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的手随着德拉科的力道向下,指腹抚摸着的皮肤柔软的仿佛一团奶油,似乎轻轻用力就会凹陷下去,然后在上面留下一抹红痕。
哈利问不下去了。
而德拉科在试图尽量自然地把哈利的手拿下来。
说实话,在想明白自己喜欢哈利后,德拉科不介意、甚至很期待跟他有更多的肢体接触,这是很好的增进感情的方法。
但——之前也说过——哈利的体温似乎总是很高,高到德拉科很难忍受太久。德拉科更倾向于让哈利抓他的手腕或类似的不太敏感的地方,而不是来碰他的脸颊和脖颈。
更别说像现在这样,整只手贴在他脖子上不动!
德拉科有些难耐地侧过脸颊,握着哈利手腕的手指微微用力。这个办法有用过,德拉科就是这么把哈利的手拽到脖颈的位置。但现在没用了,因为德拉科再怎么用力,哈利也只是慢慢地把整只手都贴在了德拉科脖颈上。
在德拉科忍不住开口前,哈利先开口了。
“德拉科?”
“怎么?”
“你的体温好像变低了。”
倒打一耙!
德拉科难以置信地看向哈利,发现他居然是真的这么想:“是你太热了!”
贴在德拉科脖颈上的手像个暖烘烘的火炉,贴着皮肤滑动,甚至还用手指轻轻抚摸他敏感的后颈,德拉科终于还是忍不住用力想拿下哈利的手,但是,嗯……失败得显而易见,好像之前有哪次德拉科比力气比得过哈利似的。
“哈利!”德拉科皱着眉头唤他,“没有谁测体温是从脖子上测!”
哈利知道,他也知道德拉科看起来受不了自己把手放在他脖子上,可是德拉科说不似乎激起了哈利的叛逆心理,他手下反而更用力了一些。
他俩相处有哪次是德拉科说不就管用的?
‘而且,你自己也说不是我的错。’哈利理直气壮地想着,“抓手腕和抓脖子有什么不一样?”
“可是我不想松手。”哈利诚实的说,他就这样一手掐着德拉科的后颈,从桌子上跳下来站到德拉科面前,把德拉科逼得后退,又因为后颈被按着而不得不停住。
德拉科发现面对哈利,想一直保持平和柔软的情绪也是世界难题,他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去校袍里摸自己的魔杖:“这是你不想——”
“就是我不想就可以不做。”这句话脱口而出,却让哈利感觉神清气爽——他眼疾手快地抓住德拉科的另一只手腕,不让他把魔杖掏出来——然后补上后半句话,“我想对你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我不希望发生的事就不会发生,你阻止不了我。”
德拉科气得想张嘴咬人,却连深呼吸平复心情都不敢,怕扯到腹部的伤痕:“我今晚不想跟你决斗。”
“我也不想。”单方面压制不是打架。
“所以你放开我,我们各自回——”德拉科顿住,他其实不想这么快结束这次会面。
幸好哈利拒绝了他的提议:“不。”
德拉科探究地看向哈利,意识到哈利今晚的情绪绝对不对劲,虽然格兰芬多救世主在面对他的时候一向放飞自我,但过去没有这么——
放在后颈的手忽然松开了,几根手指不怎么温柔的摩挲德拉科的眼角,德拉科下意识闭上眼睛,黑暗里听见哈利的声音。
“你可以试着哭给我看看。”哈利说,“我或许会放过你。”
德拉科忽然就想到了去年,去年密道里的哈利也是这样,比今晚还严重的多。
“专制。”德拉科轻声说。
“什么?”
“你又遇到了什么?背叛?愤怒?担忧?”德拉科看着哈利的绿眼睛,看着那双眼睛在最后一个词出口时不安闪烁,“担忧……是吗?你在担心谁?”
空气好像忽然安静下来。
德拉科在等哈利的回答,哈利则安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德拉科。
月亮缓慢地移进窗口,清透的月光柔和地笼罩在两人身上。背着光,德拉科有一瞬间看不清哈利的表情。
然后哈利动了,他的手指划过德拉科的脸颊,落在他的唇上:“我告诉你,你会告诉谁?”
德拉科躲避的动作顿住,眉头蹙起,银灰色的眼睛落在哈利脸上,想在月光下看清他的表情。
但是看不清,那双绿眼睛里似乎有情绪流转,却尽数融在月光下,分辨不清。
哈利继续说:“你爸爸?斯内普?甚至是……伏地魔?”
德拉科颤抖了一下,哈利抚摸他唇瓣的动作也停住:“去年,你穿着隐身衣跟了我多久?”
德拉科明白哈利的意思。
他知道哈利是在试图信任他。
如果德拉科在这里说出实话,哈利或许不会喜欢他,但会把他当成伙伴,像韦斯莱、或者格兰杰。
但是——
“我去禁林里采草药,正好碰上你们站在打人柳前面。”
“为什么要救小天狼星?”
“给我妈妈留个念想。”
“周三去做什么了?”
