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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遇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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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神情已得到答案,素衣画师微有失落,不过很快将其掩下。

“娘子不记得也没什么,本就是一面之缘。当初在下得娘子赠予钱帛,才有幸医好咳疾,参加科考,高中探花。”话到这儿,面上露出些腼腆之色,他抬头望向她,目光纯净而热切。

“今有所成,皆因娘子善心。故在下闲时便来寺中帮忙,以盼佛祖顾佑,让我能再遇娘子,报答恩情。”

虽想不起前因后果,但几句话也明白了大概。以前的程语笙身子不好,母亲安氏便常来庙中添钱请愿,偶她身子略安时,也会跟着同往。

自己病弱,连带着对其他患病之人也深感同情,不忍见其因钱财见肘,而错失治疗良机丧命。

与这郎子的缘分,怕就是在那时结下的。

“举手之劳,何谈报答。”想必这也是已故程语笙会做的回答。

话罢,她转身欲走。身后男子忙出声阻拦:“娘子的身子好些了吗?”

上次见她还是隆冬时节,她裹着厚厚的大氅,说不了两句就伴着咳嗽,苍白脸色中泛着不正常的几缕潮红,一瞧便知,是长期患病所致。

今次见她,面色是好了不少,可瞧着仍是孱弱,让人忍不住心生疼惜。

知道她方才所言已是明显的拒绝,然他念她已久,好不易上天垂帘,得其再见,他怎能再次错过?

孟浪也好,无礼也罢,与此次匆别可能再无相见之机较来,先都放置一边吧!

程语笙回头,微微含笑。“多谢郎君,如今已大安了……”看他似还是介怀,又补充道:“我相助于你,你又返还庙中,薪火相传,已是最好的安排。”

说完,恰有夫人身边的小厮寻来,她微一颔身,领着晴鸟沿廊去了。

痴痴的望着人走远,探花郎失魂落魄,良久才想到什么,去偏殿寻了方才的小和尚,追问她的身份。

得知她是刚嫁入谢家的少夫人,他萎靡着步子来到她刚才伫立过的殿门前,瞧着她离开的方向,良久。

与婆母汇合后,一行人了下山,临上车前,一车夫发现宁氏马车的车轴松动,似有裂开崩坏之势。保险起见,弃用一车,宁氏与程语笙共乘。

坐在马车正首,宁氏睥睨一旁的程语笙,心中思绪万千。娶回安氏的女儿,她无论如何,心中都做不到释然,不仅如此,她甚至还控制不住自己的,将府上最近发生的糟心事儿一并联系上她,好似这般,内心郁结才有了因由,有了出口,变得更加容易接受。

她也知道,所谓命数,所谓机缘,信者有,不信者无,并不那么笃定。然而,心中的芥蒂犹如春土埋种,稍施加些雨露,就破土发芽,蓬勃生长起来。

故今日借给二郎祈愿,她特约见了明觉大师,求他解惑。

于佛法,她并无造诣,不像老夫人,无事总是研习佛法,颇有心得。

只看得懂签上的上上吉三字,她听明觉大师一番叙述,云里雾里,最后再三追问,只得四字,吉人天相。

如此说来,娶了这程家女,不但不会祸害谢家,反而会得之所助,逢凶化吉?

面部微微扭曲,她望着程语笙,满眼的不可置信。自我建立了良久的壁垒,很难因几句话就被打破。她持怀疑态度,故而对这个并不亲昵的儿媳也变得情感复杂了开。

知道婆母一直盯着自己看,程语笙低着头故作不知,不用猜也大致知道,定是寺中大师说了什么,才让她如此反常。

其实,她也想像对孟老夫人一般,对待婆母。可两人过往相处的经历在前,她实在是不知该以何为突破口,来缓解关系。

马车摇摇晃晃,不一会儿就驶出了山下大道,转入密林。车外的阳光骤然阴暗了许多,程语笙掀帘去看,郁郁葱葱的松林间,似有黑影略过,再定睛去瞧,又全然不见了。

心中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她借整理裙摆从座下摸出把短匕藏于袖中,希望只是自己多心。

马车复缓缓行进着,眼看就要驶出树林。忽的,林深处响起一阵急促的翠鸣,似某种飞鸟被天敌所擒,正击中要害,叫声短而尖锐,转瞬即逝。

马身不知被何物击中,猛得扬蹄,牵带起车架,八字形高高扬起又狠狠坠下。

一边的车轮当场碎裂,然即整辆车失去平衡,歪倒在路边,摇摇欲坠,随时有可能翻入陡坡下湍急的河流。宁氏一手捂着头,一手展开,拦着儿媳的身子,以防她翻出车去。方才车起时,她撞到了额头,额角在车顶横梁上,碰出了两指长的血口,血水潺潺流下,很快就浸过了她的右眼,将领口染红。

