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上课，祁明琛小跑到教学楼，上到三楼，他的手心开始冒汗，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因为紧张。
他在教室门口停下，平复呼吸，心跳快的不行，紧张得手都在发抖，十几秒后，他的手搭在冰凉的门把手上，慢慢拧开。
“报告。”祁明琛的声音不大不小，还是有些沙哑。
“进。”数学老师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继续讲课。
好在校规规定上课不允许随意抬头转头，不然得有几十双眼睛看过来。
祁明琛坐回自己的座位，掏出试卷后发现自己还没写，他跟着听了几分钟就下课了。
祁明琛昨天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有的同学来关心他病好一些没有，仿他根本没有跑三千米。
后来祁明琛没有问方雨卓同学们有没有抱怨自己，如果他们说了也是自己难受。
看似祁明琛在低着头发看书，实际上他在发呆。
不远处有一群人在起哄，祁明琛侧头看去，路泽皓被一群人围在课桌那儿，他旁边好像还站着一个女生。
唯一一条缝隙被跑过去凑热闹的江许挡住了，祁明琛收回视线起身往后门走去，两人的对话都毫不遮掩地落入祁明琛的耳朵里。
人们一直在周围起哄，把他俩团团围住，路泽皓也不好把人拉出去拒绝，只好说:“不好意思，我不喜欢你。”
“啊......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
......
刚下完雨，走廊里开着窗户，从窗外灌进青草和泥土气息，还掺合着书本的味道。
其实祁明琛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去做什么，他漫无目的地朝走廊的窗户那走去，楼下已经没有几个人了，楼下的混凝土地面上的雨水，积攒成一个个水坑，秋风吹得枝叶簌簌作响。
凉风拂过他裸/露在外的脖颈，很冷，祁明琛转身往教室走，他踩着预备铃回的教室，同学们差不多都到齐了。
教室的黑板显然是擦过没多久，还泛着水渍。
这节课过得很快，下课后祁明琛看见许池念去了路泽皓旁边和他说话，两个人站在一起很养眼。
许池念放在女生里也算出众，性格开朗，喜欢她的人有很多。
人们都觉得他们两个人很般配，祁明琛也这样觉得。
两人交谈了几句，许池念忽然牵起路泽皓的手，路泽皓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祁明琛却发现刚刚路泽皓的脸上明显划过一丝不情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许池念的脸上露出害羞的笑，她将自己的五指挤进路泽皓的指缝间，他的手往回躲了下，许池念撒娇似的晃晃路泽皓的手，她又朝他说了些什么，路泽皓才肯和她十指相扣。
许池念举起两人十指相扣的手给一群女生看，她们都在起哄，整个教室都是她们的笑声。
直到林子怡从外面回来，走上讲台说:“安静下，下个课间换座位，按成绩排。”
教室里一瞬间充满了鬼哭狼嚎，许池念这次说话提高了音量，祁明琛听清楚了，她说:“路泽皓，下次我好好考，咱们做同桌。”语气里充满了失落，却又有几分期待。
路泽皓本来不想回答，但又不想让她冷场，只好“嗯”了声。
方雨卓一把抱住祁明琛，把头埋进他的脖子里装哭:“呜呜，舍不得你，小祁宝宝。”
教室里那么多人，虽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但祁明琛还是怕人看见，他推又推不动，知道任他抱着，祁明琛说:“好恶心的称呼。”
方雨卓:“渣男。”
祁明琛说:“你的新同桌可能会比我更好。”
“再好也不会给我抄作业啊。”方雨卓很小声地说。
祁明琛:“......”
