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小幼崽们还是如愿以偿。虽然他们原本是冲着玩水来的,但玩水的间隙也不忘捡石螺。
等到要回程的时候,夏黎才发觉,带来的两个大竹筒早已被石螺塞得满满当当,地上还堆起了一座小山似的螺堆。
夏黎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他们该不会是将这一片水域的石螺都给搜刮干净了吧?最后,好在有打水小队帮忙,这才将石螺顺利背了回去。
傍晚,狐兰做了竹笋炖肉。如今,她的厨艺对比以往,可谓是突飞猛进了。可当夏黎做的紫苏炒石螺一出锅,独特的香味顿时勾住了所有兽人们的味蕾。那些平日里无肉不欢的兽人们,瞬间对炖肉失去了兴趣。
一时间,整个山林里回荡着此起彼伏的“滋溜”声,兽人们都沉浸在享受美味的快乐之中。
“这螺肉……滋溜……还怪好吃的……滋溜……”狐七边嗦着石螺边点评道。
狐山探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汤汁,点了点头,“对……滋溜……要是再大个点……滋溜……肉多点,就更好了!而且捡石螺又不像狩猎那样危险……滋溜……”
“加入青丘部落真好!滋溜……这几天吃的,酸溜溜汁烤肉、竹笋炖肉和紫苏炒石螺,都别有提多好吃!我以前吃的那是什么东西啊?全是又糊又焦的烤肉,不然就是还带血的生肉,半点滋味都没有!”
豹雷越说越气愤,脸色在火光下愈发通红,石螺也不嗦了,直接抓起两个扔进嘴里,“咔嚓咔嚓”几下,灵活的舌头将螺肉卷到一边,紧接着张嘴“呸”地一声,便将碎渣吐了出来。
蹲在一旁的鼠莲不停地嗦着石螺,听了这话,忍不住赞同地点了点头。她抬起手肘,轻轻碰了碰鼠岸,眼里满是笑意,轻声道,“加入青丘部落真好啊……”
鼠岸总是严肃地板着一张脸,此时也柔和了几分,微微颔首。
这时,狼朔默默站起身。
豹雷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咂吧咂吧嘴问,“嗯?这还有石螺呢……滋溜……这就不吃了啊?滋溜……”
“嗯。”狼朔淡淡地应了一声,目光朝着灶台方向望去。他没有像其他兽人那样,随意地用树叶擦拭手上的汤汁,而是仔细清洗干净,才迈步朝灶台方向走去。
狼朔故意加重脚步声,脚下的树叶发出“沙沙”声响。
正埋头往灶膛里掏草木灰的夏黎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缓缓抬头,对上了狼朔略显不解的目光。
狼朔微微侧身,单膝顺势点地,另一条腿自然弯曲,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嗓音有些低地问道,“黎在做什么?”
火光摇曳,狼朔的身躯挡住了大半的光亮。借着朦胧的夜色,他目光轻柔,仔细地描摹着脸上沾染了些许灰尘的少年。
少年那淡蓝色眼眸,仿若藏着璀璨星河的静谧湖水,只一眼,他便坠落其中,心甘情愿地深深坠落。
狼朔缓缓摩挲着手指,忍住伸手替夏黎擦去灰尘的冲动,不等他开口,就再次温声询问道,“我能做些什么吗?”
夏黎捧起装着草木灰的竹碗,微微偏过头,眼神示意灶台边放着的动物胰脏,“那朔帮我把这些洗干净,再磨成泥状吧。”
夏黎伸出手,取过一边的小竹筒,往碗里倒入大半的清水,一边用木棍搅拌一边回答狼朔上一个问题,“在做肥皂。”
他顿了顿,警觉地左右环视一圈,确认兽人们都专注着嗦石螺,才抬手掩着嘴,刻意压低声音道,“等我做好了,分你半……分你一个。用肥皂清洁会干净很多的,很好用的。”
在部落里,狼朔可是除了夏黎之外最爱干净的兽人。这次做出来的肥皂数量有限,夏黎打算自己留一个,分给狼朔一个,其它的都分给小幼崽们。
至于其他兽人,暂时还是算了。说不定他们会嫌弃用动物内脏做的肥皂呢。
“谢谢。”狼朔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一边清洗胰脏,一边好奇地问,“肥皂是用这个来做的吗?”
夏黎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丝紧张,声音略显几分急切,解释道,“朔你别嫌弃!我会用草木灰处理干净的,真的不脏,可以用来清洁身体的……”
“不嫌弃的。”狼朔微微摇头,将手探入那盆泛着血腥味的清水中,神色如常,骨节分明的手指搓洗着淡粉色、带着些许粘液的动物胰脏。
“嗯嗯。”夏黎抿着唇,略一思忖道,“不过做肥皂的时候,可以加好闻的花瓣之类的,那样的肥皂闻起来会比较香,还好看。”
狼朔轻声应道,“可以,等会我去摘花。”
话音刚落,一道充满好奇的声音猛地插进来,“摘花?!”
