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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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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纭得知陈启泰被抓,她反应很淡定——这是迟早的事,但似乎来得太快了。据说是因为他当着三司的面说错了话,直接就被姚铎抓进了诏狱。

虽然花纭给了锦衣卫尚方宝剑,但他迫不及待地抓大理寺卿,这不得不让花纭怀疑姚铎背后沈鹤亭的目的。

花纭连夜前往诏狱,她要亲自听陈启泰的陈词。她不打算等锦衣卫的调查报告,毕竟那都是沈鹤亭与姚铎希望她知道的“真相”。

不过她到的时候,姚铎不在。

“臣叩见娘娘,”盛誉与其他留守诏狱的锦衣卫在花纭面前跪下行礼,“臣不知娘娘要亲审陈启泰,有失远迎望娘娘恕罪。”

“无妨,”花纭肃声道,她瞥一眼盛誉,微微蹙起了眉头,感觉盛誉有些面熟。

盛誉的脸庞被烛光映亮了一半,男人身长玉立、样貌英俊,语气不疾不徐给人一种很稳当可靠的感觉。他左眼眼尾有一道半寸长的疤,花纭一下子就想起来自己曾经在哪见过盛誉。

那是正好是天鹭山口大捷、四州军班师回城之日。她、萧旻还有王府所有女眷,都在王府门口等巴望着亲人早日归家。

当日盛誉也是在队伍中,他原是世子萧权的副将。后来听母亲说,盛将军在战场上就是冲阵的先锋,是四州军中数一数二的猛将。

曾经骁勇善战的少年将军,如今却蛰伏在锦衣卫,花纭乜视盛誉低垂的眼睛,他早就被鄞都的人、事抹去了棱角。许是感觉到太后的注视,盛誉有些难为情地将头低得更深了。

花纭别开视线,环顾诏狱内的情形,这里黑洞洞、阴森森,点再多的烛火都没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液凝固与皮肉绽开的怪味,混着潮湿的空气,变成死鱼腐烂后的腥味钻进花纭的鼻中,让她想起过往不好的回忆。

她眼前有些晕,胸口也闷得难受,但强撑着仪态,定了定神:“他人在哪?”

“娘娘请随臣来,”盛誉在前引路,最后停止在审讯室前。盛誉推开门,花纭一眼就注意到陈启泰的大红官袍。

盛誉没给他上刑,陈启泰正襟危坐的,面前还放着一盏热茶,在烛光下还氤氲着热气呢。

“陈大人,又见面了,”花纭冲陈启泰笑,没有立即落座而是绕到了陈启泰面前,近距离地端详他。

陈启泰第一次离小太后这么近,他不大自在,挪了挪屁股,才离开座位给太后行礼:“臣见过太后……”

“陈大人不必拘礼,”花纭伸出双手抓住陈启泰的胳膊,将他摁回了座位。陈启泰坐着而太后站着,他是感觉不妥,但没说什么客套话,任凭花纭站着。

盛誉看得出,太后这是试探陈启泰,看他对这位新上位的花太后是什么态度。很明显,陈启泰面上低眉顺眼,但心里瞧不上这乳臭未干的小太后。

花纭也看得出陈启泰的态度,继续笑道:“大人觉得自己为什么被抓进了诏狱?”

“娘娘明鉴!”陈启泰着急地拍了拍扶手,立刻为自己辩解道,“臣绝对没有偷证据,臣是大理寺卿,即便要偷,又怎么会亲自去偷!林世濯与姚铎根本就是一伙的,是他们合起手来把臣诓进了诏狱!”

“对呀,哀家来的路上也在想,以大人的身份,还用得找您亲自下场去藏证据?”花纭开了个玩笑,“除非您上头比您官位更高的大人,逼迫您这么干的。”

陈启泰一听,明显一愣。他咽了口唾沫,抬头看着花纭,一时竟语塞。

“紧张了吗?”花纭态度温和,说话也不疾不徐的,“大人说您是被冤枉的,哀家也相信证据不是您偷的。所以您看,您进了诏狱,盛佥事也没拿您怎么样嘛。这暖烘烘的,还有热茶,不比外面那些被拷打的过得舒服?但是锦衣卫抓人,哪有空穴来风?”

陈启泰揩了把汗:“娘娘说,臣不是因为那份上书?可,可臣跟舞弊没关系,出卷子的是礼部,跟着一起阅卷的是翰林院,左右跟大理寺没关系。”

“这么着急撇清关系?”花纭眨巴眨巴眼,“大理寺是跟舞弊没关系,可不代表您跟舞弊没关系。弹劾您教子无方的奏本,三天前就送到了哀家书案上。”

陈启泰脑子一转,加上刚才盛誉问他儿子科举的事,他马上就反应过来:“这不可能!臣儿子绝对不可能买考题,他房中该有多少银两,臣每个月都算得清清楚楚!买科举的题,没个四五百两银子哪买的下来?他怎么能凑够钱……”

花纭马上打断他:“哦?照陈大人这么说,一直都有人买卖科举考题吗?”

