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一群小幼崽顿时捧腹大笑。
夏黎脸色尴尬,不自然地放下手臂,同手同脚地靠近石灶,开始用力翻炒石螺。他微微偏过头,目光缓缓扫过笑得身体左右摇晃的小幼崽,故作凶狠地说道,“不许笑。再笑就没有好吃的了。”
鼠月听了这话,迅速抬起手,紧紧地捂住嘴巴,眼睛瞪得溜圆,一边摇头,一边道,“不笑了,不笑了……”
其他小幼崽也纷纷站直身体,抿着嘴,用讨好的目光望着夏黎,一副极其乖巧的模样。
“那再帮黎哥哥一个忙吧。把那两碗空的石螺壳洗干净,然后砸碎,越碎越好,最好能磨成粉状,再用竹碗收集起来。”夏黎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指向方才处理石螺的位置,随即俯下身,往灶膛里添了一把木柴。
话还没说完,小幼崽们就像小炮弹般,“嗖”地一下跑开了,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喊,“好嘞!”那声音清脆响亮,在空气中悠悠地回荡,带着满满的活力。
夏黎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目光下意识追随着小幼崽们欢快蹦跶的身影,手上翻炒石螺的动作也没停,喉间溢出低而轻的笑声。他心里忍不住感叹道,真的好可爱啊!
夏黎的视线落回锅中的石螺上,待石螺的表面变色,便加入切好的紫苏段,继续翻炒。接着,倒入半碗清水,盖上充当锅盖的石板,焖煮几分钟。
夏黎心里默默估算着时间,一掀开锅盖,一团白气“呼”地一下汹涌升腾而起,瞬间模糊了视线。
与此同时,紫苏那独有的清新辛香,石螺的鲜香,还有浓郁的葱香,一股脑地钻进鼻腔,又狠狠地勾着味蕾,让人迫不及待想大快朵颐。
夏黎难受地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眼睫被白气沾湿,挂上了晶莹的小水珠。他抬手轻轻拂去睫毛上的水珠,凑近石锅细瞧。
原本淡青色或灰白色的生螺肉,此时变为淡黄色或浅褐色。绝大部分石螺的螺盖也已经自然脱落,显然熟透了。
夏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便往锅里添上小半勺的酸溜溜汁。
之前有段时间,部落里的很多兽人在夜里总是被肌肉痉挛折磨得痛苦不堪,平日里还常常头疼欲裂。经验丰富的老兽人满脸忧虑,怅然地叹道,“唉,很久没有吃到咸石头,就会这样……”
但这两天夜里,兽人们安然熟睡。白日里,他们精神饱满,充满干劲。
夏黎便肯定有咸味的酸溜溜叶里,含有一定的盐分。夏黎简单地翻炒几下石螺,便将石螺盛到碗里,又往灶膛里添上一把木柴,开始炒剩下的石螺。
小幼崽们边嗅着鲜香边卖力地砸螺壳,发生一阵又一阵“咔嚓咔嚓”的声响。
原野大陆的旱季,昼夜温差大。昨日捡回来的石螺,今早发现死亡大半,只能现在就炒石螺。但炒好的石螺留到傍晚,天气太热,指定会变质。
夏黎就用又大又厚的叶子,三两下地折成碗,每个碗里盛上一大勺的炒石螺,分给小幼崽们当零嘴。
“嘬嘬……嘬嘬嘬嘬……”
小幼崽们三两成群,在树荫下盘腿坐着。叶子制成的碗虽然简易,却牢固。
他们都将叶碗放在腿上,用一只手扶稳,另一只手捏着石螺,将石螺对着嘴巴,轻轻一吸,咸鲜的螺肉便“滋溜”地滑进嘴里。
“嘬嘬……好香啊……”鼠月吃完螺肉,没有扔掉螺壳,而是送到嘴边,红红的舌尖轻探,一下又一下,贪婪地舔舐着残留的鲜美汤汁。
当然,留在部落的所有兽人都份到一份紫苏炒石螺。
豹奇把处理好的树枝移到一旁,接过夏黎递过来的叶碗,脸上挂着憨笑,沾了些木屑的手指避开竹签,直接捏起石螺送到嘴边,“谢谢黎!”
刚嗦完一个石螺,狐呦下意识地用手背蹭了蹭嘴角,目光望向另一棵大树下的几人,扬声提醒道,“豹奇叔叔还没有洗手。”
鼠月点了点头,骄傲地仰起头,“对啊。我们都有听黎哥哥的话,吃东西前洗了手哦!豹奇叔叔真不听话!”
