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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正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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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怀玉笑着:“父皇亲手将其交给本王。林大人不会以为是本王伪造的吧?”

林世濯一遍遍地翻看那些奏章,他希望这些是李怀玉假造的。但是,当年父兄死后,锦衣卫确实来过林府搜查,但并没有找到“收受”的金银财宝。如果他现在看到的奏章,就是花从文的亲笔,说明他切切实实给林家多安了罪名。

林世濯抛下那些奏章,跪在那低头不语。

李怀玉等得有些心急:“你还是不相信本王?林大人,你愿意继续做花家的走狗?太后姓花,你为她效力,不就是为杀害你父兄的仇人卖命?人家给你几个大巴掌,再给你俩甜枣,你就把以前受过的疼都忘干净了?别那么贱,林大人。”

林世濯依然不搭话。很明显,李怀玉针对小太后,所以利用自己对花从文的怀疑,引导自己成为在背后捅太后刀子的人。给他看这些东西,就是赤||裸||裸地告诉自己,楚王殿下要利用自己了,快收拾收拾拜在楚王门下做狗了,做得不好给俩巴掌,做得好就赏块骨头。

话又说回来,证据可以造假。如果自己因为这几分奏章就给李怀玉当狗,一旦太后回过味来,第一次挨刀子的就是自己——风险太大。

“这些不足以让臣相信殿下。”林世濯抬眸盯着李怀玉,“您要让臣相信,您一定会赢了太后、赢了燕王,一定会查清我父兄之死的真相,一定会惩治真凶!但现在您自己都见不得光,跟臣提所谓的‘报仇’,臣没法相信,也不愿舍了命往这里跳。”

忽然,两把刀架在了林世濯脖子上。他明显颤了一下,又迅速恢复镇定。

“这就是殿下的态度?”林世濯瞥了刀一眼,“如果殿下一直不说话,那臣就不会答应,殿下尽管抹了臣的脖子!”

李怀玉嗤笑:“你都已经是在朝堂上捅了太后一刀的人,现在跟本王装什么清高?亏得老十一那大笨蛋还替你在太后面前求情,你这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怎么值得人信任?”

林世濯白了他一眼,不做任何解释。

“不愧是林家人。”

这声音好像从九幽地狱缓缓渗出,不疾不徐,低沉醇厚,沉静得让人不寒而栗。

林世濯陡然愣住,那声音在狭小的暗室久久回荡。这男人的声音似曾相识,林世濯快速回忆自己在何处听过……忽然他猛地一僵,随后打个寒颤。

林世濯抬头望着李怀玉,屋内不知何时比刚才亮堂了一点。他这才看清李怀玉身后是什么,额头瞬间沁出豆大的汗珠,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划过他惨白如纸的脸。

不知为何,烛光竟开始泛红,映得屋子里阴森森。

黄金在黑暗中熠熠生光,林世濯明显感觉到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后脖子发凉,好像有人用刀划开了他的皮肉,将表皮慢慢地撕下来。

林世濯不敢眨眼,他闻见了一股肉类腐烂的酸臭味,混杂着潮湿发霉的腥气,直冲林世濯的天灵盖,他又恶心又害怕,抖个不停。

神像的模样,他这辈子忘不了:它以黄金塑身,双手合十,盘腿坐在莲花宝座上,背后伸出两支铜臂,一手持三尺钢刀,一手执象牙铁扇。

而与黄金身完全不同的是它的头,是真皮真骨的——已故七年的弘治帝的人头!

林世濯霎时瘫软。

突然一股邪风平地起,只见那颗人头,缓缓地睁开了它的眼睛!

那鬼一样的声音再次响起:“君无戏言。”

林世濯立马收回目光,五体投地行叩拜大礼:“臣林世濯……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怀玉双手抱在胸前,俯瞰林世濯,挑起右边眉毛,仰天大笑,声音如乌鸦啼叫般刺耳。

燕王“软禁”太后第五天,仁寿宫内只有风穿过走廊。花纭烧掉了孔环偷偷送进来的密报,珠光映不亮她脸上的阴影。

孔环说,燕王借陛下之名,以清除靡靡之音的理由查抄了一批官员,前朝怨声载道。

这件事李怀璟并未同花纭讲。

虽说这些人多多少少听过《庭花记》的戏,在背后说过太后的不是,但在花纭看来确确实实有矫枉过正之嫌。

且不说如此会激起多少怨言,花纭就怀疑,李怀璟借机排除异己,毕竟看戏听书的证据可胡乱编造。而且李怀璟又指使司礼监查抄楚、禹二王府,与他们有过交往的官员人人自危,这两招下去,简直是把鄞都的士大夫架上火上烤。

