就跑到他面前说:“夏老师叫你去办公室。”
祁明琛的心里咯噔一下，这几天也没干什么违纪的事啊，手机也没带，难道是发现他和路泽皓在教室看手机了？
他正这样想着，就走到了办公室门口。
“报告。”
“进。”
走进教室后，夏老师给了他一张纸说:“签上你的名字。”
祁明琛:“？？？”
夏老师给他递过去一支笔，祁明琛签名字的时候，他轻抬了下眼皮。
学生走读。
下面高媛也签名了，祁明琛一下懂了。
签完后，夏老师抬头看他:“以后下了晚自习就回去。”
“嗯。”
上午第四节课，祁明琛从后面就看见方雨卓看了好几次手表，还有十几分钟吃饭的时候他忽然不看了，祁明琛正疑惑的时候就听到了宋老师说:“周阳，你都看好几次手表了，你现在怎么不立刻去吃饭。”
宋老师说完后，又说:“你们戴手表只知道看什么时候下课，都不看什么时候上课，对吧。”
……
中午吃饭的时候，路泽皓恰好排在了祁明琛的后面，他没意思时就会轻轻抓祁明琛的后背几下。
路泽皓路过小黑板时专门看了眼价格，黄瓜炒鸡蛋八块，土豆炖肉块十二块。
到了祁明琛打饭时一直刷不上饭卡，打饭的爷爷说:“你别拿起来，我输入密码。”
最后一次时，路泽皓忽然按住祁明琛的手说:“爷爷，这菜不是八块吗？你怎么给他刷了十二块啊？”
祁明琛没说话，他抬头有些吃惊地看了路泽皓一眼。
打饭爷爷戴着口罩，看不出什么表情，他摆了下手:“先别刷呢。”
……
排最后一轮队时，祁明琛忽然回过头，放轻声音说:“他也刷错过你的卡吗？”
路泽皓也跟着放轻声音说:“嗯，之前他把五角的馒头，给我刷了三块，我懒得追究，后面他还把九块的菜刷成了十二，我给他说了之后，他说后面几次吃饭给他要六个馒头就行，最后他给了三个后就把这事儿忘了。”
祁明琛看着他，抿了抿唇也觉得有点无语:“……”
上完晚自习后，祁明琛走出校门后觉得还挺冷，他感觉一条胳膊搂住了自己的脖子，祁明琛回头一看是路泽皓，松了一口气。
路泽皓:“你也走读了？”
“嗯。”
“走，那一起回家。”
祁明琛垂眸看着路泽皓搂着自己脖子没法插兜的手忽然开口:“要不你还是别搂了，不冷吗？”
“也行，你往前面走吧。”路泽皓把手抄进兜里。
“哦。”
他俩一前一后，祁明琛落他几步。
过了会儿，路泽皓伸手指着那个亮着灯的房子问:“那是你家吗？”
祁明琛低头看着路:“嗯，是。”
路泽皓走到一半，看见祁明琛进去了，他手机忽然响了。
“喂，父亲。嗯，快到家了。行，你下周才回来啊，哦。”
路泽皓刚把手机揣进兜里，就看见祁明琛又出来了。
？？？
路泽皓几步跑上前，问:“你怎么出来了？”
祁明琛:“不想往家住了。”
他说话时没什么情绪。
路泽皓:“带身份证了吗。”
祁明琛点了点头:“嗯，带了。”
路泽皓忽然说:“要不你去我家吧，我家没人，我怕。”
祁明琛低着头说:“不了，谢谢。”
“没事，看了恐怖片我是真的怕。”
“......”祁明琛心说，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
过了一会儿，祁明琛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儿:“可以，我待一会儿就行。”
几乎是他刚说出口，路泽皓就把他拖进了屋子里。
这么快就到了？
进屋后，打开灯，祁明琛看清了路泽皓家的装修是什么样的，没什么生活气息，但一看就有人住，玄关处有高跟鞋，但不像成熟女人穿的那种，沙发上有星黛露玩偶，桌子上还有一个小熊玩具。
祁明琛没忍住问 “...你家有人？”
路泽皓听清后是吓了一激灵:“什么人？”
过了几秒，路泽皓反应过来后，说:“哦，你说的这些啊，给你介绍下，这些都是我继母的，她比我父亲年轻得多，比我父亲小十岁，我母亲走得早，六岁走得，她在我十三岁时嫁过来的，当时才二十七。”
说完后，路泽皓说:“在学校我看你晚饭没吃，用不用我现在给你做点？”
“不用了。”祁明琛礼貌拒绝。
“没事，我也没吃。”
“……哦，那你做吧。”祁明琛说完后，又补充了一句“用不用我帮你洗菜。”
“不用，你就在这坐着等就行。”
不到一小时，祁明琛刷视频刷得眼睛都有点疼，他忽然回想起，自己一回家，看见家里狼藉一片，高媛把身份证和手机递给他说:“你继父生病了，医生让吃翘片，药店没翘片了，我在你这儿没找到，我明天给你雇保姆，你先去酒店凑合一晚。”
他闭了闭眼，觉得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难。
