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岳皱起眉。
昨天他妈打电话来，喊他元旦回家，话里话外都是催找对象的意思，他才给手机开了静音。
平时他肯定是会开声音的，不会这么久不看数手机。
难道，她真是介意昨天晚上，他没回信息？
但应该不至于。
没回信息，不就代表有事吗。他和林昶任之间就这样，也不见得谁会介意。
况且他昨晚还解释清楚了。
潘岳有条不紊地说服自己，却仍觉得不确定。
那她为什么这么冷淡？
颅内交战。
斟酌良久，潘岳决定再观察下。他发去信息：【吃饭了吗。】
朱时宜：？
他主动来闲聊？
心软了半截，朱时宜抿抿唇边牙膏，甜的。
所以他其实......也是愿意和她聊天的吧？
朱时宜：【没有。】
她又想了想。就回两个字，干巴巴的，会不会太凶了？
朱时宜：【我等会儿下楼买香菇菜包，你早上吃什么？】
附上狂喜表情包。
潘岳卸下担忧，这表情包，对味儿了。
他收拾了下桌面，抬手，拍了张照片。
朱时宜漱着口，点开图片。
极简风的白色餐盘里，放了两片微焦的全麦面包打底，上面铺着几片生菜，躺着颗规规则则的煎蛋，还有片西红柿给它盖被子。
餐盘侧边，有杯牛奶，还有盒切好的牛肉。
好健康、好干净、好有营养的食物。
不像他们大学生，起不来床。
早餐这玩意儿，压根没吃过好的，但凡吃了，都是王中王。
朱时宜：【都是你的早餐？】
潘岳：【牛肉不是。】
潘岳不吃外卖，那牛肉肯定就是午饭。
他中午就吃这？
朱时宜：【那是午饭？吃这么少，有心事？】
潘岳：【还有别的，中午再做。】
朱时宜：【那是要在办公室做饭吗。】
她看了眼时间，不算早也不算晚，得收拾下楼了。
潘岳：【对。】
朱时宜边穿鞋，边抽空回信息：【别把办公室的我们香晕了。】
潘岳：【应该不会，我不炒菜。中午只是煮把挂面。】
朱时宜算着时间跑下楼，买完包子边走边啃，迅速解决完，奔进地铁站，生怕迟到。
早高峰把人夹成肉饼。
角落里的朱时宜，大口急喘气，她勉强维持着能站稳的姿势，摩肩擦踵才抬起手，不自点开手机。
她拍了张照片：【早高峰挤得我想死。】
潘岳：【你别死。】
朱时宜：【？】
好在她早已习惯，潘岳绝对不是在阴阳。
朱时宜：【送你一句哲理。】
【小事死不了，是没事；大事要死了，是好事。】
潘岳：【好在哪。】
朱时宜：......
禁止与二旬老人聊梗。
两站后，朱时宜下地铁。
乘扶梯出站，突然地，眸前透进一道温暖的光。
她顺着光的方向，抬眼瞧。
暖阳不知何时冲破云雾，轻轻和她道：
早安。
......
圣诞项目完美收官，最近部门的重点任务是元旦的相关项目，并不是李轩和朱时宜负责，李轩作为有能力有经验的老员工，他还得负责些其他项目。
实习生朱时宜倒是没什么事，她心安理得摸起鱼。
朱时宜摸开PC端小说网站。经过好些天的牛马生活，她确实有了不少职场经验，比如摸鱼这条：划水，尽量用电脑，玩手机实在太容易被发现了。
可她工位有毒，这位置，背对着部长办公室，领导那边有点什么动静，根本看不着。
这不，被逮个正着。
“你的工作做完了？”钟棋声音幽幽。
钟棋恰好从部长办公室出来，随眼瞟了下朱时宜，一下抓住不对。
朱时宜下意识叉掉网站，回头，心虚得要死。
“棋姐，”朱时宜支支吾吾，偷感极重，“我刚看了会儿文件，现在......我再整理一下。”
朱时宜表情僵硬，一看就是现编的。
钟棋沉默。
她大概能猜到，朱时宜是没有项目做。
实习生是这样，经常没事做。
特别有责任心的人除外。一般的带教，都不想多管实习生，复杂的事，教别人，很费心力；简单的事，自己顺手就做了；只有跑腿打杂的事，带教才会想起喊一下实习生。
“整理资料，也不是机械的整合，”钟棋严肃，“那些项目文件，还有做完的活动数据，你得自己做总结。”
朱时宜一个劲点头，看着可诚恳。
“自己找点事做，”钟棋又说，“我微信上发你些新项目资料，你今天之内整理完发我。”
“好的棋姐。”朱时宜乖巧。
钟棋一走，朱时宜马上卸下防备。
还以为要挨大批，好在棋姐也没说啥。
钟棋发来一些资料，不算很多。
闲着也是闲着，接点任务也罢。
朱时宜心态很好，她决定去茶水间薅点小零食，再工作。
打杯水的功夫，Vicky也来了。
二人招呼完便瞎聊。
“刚刚真的吓死了，我还以为棋姐会骂我，”朱时宜叹口气，“我在领导面前的形象，算是毁咯。”
朱时宜不求转正，倒是没有什么利益上的担心；只是钟棋帮过她，她还挺喜欢钟棋的，所以不想在人面前留下差印象。
“不至于，”Vicky一挥手，“领导都这样，见不得手下的人闲，棋姐就随口说说。”
朱时宜有被安慰到：“我确实闲啊，哪有活干啊，我倒是愿意谁给我安排点，当然也别太多。”
够做日报就好。
“我也贼闲，都是自己瞎忙活，”Vicky话锋一转，“不过也有好处，这不，有更多时间泡帅哥。”
朱时宜两眼冒起八卦之火：“有故事？”
“跟你说过的，隔壁部门那个小帅哥，”Vicky神秘一笑，“他约我今晚吃饭。”
“牛逼，”朱时宜哇了声，“进度这么快？怎么做到的。”
“这还快吗，”Vicky挑眉，“姐这么有魅力，网上聊聊天，男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网上聊聊天就成了？”朱时宜心生小九九。
那她和潘岳......
