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星星的人》久违地包揽了热搜前十，根据李百川的经验判断除了第五条和第七条是节目组买的宣传，其他都是活人自发讨论上去的。

闻疏清被夸奖的评论最多，其次是林百佳和何离这两个一路跟着他行动的，乔诗楠和李循岩的讨论度略平，但因为有粉丝基础所以数据看着还过得去。

唯一一个例外是翟知乐——他的粉丝大概从那条卖惨微博起就盯上了闻疏清，一看到他的讨论度力压翟知乐等人成为第一就不干了，现在正在热搜上撒泼打滚，暗戳戳指桑骂槐。

【我从今天起发誓只爱吱吱：皇族就是可以为所欲为，惨惨……】

【啾啾回复我从今天起发誓只爱吱吱：嘘[噤声]这么敢说你不要命啦？小心皇族粉来撕你，今天弹幕上可乌烟瘴气了，谁敢说他一句不好？】

【用户456779：吓死了我还以为说谁呢原来是说zzl啊，我就追部综艺也能被捂嘴真是醉了，我路人我先说除了zzl其他人表现得就是好，天天发通稿暗踩其他嘉宾无聊无趣就自己善良美丽最大气，现在翻车了吧嘻嘻嘻】

【救命啊：我就直说了吧不就是看着自己没办法踩着其他人吸粉所以破防了吗，我们亲亲皇族粉还总爱搞些上不台面的手段贼喊捉贼真是笑发财了】

【草莓蛋糕多加奶油：楼上真有意思要不你看看现在是谁满世界发黑通稿呢，要我说zzl真是惨上个综艺还要被糊逼蹭[白眼]一个在天雷滚滚言情剧里也只能演法外狂徒男四的三十六线也是叫上了，接wsq早糊】

【用户456779回复草莓蛋糕多加奶油：我们知了姐姐也是破上防啦，而且我什么时候说我是闻粉了？不过你别说，光看颜值闻疏清确实甩了翟知乐八条街呢，每天打开综艺就看见翟知乐端着那张丑脸装大方真是恶心死我了，一打开综艺还要看虫子捂嘴yue】

……

骂战波及范围甚广，令李百川意外的是闻疏清这边居然丝毫不落下风，跟翟知乐的粉丝打得有来有回。但再一观察便发现，这里边不少居然是路人、综艺粉甚至是其他嘉宾的粉丝。

想想也是，综艺里翟知乐一家独大，不仅要拿着皇族剧本还要做营销弹幕捂嘴，很容易招惹来其他嘉宾、综艺粉的不满。

而在综艺之外有关翟知乐的通稿满天飞，一会出席活动艳压各路明星，一会演戏三番演技力压男主，戏外论证敬业的方式竟然是被一圈粉丝围着还不黑脸。

这种通稿固然是走红的最好途径，但一旦面向大众了就很容易翻车——翟知乐的相貌最多算是清秀，在一群丑男里能脱颖而出，但他身边偏偏站着个闻疏清。

翟知乐的演技也还算过得去，六十分的演技被粉丝吹吹也能到八十分，可人家男主的粉丝又不是死的，到处说男主德不配位还能让人家给什么好脸色？

至于敬业就更好笑了，一个演员的敬业难道不是努力提高演技，认真挑剧本演戏造福大众？什么时候不黑脸也能说是敬业了，敬业的标准这么低？

“他的红仅限于和《追星星的人》其他嘉宾对比而来，一旦拿出去就会发现全是粉圈自嗨。”李百川在电话那头做出判断，“作为演员要真正红起来还是得靠作品、演技。”

而翟知乐最出圈的那部三番剧出彩原因也不是因为演技，而是人设。

闻疏清已经把投屏给关了，一手撑在茶几上另一只手努力够糖：“但是公司那边不会坐以待毙的，翟老板总不至于直接放弃翟知乐。”

“我想也是，毕竟关系户嘛。一想到网上那群粉丝说你什么皇不皇族的我就想笑，这里有个那么明显的关系户呢还需要讨论？”李百川冷笑了声。

没遇到事就是多金小公子，遇上事就是无助还被关系户大皇族欺负的小可怜——明明没人比翟知乐背景更大了好吗？

一想起自己即将离去的工作，李百川对翟知乐的恨意更添一层。

闻疏清在电话那头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就好像一直以来被针对的不是他似的：“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

“再营销什么综艺表现、戏里表现路人们都不会认了。”李百川气极的脑袋渐渐冷静下来，分析着眼下的局势，“翟知乐有相当数量的死忠粉，轻易不会跑路……比起澄清，他们大概会选择立个新靶子。”

“新靶子”是谁自然不用多说，就闻疏清一个和翟知乐有那么大的牵扯。

李百川说起这个就恨得牙痒痒：“你之前没跟我说我就以为翟知乐就是个脑袋被门夹了的傻逼，现在发现比起讨论脑袋的问题他更应该回炉重造。”

“等等，如果我们把翟知乐涉及校园霸凌的证据找出来……”

“怎么可能找出来？”闻疏清声音很轻，像是融进了夜色里，“那都是快十年前的事了，当时被打出来的伤也都好干净了，还能有什么证据？”