“怎么回事?”尴尬的收回下意识伸开的手,宁氏拧眉。她可不是因喜欢才保护的她,绝对不是。她是看着她脆弱不堪一击,怕别随她外出一趟,有个好歹对儿子不好交代。

车外,一群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来,正与谢家护卫缠斗在一起。车夫经刚才一遭,已不见了人影,坡下就是滚滚东水,还伴有峭壁岩石,落下去,恐九死一生凶多吉少。

咻咻,有箭矢疾行破空之声。

程语笙忙压着婆母趴下,几乎是同时,数只箭矢穿过车帘,钉入车壁,箭身犹自不停,上下嗡鸣着震动不止。

被箭力一撞,本就歪斜的车身倾斜,开始慢,而后逐渐变快,达到临界时轰然翻倒,下滑出一段,撞到树干,车顶碎裂,宁氏先行掉出,而后被程语笙单手抓住,悬在半坡,挂住了。

指尖发白,紧紧的拽着车壁,程语笙被下坠之力拉展到了极致,整个人似张开极的大弓,随时都有崩坏的可能。

方才马车翻滚时,有木刺扎入了她的肩膀,现一用力,血顺着手臂蜿蜒,不一会儿就蛇一般,爬到了宁氏的手上。

朝下看,奔腾的河浪如同云间争相跃起升天的巨龙,呼啸着此升彼起,不时有争抢不到缝隙的,拍打在河中岩石上,溅起高高的浪珠。

宁氏的身形绝算不上纤细,如此大的重差重力作用下,程语笙哪怕扯断手臂,也坚持不了多久。

路上的侍卫已显出不敌来人之势,再等下去,不但等不来救援,反而会等来杀机。

程语笙脑子转的飞快,朝远处观察地形后,又向下评估,心中盘算着,如若现在两人一起落水,生还的可能性有多大。

能感觉得到自己的手正在缓缓下滑,从程语笙的手中脱出。宁氏凌乱了鬓发,对程语笙道:“松手吧!我不怪你……”有她这个负累,她们二人谁都活不了。她已活到了这把年纪,见到了孩儿们成婚,既是现在死了,也无憾了。

越是这样的关头,脑中越是走马灯一样转的飞快。

她想起刚刚失去左腿的二郎,又想到离家在外的三郎,倏然红了眼。人生就是这样,有太多人离去,没有体面的告别,若言及悔,那她只懊悔这一样儿。

快速制定出现时下最优的逃生方案,程语笙咬牙,用脚猛得蹬了下就近的树干,反冲力下,两人皆朝后荡去。在弧度达到最大时松手,她紧紧攥着宁氏的手,另只手大张着,努力去抓周围一切能抓之物。高草,矮丛,枯枝,一样样抓住,替换,再松手。

总算缓和了两人下坠的速度,让宁氏还算平缓的落在了碎落在低处的车顶碎片上。

受两人之力施压,碎片剐蹭着泥土下滑,坠行一段,终是嘭的一声,落进河中。

单臂挂在碎顶探出的木梁上,程语笙喘着粗气,尝试几次才将宁氏抽托到碎顶中央。这块碎片的面积不大,承担一人尚可,两人势必会沉。

空出双手,交错成环,死死扣在梁木上,她高声叮嘱宁氏抠紧碎片边缘,无论如何都不要放手。两人随着碎片时起时沉,几次险些撞上岩石,又几次都被程语笙提前用腿或者身体,格挡开来。

就这样一路漂浮了不知多久,水流终于和缓下来,将几乎失去意识的两人推到岸边。

身上多处受了撞击,伤得不轻,程语笙眼皮肿胀沉重,试了几次都无法睁开。

可她知道,这时候她不能睡,追杀的人必定会顺着水流继续堵击她们,若此时昏睡,就如同刀下待宰的羔羊,随时可能丧命。

死咬着唇,撑坐起来。她大口的喘息,像岸边脱水的鱼,每一下都牵着身上的某处剧烈疼痛。

爬到宁氏身旁探她的鼻息,测到仍有热气儿时,她松了口气转向,继续向河边一处枯草丛爬去。

撑着岩石痛呼着起身,她撕下透湿了的裙摆,扯成数条,缠绕在出血处和剧痛处。

稍作休息,她用匕首将枯草斩断交错拧绳,一头穿过宁氏的腋下,一头背在未受伤的肩上。踢开残破的马车碎顶,让它继续随着水流往下,又捡拾了些枯草盖住两人上岸的痕迹,而后艰难的拖着宁氏朝着草丛林深处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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