“睡着了？”
祁明琛立刻睁开眼:“没，饭熟了？”
“嗯。”
祁明琛看了一眼餐桌。
西红柿炒鸡蛋，韭菜炒鸡蛋，蒜苗炒鸡蛋，蒜薹炒肉。
路泽皓看着祁明琛的脸上渐渐没有了色彩，他问:“怎么了？都不爱吃啊。”
谁不是个爱挑食的宝宝呢。
祁明琛有些尴尬地“嗯”了一声，下一秒他忽然嗤笑了一声:“我虽然不爱吃，但你逼着我吃，我会吃下去。”
祁明琛说完后，看见路泽皓起身朝他走来，正以为他要来逼着自己吃，或者想说，爱吃不吃。
结果，路泽皓站在他旁边，打开冰箱，转头问:“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祁明琛看着他有些发愣。
路泽皓:“不爱吃就不吃，为什么要强行吃下去。”
祁明琛站起来，帮他关上冰箱说:“其实我能吃鸡蛋。”
“算了，我还是给你炒点吧。”说着，路泽皓想再次打开冰箱。
“不用了，都十一点了，你不嫌烦啊。”
最后，俩人都没吃完这么多菜。
路泽皓把菜放进冰箱:“留着明天吃。”
说完后，他一回头就看到了刷视频刷睡着的祁明琛。
现在叫醒人家也不太好吧。
路泽皓走到他身边，用手拍了拍:“祁明琛？”
祁明琛睁了一下眼，半梦半醒间，他回应了一句:“一边去，别吵我睡觉。”
“……”
睡着后的脾气都跟平时不一样了。
路泽皓从屋子里拿了一个毯子，给他盖上后，把客厅灯关了，留了个夜灯。
路泽皓上楼回屋的时候，刚要反锁时，忽然犹豫了一下，最后也没锁上。
快入冬了，清晨的天还没亮，早晨四点，祁明琛这一觉睡的很暖和，他听到了开门声，他揉了揉眼睛，刚想起来，忽然感觉自己在往下滑。
他扒住沙发的边缘时已经晚了，人已经摔地上了，祁明琛左右环顾了一下。
这不是路泽皓家？
门恰巧被打开了，祁明琛与门外那个提着行李箱的人四目相对。
外面的男人穿着黑色大衣，还带着棕色围巾，看着像快四十的人，他后面还跟着一个穿着牛仔裤，白色短款羊绒褂的女人，黑长直，才三十出头？
祁明琛怔了几秒，然后他舔了舔嘴唇，站起来，把刚刚跟着自己也滑下来的毛毯放在沙发上说:“哥哥姐姐好？”
路渊说:“你好，你是...？”
路泽皓似乎也听到了声音，他走下楼梯时就看到了门口杵着，和客厅里杵着的两根棍子。
他下楼下到一半，看清了那两个人的面相打了声招呼:“父亲，秦阿姨，你们回来了。”
祁明琛听到这声称呼后已经想飞奔出去了。
我为什么睡着了？
我为什么要答应他回家？
我为什么要醒来？
……
等一系列的问题，成了祁明琛的世界难题。
刚刚好像还叫了他俩一声，哥哥姐姐。
路渊看着祁明琛，又转头看了一眼路泽皓问:“这位是...”
路泽皓回答相当自然，就像排练过:“哦，这是我同桌，祁明琛，你们不是说下周才回来吗？”
秦皓月:“临时变故，你父亲就提前回来了。”
路泽皓点点头:“嗯，知道了。”
祁明琛抓了抓头发，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他朝路泽皓使了个眼神:我该怎么办？
路泽皓，看他这样，没忍住抿嘴笑了一下，没人注意到他这一幕。
秦皓月先反应过来，她问:“祁明琛，你用不用吃早饭？”
祁明琛摇了摇头说:“...谢谢，不用了，我先走了。”
路渊忽然道:“原来你就是祁明琛啊。”
祁明琛:“啊......”
路渊解下围巾说:“啊，我知道你，好像还考过年级第一。”
祁明琛尴尬的回应:“嗯。”
路渊:“坐下歇会儿吧，外面有点冷。”
祁明琛浅浅地笑了一下说:“谢谢叔叔，不用了，我母亲看我一夜不回家可能会着急。”
路渊:“昨晚你找皓皓来玩，不小心睡着了？”
“对。”
“啊，那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用给你打个车吗？”
“不用了。”祁明琛把毛毯还给路泽皓时，轻声说了一句:“再见。”
秦皓月看着他俩递毛毯时，手指无意间碰到对方的手指，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总觉得有些微妙。
祁明琛离开后，过了一会儿，秦皓月问:“你们两个关系是不是很不错。”
路泽皓给他们两个都倒了杯水，摆在他们两个面前说:“嗯，我有题不会让他来教我，教完后，他可能是太困了，就睡着了。”
路渊:“嗯，以后多和学习好的孩子交朋友，近朱者赤。”
路泽皓低头:“知道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