虽然偶尔还会梦到那些疼痛，那些饱含恶意的眼神、话语，但一觉醒来就会发现其实已经过去很久了。

伤口和乌青都已经好了，孟京墨因为偷税漏税光荣地被送去坐了牢，孟羽澜翻脸不认母亲带着仅剩的一些钱逃去了国外，从此渺无音讯。

那些痛苦好像都已经离开了他的生活。

要不是一进公司看见了翟知乐，闻疏清都要以为那些苦不堪言的童年仅仅是个噩梦了。

看着翟知乐忌惮地提防着他，背地里却又忍不住想像过去一样给他使绊子。

李百川挠了挠头，有些不解：“他为什么会那么恨你、嫉妒你，却又害怕你呢？”这些情绪确实可以共存，但他却想不到为什么翟知乐将这些全都灌注到了闻疏清身上。

“不知道，可能是脸？又或者是脑子……”闻疏清耸了耸肩，“我全身上下那么多优点，我怎么知道哪个戳中翟知乐可笑的自尊心了？”

李百川的声音更小了：“那他为什么会害怕你？”

“脸和脑子都是我天生自带的，可除此之外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你怎么知道什么时候会忽然爆发呢？”

拥有很多身外之物的人会瞻前顾后，可是什么都没有的人不会。

闻疏清垂眸，网上的不少言论其实对于翟知乐挺恶意满满的，从演技一路挑到外貌，有些措辞甚至太夸张了：“就像现在，我什么都不用做，他也会被踩进脚底。”

李百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坐在书桌前匆匆收拾着摊在上面的资料，纸张互相摩擦的声音传进闻疏清耳朵里：“你在看什么？”

“都是些不重要的。”李百川含糊过去，闻疏清也没再继续追问。

“早点休息，你离恢复自由身只有七天了，要是再出什么大事我真得被怄死。”

闻疏清叹了口气：“放心吧，按照网上最近的风向，一箩筐黑热搜是少不了了。”

翌日清晨。

闻疏清洗漱完便呆在客厅里查阅资料——剧本经过几天的研读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其他小问题一时半会儿也不能靠剧本发现，只能等开机之后再根据其他演员慢慢调整、磨合。

第一次探索梵星沿这个角色时，闻疏清心里就冒出了一个疑问：他的不善言辞究竟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的？

剧本里编剧写他不说话的原因是因为无人理解，但闻疏清对此说法保留态度。

比起无人理解导致的不善言辞，更像是刻板印象里的自闭症——社会交往障碍、交流障碍、兴趣狭窄。但比起自闭症，梵星沿这个角色又少了些刻板行为，显得更加灵动。

他的智商是正常的，也有一定的自理能力。

闻疏清不是专业的医生，对于这些疾病只有模糊、不确定的印象，更多的还需要搜集各种资料以此调整梵星沿的演绎方式。

网上的纷纷扰扰像是没吵到闻疏清这里，难得和煦的太阳里，闻疏清在笔记本上摘录、删减，反复揣摩着关于“梵星沿”这个角色的理解。

与此同时，另一边。

翟知乐在房间里焦急地转圈，经纪人、助理都被他一通吼骂给赶到了外边。他反反复复地点开微信刷新又退出，凌乱还没有梳理的头发、褶皱的外套还有隐隐约约显现出来的黑眼圈，不难看出他昨天一夜没睡。

“知乐……”门外的经纪人声音很低。

翟知乐把收据摔到沙发上，整个人像是濒临崩溃的模样，丝毫不见网上说的温柔：“滚！”

紧接着，门外的声音就被一道更威严的声音取代：“知乐，是我。”

“爸爸？”翟知乐胡乱的脚步骤然停下，一把拉开关紧的门，还没等翟老板说些什么就像倒豆子似的把话全倒了下去，“肯定是闻疏清，肯定又是闻疏清……你再帮我一次，让他付出代价！不、不、不，让他去死……”

翟老板看着翟知乐，非常无奈地说：“知乐，我已经吩咐其他员工去录视频了。”转头又扫视了一圈房间，“你每次都这样，之前我还可以给你兜底，这一次要是被人拍到了……”

“老板，我马上就去叫他们把手机里的视频照片都删了！”助理急忙说。

“没事，先不急。”翟老板低头看了眼手机，给《追星星的人》导演发的几十条信息都沉了海，眸色也更深了些，喃喃自语，“我倒是被他摆了一道。”

翟知乐恍惚间听到了什么，抬起头一看——翟老板已经收起手机走远了，身边的经纪人对着他赔笑道：“知乐，我们下午的通告……”

“退了吧。”翟知乐恶狠狠地咬牙切齿，“闻疏清十年前就该去死了，我却放了他一马，让他到今天还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一旁站着的经纪人、助理眼观鼻鼻观心，选择默默低下头不说话。

直到翟知乐把心里那股挥之不去的闷气抒发了个一干二净之后，他才冷哼一声，高高在上地说：“你记得跟那个制片人说点好话，我先回家去休息了。”

经纪人捏紧拳头：“好的，我知道了，您放心回去休息吧我这边可以的。”

妈的，事这么多的艺人他在整个娱乐圈里就没见过三个能火的，怪不得糊的要死，祝你今后的人生都发烂发臭！给我糊一辈子，糊到地心里去吧！

他在心里诅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