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时宜默了两秒。

她委屈：“拿下他。”

“这就对了！”Vicky打一响指，“听姐的，你得发点可爱的表情包，什么小狗小猫小熊猫啦，多整点那些Q版的，多可爱啊，他还不得被你迷倒了！”

她继续往上翻。

“不错嘛，”Vicky终于露出真情的笑，“他还给你点果汁？蛮甜的。”

朱时宜羞赧一笑：“对！我觉得我们已经……”

她缩缩肩膀，一扭捏，蓦地抬起一眼，自己笑出声：“很暧昧了！”

“我们已经一起吃过好几次饭啦。”

Vicky手机也不看了：“约过会了？”

“算约会吗，”朱时宜挠挠头，“可能算吧。一起吃饭，我总偷瞄他。”

帅死了！

朱时宜咬着唇笑，一副不值钱的样。

“而且我有一套独门秘诀！”朱时宜已然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我能让他完全看不出来，我在偷看他！”

Vicky眉头挑起，双目呆滞。

这娃，怕是有点傻。

“看不出来……”Vicky干笑，“好在哪？”

“就，”朱时宜急得团团绕手，“好在看不出来啊！”

“这算哪门子的好处，”Vicky眼神怪异，“你得想方设法让他看出来啊！”

朱时宜干瞪眼：“那不就玩完了？”

“也不一定，有两条路，”Vicky掰着手指，“第一，他也喜欢你，你们在一起；第二，他不喜欢你，趁早放弃，找下一个，节约时间。”

“那万一他聊着聊着才喜欢上我怎么办？”朱时宜抓到bug，“要是他刚聊起来的时候不喜欢我，但我又让他看出了我的心意，那他不就不和我聊了吗。”

“小姑娘，”Vicky戳戳朱时宜的脸，“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他们注重第一感觉，也许他们不会一眼就喜欢上一个人，但第一眼，一定能决定，他愿不愿意和一个人发展一段关系。”

“况且人总是喜欢有结果的事情，”Vicky说，“所以你一定要露出一点你喜欢他的信号，这样，他才会心甘情愿和你聊下去。”

朱时宜半知半解，好像有点道理：“所以说要打直球？我哪敢！”

“也不一定非要明说，可以钓着他点，”Vicky勾唇，“成年人的世界，不搞暗恋那套，要靠勾引。”

“比如这块，”她低着头，随手滑到一块聊天区域，“他关心你喝酒了没，你可以说。”

Vicky刮了下朱时宜的脸，低柔着声：“是喝了点，有点上头，脑子里忽然想到一个人。”

朱时宜娇羞地笑：“是我！”

Vicky一拍朱时宜，乐出声。

朱时宜闹着躲开：“可我觉得……这也太那个了，我说不出口！”

“没事，”Vicky支招，“他肯定会问你，这个人是谁，这时你千万别秒回，丢他一个人在那心痒痒。然后过段时间，你再另起个什么话题，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Vicky一拍巴掌：“这样，他肯定就忍不住要约你出去见面了。”

学而不思则惘，朱时宜认真提问：“万一他不约我怎么办？”

“那你就约他，”Vicky缠绕着对对手指，笑得揶揄，“再顺势……制造点肢体接触。”

脑海浮现潘岳的八块腹肌，朱时宜邪恶笑着。

男孩子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尤其是帅哥。要是保护不了自己，她一定会伸出天使般的援手，扶上帅哥的腹肌，保护好他。

“好好享受暧昧吧，”Vicky拍拍朱时宜，“谈恋爱嘛，这个时期最好玩了。”

……

顾及自己在钟棋面前的形象，朱时宜给自己找了个事。

做完钟棋交代的任务，她把文件打印好，拿去钟棋办公室：“棋姐，你要的文件。”

钟棋扫来一眼：“谢谢，不错，效率很高。”

可不是嘛，她特意用正常速度做完的。

牛马实习经验之一：工作任务最好赶在ddl前上交，要装作一副很努力的样子，让领导以为你的工作任务非常饱和。

能者多劳，却不多得，那还不如干慢点，反正工资都一样。

“谢谢棋姐，”心里瞎叨叨，朱时宜嘴上还是很正经，“棋姐，我想了下，我来实习，是很想学到些东西的。您之前说我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您是吗？”

钟棋微微转正身子，双肘撑桌抵住下巴：“你说。”

朱时宜上前递上另份文件：“就是您发我的新项目资料，我看了下，很感兴趣，但我知道自己能力有限，确实参与不了。我就利用中午的空余时间，写了份产品营销策划纲要，想请您指教下。”

钟棋接过，大致看了几十秒：“大纲方向都对，但这些都是最基础的。你想有更高的提升，得再写细一点。”

朱时宜：！

完蛋，活来了。

领导话已至此，她也没有回旋的余地：“收到棋姐，我会认真写的。”

……

朱时宜是那种，有任务悬着，就浑身不舒服的人。

周末就放元旦假，朱时宜不想带着任务过元旦，她一个劲儿地研究策划方案。

好在这任务是写策划，不是做SPSS。数据那死东西，她研究几万年，也就只懂个皮毛，她光看着就烦。

策划她还是有经验的，而且圣诞活动，那视频营销，做得不是挺成功？

晚上潘岳听完日报，先肯定了她的策划大纲，才又多问一句：“这个策划案，营销部交给你来做吗？”