豹雷原本只是好奇狼朔去了哪里,居然连这么美味的紫苏炒石螺都不吃。他一靠近,便听见狼朔说要去摘花。
刹那间,豹雷语调里的雀跃几乎快溢出来了,用力地一把拍上狼朔的肩膀,扯着嗓子大喊道,“朔!你喜欢上哪个亚兽人了?!没想到嘛,还懂得要摘花送给亚兽人!”
夏黎不清楚狼朔有没有被豹雷的大嗓门吓到,反正他自己被吓得一个激灵,身体下意识地向后仰,乱挥的双手还差点把一旁的草木灰水给带倒。
狼朔眉心轻拧,微微侧肩,手臂一甩,将豹雷搭在肩膀上的那只手无情抖落。他张了张嘴,正欲开口解释,却又被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
“朔要摘花送给亚兽人?!该不会是黎哥哥吧?话说回来,黎哥哥人呢?”狐溪猛地蹿过来,眼里闪烁着炽热的光芒,脑袋左右转动,目光在四处疯狂搜寻夏黎的身影。
“哎呦!朔和黎两人聊得好好的,你们几个凑什么热闹呢?”鼠莲努力压着不断上扬的嘴角,大步上前,揽着狐溪的肩膀往外走。
鼠莲用手捂住嘴,肩膀微微颤动,低低的笑声从指缝间漏出,凑到她耳边低语道,“你这样大喊大叫的,他们会害羞的。”
狐溪迅速回过头瞄了一眼,又转了回来,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有道理……那我偷偷看!嘿嘿~”
夏黎随意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缓缓站起身,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开口解释道,“朔摘花,不是送给亚兽人的。我在做肥皂,要用到花瓣,朔只是帮忙而已。”
狐溪撇撇嘴,和鼠莲小声嘟囔道,“原来是摘花做肥皂啊……”
“哦!那是我搞错了。”豹雷挠了挠脑袋,眼里没有一丝尴尬,转问道,“黎要摘什么花?我也可以帮忙的。”
豹炎暗自舒了一口气,心想,幸好是雷搞错了,他还有机会。
他侧身一扭,迅速挤到豹雷身边,目光直直地盯着夏黎,很快便挪开视线,呼吸不自觉变得急促,“黎…黎祭司,我今天刚好发现一丛大赤花,开得特别好看。”
“大赤花的汁很难洗掉。”狼朔的目光随意地从豹炎身上掠过,随即眼帘半垂,淡淡地补充道,“也没有香味。”
“那还是算了吧。”夏黎重新蹲下来,把狼朔洗过一遍的胰脏拿过来清洗第二遍。
豹炎眼里的光亮渐渐黯淡,声音又低又轻,“哦哦……”
豹雷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豹炎低落的情绪,上前两步凑近一看,才注意到两人在认真地清洗着平时扔去喂鬣狗的内脏,下意识皱起眉头,满脸困惑地问道,“洗这些东西做什么?”
随即他又想起夏黎刚才说的肥什么,猛地瞪大眼睛,眼神满是惊愕和嫌弃,迟疑地问道,“该不会摘花是用来和这个一起做吧?”
先前被拉走的狐溪不知何时又跑了回来,蹲在一旁看着那杂碎,同样眉心紧拧,发出了三连问,“肥皂是用来做什么的?好吃的吗?还有这些内脏也能用来做好吃的吗?”
夏黎动作一顿,轻咬下唇,沉默几秒,缓缓开口道,“肥皂是用这个做的,加入花瓣是为了增加香味。它可以用来清洁身体,也可以用来清洗兽皮,但不能吃。至于其他的内脏,比如肠类,可以做成好吃的,但不好处理。”
啊……清洗兽皮!夏黎缓缓吐了一口气,满心期待着能用上肥皂舒舒服服洗个澡,可能一时半会还实现不了了,毕竟这些日子积攒下来的兽皮还没鞣制呢。
狼朔抬眸望向夏黎,似乎猜中了他心思,语调一贯的低沉平稳,“可以用硬刺果树皮来鞣制兽皮的,肥皂黎留着清洁就行。”
“嗯?怎么讨论起鞣制兽皮了?滋溜——”豹雷又跑去捞了一把石螺,和狐溪并排蹲着,还友好地分了大半给对方。他舔了舔嘴巴,“鞣制兽皮很简单啊,放水里用力搓几下就可以了。”
“你们灵兽人简单又粗暴,鞣制兽皮哪有那么简单啊?”鼠莲有些好奇夏黎做的肥皂,便也围了过来,朝狼朔问道,“不过我倒没听说可以用硬刺果树皮来鞣制兽皮,怎么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