这节课没有拖堂，一下课，夏欣就进来了，她站在讲台上言简意赅道:“换坐。”
夏欣拿出一张纸，是之前整理好的，她读的第一句就是“路泽皓和祁明琛”，人们早已预算到。
夏欣见这俩人依旧不动，她又补充道:“我读了名字的就赶紧换，课间八分钟一会儿就过去了。”
祁明琛抱起书往前走，到了靠窗的位置他停下，路泽皓站在一旁轻声问他:“你想在里面还是想在外面？”
祁明琛还是那副样子:“随便。”
路泽皓说:“那我在里面。”
里面的位置看黑板难免有些看不清，祁明琛早就考虑到了，但他还是关心道:“里面......能看清黑板吗？”
“还行吧。”路泽皓说。
祁明琛也不再说话，在他旁边坐下。
夏欣读的很快，没一会儿就换好了，还有一分钟上课，她临走前说:“林子怡今天写张新的座位表放讲台上。”
两个人都不说话，祁明琛一直以为路泽皓很自来熟，他们之前也说过话，但也只是普通同学，似乎连朋友都算不上。
路泽皓在看黑板上的课程表时，视线扫过祁明琛，他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的看过祁明琛，所以路泽皓的视线不自觉地在他的身上多停留了两秒。
祁明琛一直低着头，垂眼看书的样子很是认真，他的眉眼很冷淡，睫毛长却不翘，就这样微垂着，俊秀的鼻梁下是嘴唇，颜色是淡淡的粉色，下颌的线条很流畅，轮廓冷硬。
忽然教室前门被推开，路泽皓急忙心虚地收回视线，低头看书，实际上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他装模作样地又翻了一页。
教室的监控坏了，听说明天会有人来修。
十月份的气温陡然下降，下课后操场都没几个人，只有大课间的时候才会出来很多人，多数都是去厕所的，根本没有几个人去操场玩，就连打篮球的都没有了。
一下课祁明琛就离开座位了，路泽皓抬起头顺着看去，祁明琛从后门刚迈出一只脚，就出现了一个男生，他和祁明琛个子差不多高，那个男生笑着牵住了祁明琛的手，祁明琛没有抗拒，那个男生看着他说了些什么，祁明琛低下头抿唇笑了下，那个男生双手抬起他的脸揉了揉。
那个男生的长相和祁明琛恰恰相反，一双十分张扬的桃花眼，鼻梁高挺，唇角向上勾起，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样子。
路泽皓低下头刷题，却很难集中注意力，他微微叹了口气放下笔去看窗外。
夕阳金灿灿的笼罩着操场，操场的水坑被夕阳照得泛着光，远处花园里的绿植叶被风吹落一地，一片绿。
很没意思，路泽皓支着脑袋看着窗外发呆，忽然被人戳了戳后背，他回过头看见是江许，路泽皓问他:“干嘛。”
“你知道祁明琛去哪儿了吗？”江许问。
路泽皓有些不悦，但他没有表露出来，淡淡道:“不知道。”话刚落，路泽皓又转回去。
江许的声音在背后也淡淡的:“哦。”
没一会儿，祁明琛回来了，路泽皓一直低头看书没动，但没人知道路泽皓其实是在打腹稿。
半晌，路泽皓才扭过头，声音不大对祁明琛说:“我们可以交朋友吗？”
祁明琛抬起的视线和路泽皓的对上，他又慌乱错开，低声说:“可以。”
路泽皓强装镇定，不让别人看出来其实自己很开心，他又问祁明琛:“那晚上可以一起走吗？”
祁明琛垂眸沉默了两秒，路泽皓呼吸都一滞，连忙说:“我就问问，你如果你有事的话就算了。”
“可以。”祁明琛回答。
每次放学路泽皓都是一个人回家，穿过熟悉的街道，他总是一个人，因为路泽皓交朋友不喜欢和别人搞太熟，他最好的朋友就是周顾言。
“顺路吗？”路泽皓又轻声问道。
“顺路。”祁明琛说。
下课了，祁明琛随便收拾了几下就出去了，路泽皓以为他忘记了，在心中安慰自己几句，刚从前门走出去就听到后门有人喊了自己声:“这边。”
路泽皓几乎不可置信地转身看去，真的是祁明琛，他快步向前走向祁明琛，两人离开学校几步周围就没那么喧哗了。
两人气氛安静的诡异，路泽皓用脚踹走一粒石子，祁明琛为了避免两人尴尬，率先开口:“你平时都是一个人走这条路？”
“嗯，你呢？”路泽皓问。
祁明琛说:“我也是一个人。”
路泽皓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像是下定某种决心，开口问他:“那以后的话，可以都一起走吗？”
祁明琛顿了下，回过头看去，路泽皓被路灯冷白的灯光罩住，轮廓都像是发着光，对方深邃的眉眼也望向自己。
他实在太完美了，祁明琛觉得自己都不可能和路泽皓站在一起。
平日里，祁明琛每次不小心和路泽皓对上视线都会快速错开，他很少和对方有交集，因为祁明琛觉得路泽皓不可能注意到自己。
祁明琛站在路灯照射的光圈外，整个人都沉在夜色里，他张了张嘴，发出声音:“你真的愿意以后和我一起走？”
路泽皓听见祁明琛这样回答自己，他也有些不解地问:“所以，可以吗？”
“可以。”祁明琛听见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