“还是有点技巧，”Vicky傲娇，“比如前期，男人给你发信息，千万不要秒回，一定要钓着他。”
“让他上头，日思夜想，抓心挠肝。”Vicky缓缓握住十指，耸起肩，配着说出的话，形象极了。
最爱秒回的朱时宜：......
哈哈！精准踩雷。
啥叫前期啥叫后期？是钓男人还是打游戏，前期还得猥琐发育？
“可是喜欢，不就会想秒回吗？”朱时宜弱弱道。
Vicky眯了下眼，一秒勾唇，意味深长：“你，喜欢谁？”
朱时宜耳尖一红。
Vicky压低声，一语道破：“潘岳？”
......
朱时宜缴械投降，老实交代。
“我和他现在的状态，很微妙，”她靠着吧台，啜了口水，抿抿唇，“暧昧吧，好像也有，但也说不上。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他在想什么、他喜不喜欢我、对我是什么感觉。”
朱时宜喉咙一梗，她微抬头，眨眨眼，深吸口气：“我没权利去问他，我总得猜。”
感情里，她不喜欢猜，也不敢猜。
昨夜的委屈忽上心头，她强忍住，声音黏黏的，带上点鼻腔。
“没事的啊，”Vicky赶紧上前，拍拍朱时宜肩，“暧昧期嘛，拉拉扯扯都正常，姐给你支点招？”
朱时宜努努嘴，好奇：“什么招？”
Vicky摊开手：“首先，看看你们的聊天记录。”
“这不太好吧？”朱时宜呲着牙，干干地笑。
“你放心，”Vicky粲然，微扬的眼尾透出戏谑，“我不看那些见不得人的部分。”
朱时宜：......
他们哪有聊过什么见不得人的！
朱时宜翻出聊天记录，递给Vicky。
“这头像，”Vicky咂咂舌，“跟我叔那辈似的。”
Vicky抬起头，扫视两眼朱时宜，忽然点点头，异常认真：“是真爱了。这老年风景头，我都没有聊下去的欲望。”
“有吗？还好吧，”朱时宜抻着脖子，指过去，“你看这张海景图片，拍得还是蛮好看的。”
Vicky哼笑，摇摇头。
她继续往上翻聊天记录。
忽地眼神震颤。
“你说你想死，”Vicky瞳孔地震，“他说你别死？”
朱时宜噗地笑出声。
“我的老天奶哟，”Vicky僵直着面颊，摇摇头，“我早就说吧，他真是木头，一点也不幽默，没情趣。”
朱时宜扭捏作态：“……其实他还挺有趣的。”
Vicky：？
“有趣在哪？”
朱时宜想了想：“他怼林总的时候很搞笑。”
Vicky假笑：“还有呢？”
“他唱歌特别难听，”朱时宜手括在嘴边，压下声，“还总发老年emoji。”
Vicky：……
这些和情趣有个毛线的关系。
看出Vicky的无语，朱时宜找补：“但我真觉得他很搞笑！”
“主要他很老年，他说啥我都想笑。”
“是是是，”Vicky妥协，在这犟驴面前，她说不了潘岳一句，“他活着，你就想笑。”
她懒得多和朱时宜battle，继续上翻。
又一阵震撼。
“你……”Vicky嘴角抽了抽，“给他发这个表情？”
“什么，”朱时宜无辜脸，凑近看，“有什么问题吗？”
“……”Vicky包着唇苦笑，略显惆怅沧桑，“你当他兄弟呢？给他发这么丑的表情包，你要斗图啊？”
“哪里丑了，”朱时宜瘪唇，这可是她压箱底珍藏的幽默品味，“这显得我多有趣啊，他不得更想和我聊天？”
“是，”Vicky重重一点头，“那你也得看他想和你聊什么性质的天。你是要拿下他还是当他好哥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