花纭赶紧飞鸽传书给花臻,李怀璟这样行事,迟早得把那帮老头气的狗急跳墙,肯定会出大问题。

没过多久,有人叩响她的房门。她蹑手蹑脚地来到门前,闻见了一股檀香味。她透过门缝往外看,见那人站在不远处,低着头等她看门。

是盛誉。

她推开雕花门,警惕地朝盛誉身后张望,仁寿宫中静悄悄的,除了风扫过落叶的声音,就只剩他们两个的呼吸声了。花纭这才放心,往身边侧了侧,示意他进来。

盛誉一直跟个鹌鹑似的低头,大气不敢出。花纭为他引路,两人最终围着书案面对面而坐。盛誉盯着自己的手指,等太后吩咐。

花纭提笔在纸上写:燕王来否?

盛誉摇头,写道:仅臣一人。

忽然外面的风声停了,花纭的目光穿过窗纸,望向那黑沉沉的夜,花纭心里发毛。

花纭气声问:“外面有鹤亭的消息吗?”

盛誉答:“没有。海捕文书布下以后,时长有百姓上报说发现线索。待到官兵去查看,都是捕风捉影而已。”

花纭眉头紧锁,嘴角微微下垂,像一朵憔悴的梅花。

盛誉恳切地说:“娘娘,臣刚回鄞都许多事不了解,还请您回答臣。”

花纭:“是你想问,还是燕王想问?”

言外之意,花纭要弄明白盛誉现在是李怀璟手下的兵,还是李怀璟手下的官。兵得完全听命于李怀璟,而官不同,官须听命于朝廷。

盛誉咬了咬后槽牙:“臣不会忘了自己的出身。”

“我明白了。”花纭点点头,“你问吧。”

盛誉直奔主题:“最近那些流言蜚语,是不是娘娘有意为之?”

“是。”

盛誉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四爷也明白吗?”

花纭继续点头。

盛誉瞬间明白了花纭的计划,可话在嘴边转了几圈才说出口:“娘娘是打算用四爷做诱饵,钓楚王上钩吗?”

“李怀玉不会让他去死的,”花纭她缓缓抬起眼眸,两汪潭水中流淌着哀伤,长睫轻扇,泪水簌簌滚落,像破碎的白水晶。

“只要我做的够绝够狠,李怀玉就一定会来救他的。”

盛誉心里腾起一团火:“如果楚王不来呢?娘娘该当如何?”

“他一定会的。”花纭坚定地说。

盛誉说:“太冒险了!这就是在拿四爷的命赌!我们用了多大力气才保住了四爷的命,娘娘不能——”

花纭举起两只手,像是在投降:“欠他的我以后都会还!可现在,我们没别的办法了……李怀玉不光想要我的命,他还想要鹤亭的一切心血都付之东流。我们只能这样做。”

听了这样的话,盛誉双手紧紧握拳,指节泛白,手背青筋暴起,咬紧了后槽牙,几个字艰难地从他齿间逸出:“您能保证四爷平安吗?”

花纭使劲点头:“一定能。”

盛誉沉默了好半晌:“臣带了五万北疆军南下,现在都藏在海边。禁军挡在鄞都前头,臣不敢轻举妄动……很难把这么多人都送进京城。”

花纭愁的不行:“禁军统领没一个跟我是一条心的。”

盛誉:“禁军内部复杂,有相当一部分是大族子弟,背后牵扯着各方利益。过去,司礼监势力不如现在大,禁军完全听命于皇帝。但现在,锦衣卫成了司礼监的附庸,太监有了自己的兵。禁军那帮人明面上对阉党点头哈腰,但心里还是瞧不上这群人。

“所以那时候四爷为了控制禁军,让楚王殿下拉拢禁军各位头领。这便是臣不明白的地方。四爷与楚王利益相关,此刻怎么又撕破脸了?这样下去,必然会两败俱伤。”

花纭又没法跟盛誉说实话:“大概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盛誉失望地别过目光。

花纭只好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待到来日真相大白,一切疑问都会得到解答。”

盛誉想了想:“眼下,禁军是心头大患。臣只有五万人,与禁军硬碰硬没有胜算的。”

花纭急问:“那照将军看,我现在该如何?”

“禁军内部分三种人,”盛誉从身旁拿过三只墨块摆成一个三角形,“一方是与楚王交往甚多,可以说就是楚王的人;一方是士族出身,一举一动只为保家族荣耀;最后一方听命于皇帝,但是正统皇帝。

“楚王的人,娘娘不该留。中间那方就是墙头草,谁有可能上位就跟谁跑。最后这一方,才是娘娘应该得到的人。所以说,娘娘要赢,就一定要有底牌——您得跟所有人证明,您要选的人,是王朝的正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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