陈启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娘娘……臣不知道。”

“盛佥事,你刚才也听见了,陈大人说起卖考题的可是绘声绘色,”花纭一直盯着陈启泰的眼睛,“一个人就要五百两,十个人就是五千两,能买一万石大米,够多少人家吃多少年呢?陈大人,你最好把知道的都交代清楚,或许明日早晨就能出去。否则把哀家的耐心耗光,让姚铎将诏狱中八十一般酷刑都给您用一遍,到那时候再说不就晚了吗?”

“娘娘,臣的儿子不可能……”陈启泰泪眼婆娑的。

花纭放声嗤笑:“为什么不可能?你这个当爹的不给钱,他就弄不前这几百两银子啊?陈公子若有心买,鄞都那么多放贷的,随便哪一家不能借道这五百两?陈大人,哀家说了,锦衣卫不会无端无故抓朝廷命官,除非真的有确凿的证据。”

话音未落,花纭就从怀中掏出一张字据拍在陈启泰面前:“弹劾你的奏本,也不是指鹿为马。大人你看,陈公子借款的字据,四百五十两银子,还有签字画押呢。”

陈启泰见到大儿子的亲笔签名,防线一击即溃。他的眼泪“唰”地一下流了下来,从椅子上溜到地上,五体投地地跪着:“娘娘,臣不知道这逆子真的去买了……”

“您现在不是知道了吗?”花纭将字据收进袖中,侧眸瞪着陈启泰,“大人,您要是继续缄默,不日就能在诏狱父子团聚了。”

“娘娘息怒!臣说,臣都说。”陈启泰猛地给花纭磕头,“臣知道不少,您给臣一个机会!”

花纭嘲讽地哼笑一声,转身坐在不远处的位置:“一五一十地说来,陈公子的事哀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告诉哀家,是何人买卖考卷,又是在何地与考生交钱交货?”

陈启泰抽抽鼻子,他支起上半身,摆正了官帽,答道:“朝晖酒楼有坐地下城,那鱼龙混杂,常有奇人异士买卖些稀罕物,比如科举考题。但真正出售考题的人,肯定不在朝晖。只有他手下负责对接考生的喽啰才会在朝晖出没。考生要首先给喽啰赏钱,才能跟背后的‘大主子’搭上话,‘大主子’要考量考生的家世地位,具体标准臣不清楚。过几天考生就会收到一个地址,把准备好的钱两放在那,过不了几天,考题就会以各种方式送到考生面前,或夹在书柜缝隙里,或是夹在茶点的馅料中。”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花纭的眼神极其冰冷。

“很久之前,大概有六七年了,”陈启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知道的都跟花纭说,“谁也不知道‘大主子’是谁。一开始也没人信真的有人能偷出来科举考题,所以刚开始没人买。但上次科举,‘大主子’卖的题与乡试的题别无二致。一夜之间,考生都知道了,‘大主子’是能拿到真题的人。不惜花大价钱从他那买题,从一开始的五十两,涨到现在四五百两。”

“他从上次科举就开始卖考题——时至今日,可李廿已被处死。这人的题从哪来的?”花纭低头拨动护甲,她脑子有点乱,“还是说李廿是替谁背黑锅的?泄露考题的另有其人?”

陈启泰摇摇头:“关于‘大主子’,臣知道的就这些。臣并非出身鄞都的大家族,更多的臣也无从得知。”

花纭歪头看向盛誉:“那有必要把陈公子也请到诏狱里来了。”

陈启泰也不找借口求情了,还补了一句:“他知道的肯定比臣多。”

“大义灭亲,陈大人真令哀家佩服,”花纭双手撑着下巴,望着陈启泰眼神放空,“您知道的不少,为什么此前不说呢?还竭力反对林世濯查案,是怕他查到这位‘大主子’,还是‘大主子’皮下的人不让您的手下查?”

陈启泰又叩首:“臣绝对没有干损害江山社稷的事!这是因为臣之前也想查过‘大主子’,但他实在手眼通天,臣只要一查,一举一动都会在他的监视中,臣实在怕他害臣的家人,所以才不愿意林世濯查李廿的案子!”

陈启泰说的倒是真话,花纭顿然想起来了之前的林思华,以及李怀璟说的“他们”。“他们”就可以监视朝廷重臣,一旦朝臣做了什么有损“他们”利益的事,“他们”就会立刻谋杀朝臣的家眷以示警告。

难道……是“他们”买卖考题捞钱,事情败露之后将罪责抛给了李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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