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华华回到厨房拆开崔娘子送的点心，她有些好奇唐朝人会送什么样的点心。“这不是我做的豆沙糕吗？”张华华哭笑不得。

“小娘子，你仔细看，这应该不是你做的。”福伯观察比较细致，“这绿豆糕模具的花纹微微有些差别。”

“还真是，”张华华捏起一个豆沙糕仔细看，她做的豆沙糕模具花纹比这个大一些。

捏起一个咬了一口，“味道比我做的甜一些。”

“这儿写着字呢。”福伯眼尖的看到包裹上印了一个红戳，“灵-沙-臛。”

张华华也从另一个油纸包上看到了红戳，上面写着：透-花-糍。

还是人家会起名！张华华拿起一个灵沙臛咬了一口，豆沙绵密喧软味道比她做的要好一些。张华华吸了口气，把这个灵沙臛干掉。

笃笃笃，大门又响了起来。

“这次肯定是阿兄。”张华华把铲子交给福伯。

打开大门，门口是隔壁的邻居戚氏，她手里提着一袋点心。

呃……，张华华将人迎进来。

“快过年了，我女儿给我们送了很多糕点，我们两个年纪大了吃不了那么多，分给邻里们尝尝。”戚氏将糕点递给她。

“戚大娘，我下午做了些饼食，正想给您送些尝尝呢，正巧您过来了，刚出锅的还热着呢。”

张华华连忙拦住往回走的戚氏，亲自去厨房切了两个刚出锅的葱油饼，这葱油饼香气霸道，不怪它引过来那么多邻居。

将戚大娘送出门后，张华华让福伯切两张饼给李长庚送过去。别再让邻居过来敲门了。

观察戚氏送的糕点，油纸包印着小字：“曼-陀-样-夹-饼。公-厅-炉。”拆开包裹，有五六个椭圆形的烤饼，掰下一块，里面竟然有馅料。

她吃的这个是糖馅的，味道相当不错。

把剩下的葱油饼烙完。张华华来到前厅，郭三郎面前的盘子已经空了。

张华华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转身时，投喂了他一块曼陀样夹饼，“尝尝，戚氏送来的。”

郭三郎薄唇咬着一块饼，目光谴责的看着张华华。腾出一只手来，撕下一块。

这曼陀样夹饼外酥里嫩，透着一股面制品的焦香，内里却异常喧软蓬松，咬至内陷，一股流沙般的甜涌出，混着焦香的饼皮、柔软的内里给人带来一股幸福的感觉，“好久没吃过了，这是公厅炉烤制的曼陀样夹饼。”

“公厅炉是什么？”张华华好奇的问。

“就是官家食堂里的大烤炉，这种烤炉拷出来的饼，外焦里嫩，火候很好。”

“民间没有这种炉子吗？”

郭三郎想了想，“满香楼这样的大酒楼可能有吧。”

“你阿兄还没回来吗？”郭三郎记得张华华平时卖货很快，一个时辰左右就会回来一趟。现在都快两个时辰了。

他这么一说，张华华也觉得奇怪，糖葫芦现在就算销量一般，也没那么难卖呀。“我出去找找他。”

郭三郎穿好衣裳“我跟你一起去吧。”

二人出门，绕着西市找了一圈都没见着张伯华。

张华华有些急了，“分头找吧，你找一圈，然后回家看看他有没有回去。我回娘家看看，他有没有回去。”

郭三郎看了看天色，“天色不早了，还是一起先回家一趟，再去岳家吧。”

“也行……”街道上人越来越少了，确实不安全，张华华没再反驳。

“等一下！”张华华眼睛死死盯着一个方向。

郭三郎顺着她的目光，看见了一个西市署外面插着两个稻草把子，其中一个写着有他写的小牌子，另一个稻草把子做工比较粗糙，也贴着一张写着福禄糖葫芦的红纸，被撕吧的只有‘糖’‘芦’俩字了。