“看书不小心熬夜了。”
但是,德拉科是个马尔福。
“撒谎。”
哈利松开了德拉科。
*
之后的两个月德拉科很忙。
他在寝室里支了坩埚研究黑魔法伤害缓和剂,不小心被家养小精灵清理掉,发了老大的脾气。
那几天德拉科脾气暴躁到连布雷斯和潘西他们都绕着他走。
而且各科教授也开始加重课程,为了还有一年的OWLS考试。
“德拉科,如尼文……你最近作业都自己写了?”
“OWLS考试要来了,你最好也上进点,布雷斯。”
“还有一年……别瞪我,德拉科,你有时间自己写就写呗,我还能拦你不成。”
穆迪开始在课堂上光明正大的给学生用夺魂咒,德拉科不得不每节课前提醒布雷斯潘西他们——“如果我下课没第一时间从书包里掏出这个徽章带上,就写信把这事告诉我爸爸。”
还得每隔一天空出宝贵的时间去观察那个什么鼻涕精的成长日记——“那东西叫炸尾螺,德拉科。”——“谁在乎呢。”
当然,最难熬的还是穆迪——小巴蒂·克劳奇的禁闭,德拉科怀疑他只是把自己没来得及发泄的、被老巴蒂·克劳奇囚禁的负面情绪发泄到他身上,因为他知道德拉科只能忍着——德拉科难道还能找黑魔王说理不成?
“你得感谢我不用钻心咒。”小巴蒂·克劳奇在蜷缩成一团的德拉科身边兴奋的走来走去,“去阿兹卡班前,我曾经用钻心咒处理过两个人,那才是对敌人、对叛徒的待遇……”
“只有两个?”德拉科喘息着低笑,“那你还挺善良——”
“钻心剜骨。”
那天后,德拉科服用黑魔法伤害缓和剂的剂量翻了一倍,为此他还不得不对卢修斯扯了一堆小巴蒂·克劳奇后遗症恶化的谎。
顺便在斯内普院长办公室里,再次给纳西莎写了封“少送蛋糕”的信,之后,纳西莎了然地把蛋糕内部的无痕拓展咒加强了三倍。
不过即使有黑魔法伤害缓和剂,后遗症还是不可避免的影响了德拉科。
在达芙妮又一次尖叫着要求德拉科去校医院看看时,德拉科摸着手腕无奈的发现哈利是对的,他的体温似乎真的在黑魔法的伤害下变低了。
“你摸起来像具尸体,德拉科。”潘西皱着眉,“你的伤真的好了吗?”
“真的好了,姑娘们。”德拉科无奈地笑,“我从那以后再没疼过不是吗?只是因为天变冷了,手露在外面才显得凉。”
“最好如此……”
德拉科失笑,把手抽了回来。
体温降低,在魔药书上其实是归类为身体虚弱,一种极为常见的黑魔法后遗症——德拉科靠在身后的课桌上,边打哈欠边看书上关于黑魔法伤害的解析,月光在他身上洒下银辉,连德拉科的脸色似乎都不再白的那么病弱。
德拉科把书翻了一页,上面又一次警告读者不要滥用止痛魔咒,那会让人失去对身体伤害程度的感知。
“其实也还好。”德拉科对此有不同意见,“止痛魔咒不能完全隔绝疼痛,不是吗?”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技术不到家。
不过明天又是周四,德拉科是真不想见到穆迪那张脸,他叹着气把手边的黑魔法伤害缓和剂喝完,收起书本跳下课桌准备离开,空中漂浮的细碎尘埃被他搅乱,又在这人身边回归平静。
德拉科被人拦住了,一个他看不见的、穿着隐身衣的人,挡在了他面前。
德拉科几乎是僵在旧教室中央,连指尖都无力动弹,他张了张嘴,有个名字似乎就在嘴边。
德拉科其实特地避开了周五。
即使他知道,在那次冲突后,在他和哈利默契的停止周五的见面后,旧教室就像霍格沃茨其它空教室一样,不会再有人定期拜访。
但德拉科还是选择了哈利更不可能出现的日期。
周一或周三,德拉科从小巴蒂·克劳奇办公室出来后。如果这时德拉科的体力还能支撑他走一段路,他就会到旧教室里来坐一会儿。
这段时间不会很长,德拉科在这里给自己补一个止痛魔咒,看会儿书,喝完缓和剂,前后可能也就半个小时。
除了来见见月光,其实远比不上他早点回寝室躺着舒服。
但德拉科总是错觉在月光下喝药,效果似乎更好些。反正魔药这么复杂的东西,书上大概率也写不全它的特性,德拉科就心安理得地把这感觉当成事实,作为自己没事儿来旧教室坐坐的理由。
但是在今天晚上,在这一刻,在德拉科被人拦住,眼睁睁看着那个眼熟的人出现在面前的这一瞬间,德拉科恍然明白——他在骗自己。
他其实……只是不想放下哈利,不舍得放下哈利。
“哈利……”德拉科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他轻声唤身前人的名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