朱时宜主动表现自己：“没有，我就自己写写，想学多一点。”

潘岳肯定是不信任她的能力。

不过也很正常，她只是个实习生，老板不信任她，也是情理之中。

但人都想在喜欢的人面前更出彩些。

周三周四周五，连着两天半写策划，朱时宜终于写出了个完整方案。

期间，她连谈情说爱都没那么上心。

周五下午，她自信满满发给钟棋文件。

朱时宜：【打扰了棋姐，这是我做的策划案。】

钟棋：【收到，看完回复你。】

周五上完班就是元旦假期，办公室充满放假的喜悦与躁动。

朱时宜心安理得地又摸起鱼，和Vicky拼单凑起送费，点奶茶。

了结一件差事，这不得奖励一下自己！

人生在世，不过饮食，与男女。

开心的时候，除了满足嘴，还得满足雌激素。

今晚又能和潘岳见面，明天开始又放元旦假，那是不是可以想个理由，约潘岳元旦出来？

......

天公不作美。

窗外，久违下起大雨。

奶茶等了很久才送到。

但钟棋的回复，很久，都没收到。

“项目策划写成这个样，分析、分析写不透，预算、预算不合理，你让我怎么给你批？我给你批了，上面能给你批？”

......

秦宇灰头土脸从钟棋办公室出来。

朱时宜慌了。

距离上交策划案已经过去两个小时。

钟棋还没回复她。

钟棋是个工作狂人，做事效率极高。按以往的经验来看，钟棋一个小时内肯定能看完策划案并回复。

刚刚同事还挨批！

秦宇是老员工，比她有经验得多，却也挨训。

朱时宜幡然醒悟。

自己写的策划案，兴许是一坨。

她写的那几张废纸，估计已经烂到钟棋懒得骂。

“时宜，”秦宇丧着脸走近，“棋姐喊你。”

朱时宜一瞬毛骨悚然：“轮到我挨批了？”

秦宇笑得很苦，递了个同情的眼神：“加油。”

......

“棋姐。”朱时宜特意死死关紧办公室门，希望能少点人听见这桩惨案。

她自投罗网，准备接受劈头盖脸来了。

钟棋嗯了声，又沉默。

朱时宜背着手，绞着指头，抬眼偷偷瞟。

钟棋紧锁着眉，盯着电脑，也不看她。

朱时宜五雷轰顶，她琢磨着话术：“那个......棋姐，我知道我的策划做得不好，我下去改。”

“没有，”钟棋侧目，勾了下唇，“挺好的。”

“真的吗！”朱时宜立马两眼发光，咧开唇。

钟棋眼神扫过，眉心微动。

朱时宜一秒闭嘴。

她可真蠢，心里也没点数，领导说反话，她还能当真。

瞧领导那笑容，阴恻恻的，像是夸她吗？

“真的，”钟棋一点头，“活动策划，写得不错。”

心跳再次回旋。

朱时宜不敢轻举妄动：“没有棋姐，我知道我做得不好。”

“那你说说，”钟棋叩叩桌，“你哪里做得不好。”

朱时宜呆滞。

她本来觉得自己做得挺好的，这是可以说的吗。

她的策划纲要，是钟棋和潘岳都肯定了的，潘岳还给她提了细化建议，她觉得自己的大方向，应该是没错的。

“......执行方案部分，”朱时宜逮着细节，瞎编一句，“我的经验不足，这块做得不好，不够细化。”

钟棋啜口水，不置可否：“还有呢？”

朱时宜紧抿唇，强忍着不要皱巴起脸。

“啪！”

保温杯骤然敲桌。

钟棋声音微冷：“我来跟你说。”

“项目背景分析，”钟棋划拉着文件，“行业态势、社会热点，STP。”

“都不行。”

朱时宜站在一旁，低着头。

“你写的目标市场是什么，年轻人、中高收入的年轻家庭？什么叫年轻、多少收入叫中高收入、怎么定义？为什么选择这个目标市场？理由呢？”

“创意规划，”钟棋喉腔一哼，“你告诉我，什么叫营销方案？创意规划究竟是在规划什么？”

朱时宜根本不敢吱声。

“Product、price、promotion、place，”钟棋语速快得像在打机关枪，“这种基础的东西，还需要我来教你吗？你自己看看你做的是什么？创意方案，全写活动去了。你是不是以为营销方案就是宣传方案？宣传方案就是活动方案？自己搞清楚，它们是一个东西吗？”

朱时宜傻眼。

她当然知道4P。

不过她真以为营销方案，差不多就是活动方案。

应该说，如果钟棋不说，她根本就没想过，营销方案和活动方案，是两个不同概念的东西。

“还有，传播规划，”钟棋紧皱着眉，“我只想看表格。你把所有东西全部挤一团，是要让我自己找吗？”

“还有预算，报价清单表呢？费用说明呢？你直接上来就是一个整数，自己看看虚不虚浮？”

“执行方案，这么多内容，你的团队只需要六个人？你们是super team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