二人赶紧过去，张华华抓住一个官兵，“官爷，请问这两个稻草垛子的主人呢？”

官兵打量他们二人，看他们穿的还算体面，“你们是谁的家属，他们在闹市斗殴，已经按唐律收押了。”

唐律！张华华被震住了。郭三郎轻轻揽了下张华华，从绣袋里摸出一个钱袋递给那个官差，“官爷，通融一下，”指了一下稻草把子“某姓郭行三，住在怀远坊静水街，这人是我舅兄，我岳母年纪大了，受不得惊吓。您看我们二人做保，能否让我舅兄回家过夜。”

那人掂量了一下钱袋，“跟我来。”

阎二将他们带到一个独立厅堂。“头儿，张伯华的家属过来保他了。”颠了一下手里的钱袋向他示意。

厅里温暖干燥，前面公椅上大马金刀坐着个络腮胡大汉，只一眼，张华华就认他来。这人她见过两次：一次是西市的药行，一次是西市五十步宽的大街上。

那人看了一眼两人，慢吞吞的翻开一张纸，“在闹市上寻衅滋事，撞翻了卖油酥的摊位，未曾赔偿，不得保释。”

张华华看了郭三郎一眼，这人说的什么意思，是真的不能保释吗？

郭三郎向前行礼，“某愿赔偿，还请您通融一下。”

裴元青沉下脸来“是某说的不够清楚吗？”

阎二连忙打圆场“不过是些许小事，既然郭三郎愿意赔偿，大人您就给他通融一下吧。”说着暗示性的颠了一下钱袋。

裴元青是新上任的不良帅，阎二以为他不清楚个中规矩，于是频频暗示，无奈裴元青就和没看见一样，“明日油酥摊主将损失报上来，官府核查之后自有公论。”

“……可否让我见一下我大哥。”张华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裴元青朝旁边阎二一仰下巴，“带他们过去。”

监狱里暗沉无光。

“放我出去！！”张伯华烦躁的大喊。

他隔壁的狱友不耐烦的捂着耳朵，小声嘟囔，“烦死了，一天天的能不能换点新词！”

“……张伯华，你妹妹来看你了。”阎二站在门口大声喊了一声，示意张华华他们进去。

“阿兄，你没事吧！”张华华盯着张伯华脸上的擦伤忧心忡忡，这要是让孙氏看见……。

张伯华气不打一处来，“我没事，二华对不住了，都怪那个黑心货郎，他不仅用你的‘福禄糖葫芦’，还不准别人卖的比他便宜。我还没不乐意呢，他倒咋呼起来了，我看他那么猖狂以为是个硬茬子，一个巴掌给他呼了出去，把人家油酥摊给掀翻了……”

张华华深吸一口气，“大哥，你没事就好，这事明天就能了结，委屈你在这待一晚上了。”

“回家和阿娘说一声，让她不要担心。”张伯华颓然坐下，“小妹啊，这次幸好是我遇见这货。要不你还是安心呆在家里吧，外出做生意没那么简单。”

“大哥你放心吧，把存货清完，我就不出去走街串巷了。这事不怪你，都怪那个该死的流氓货郎，下次咱们再遇着他，给套上麻袋揍一顿。”张华华知道张伯华受委屈了，轻声安抚道。

“咳咳~”郭三郎示意张华华，现在还在牢狱关着呢，不要乱说话。

张华华依依不舍的告别了阿兄，出来后拿出一个钱袋递给阎二，“冬季寒冷，可否帮我给我阿兄找一条厚实的毯子御寒。剩下的大人喝些酒暖暖胃。”

阎二接过钱袋，试探了一下重量，温和的笑意重新挂回脸上，“没问题，小娘子您尽可放心，这裴大人最是公正无私，明日你阿兄就可以回家了。”

张华华怎么可能放心，这个该死的络腮胡，遇上他准没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