豹奇刚噘起嘴巴,听了这话,动作猛地一滞,僵硬地转动着眼珠子,不敢直视夏黎的眼睛,也不敢对上小幼崽的目光,脖颈处的红色迅速蔓延开来,一路爬上耳根。
淡紫色的汤汁沿着螺壳的纹路蜿蜒而下,“啪嗒”地滴落在兽裙上,像是开出了一朵别样的花。
原本也打算直接上手的狐耳,默默地拍掉手上的木屑。但仍然感受到小幼崽们灼灼的目光。
狐耳暗暗吸一口气,便缓缓站起身,抬手拍了拍尬尴得想钻地缝里去的豹奇,干笑道,“洗手去。”
夏黎抿紧嘴唇,嘴角仍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又赶紧低下头,长长的黑色碎发遮住了那盈满笑意的眼睛,肩膀也止不住地轻轻抖动。
豹奇和狐耳刚背过身,夏黎就迅速抬起头,朝小幼崽的方向,竖起了大拇指,张开嘴唇,无声道,“真棒!”
小幼崽们顿时露出灿烂的笑容,“嘿嘿嘿~”
夏黎嘴角轻勾,将晾干的洞洞猪毛收进竹碗,拿到树荫下准备教狐耳他们制作牙刷。
豹奇捏着石螺就往嘴边送,“滋溜”的吸螺声急促又密集,嘴角沾满汤汁也顾不上,任其汇成小水珠,滴落到兽裙上,开出一朵又一朵的淡紫色花儿。
狐耳用手背随意地擦了擦嘴角,咂吧咂吧嘴,望着用骨刀修剪猪毛的夏黎,眉心微拧,指着一边削好的树枝,迟疑地问,“黎,这些够了吗?”
豹奇终于停下嗦石螺,刚想抬手挠挠头,忽地想起沾满汤汁的手指,便默默收回手,舔了舔嘴巴,神色略显几分茫然,“太多兽人了,我真的数不过来。这应该有十个十个了吧?”
夏黎闻言,顺着狐耳的动作看向树枝。
成堆的树枝皆是一端削成扁平状,另一端削成便于手握的形状,甚至细心地打磨过,不见凸起的小木刺。
夏黎简单地扫了一眼,那成堆的树枝哪会不够呢?部落只有一百来个兽人,这些估计能做两百来个牙刷了。
夏黎无奈地勾了勾嘴角,“够了的。倒是洞洞猪毛可能不够了。”
“树枝够了就好。至于洞洞猪嘛,等我腿好了,就给黎捉上几只又大又肥的!”豹奇拍了一把受伤的腿,微微挺起胸膛,脸上扬起志在必得的笑容,眼里满是笃定。
“那我就等着奇给我捉洞洞猪了。”夏黎笑着应了句,随即取出昨夜拜托狼朔磨好的骨针,边示范边开口道,“在刷头钻小孔,就是这个扁扁的位置,钻三排小孔,每排钻三到四个。”
夏黎捏着一小束修剪好的猪毛,插入小孔中,从树枝的另一面穿出,“洞洞猪毛要修剪到大致相同的长度,狐耳叔叔主要负责修剪和钻孔。”
“豹奇负责钻孔和穿洞洞猪毛,最后要在树枝的背面将猪毛用藤条绑紧固定。不过这种藤条比较粗,要撕开,撕成细细的藤条来绑。”
豹奇生得虎背熊腰,乍一看五大三粗的。但用藤条绑猪毛打结这些精细活,他那粗壮的双手甚至比亚兽人的还要灵活几分,闹腾的性子也能静下来,一丝不苟。
“包在我身上!”豹奇握紧拳头,用力锤了锤胸膛,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淡紫色的圆形印记。他小心地放置好石螺,双手随意地在树叶上蹭了蹭,擦去手上的汤汁。
紧接着,豹奇捏起一根夏黎方才撕下的细藤条,手指灵活地翻转着,不一会儿就打好了绳结,“黎,是这么打吧?”
夏黎微微颔首,轻声应道,“嗯。”
这时,嗦完石螺的鼠月跑了过来,伸手扯住夏黎的手臂,她的手指上还残留着几分清水的凉意,声音软绵绵地撒娇道,“黎哥哥,我们也想去捡石螺。”
他们知道夏黎还要去捡石螺,一部分给狩猎队和采摘队的兽人做紫苏炒石螺,一部分用来磨粉。
狐耳扫了一眼蠢蠢欲动的小幼崽们,嘴角勾了勾,悠悠地问,“是想去捡石螺,还是想去玩水呀?”
“狐耳爷爷。”狐呦有些别扭地抱上狐耳的大腿,下巴轻轻搭在他的腿上,一双圆润明亮的眼睛含着几分期待,直直地盯着他。
鼠月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夏黎,又晃了晃他的手臂,眼睛有些湿漉漉的,趁热打铁地央求着,“黎哥哥,我们想去嘛~好不好嘛~”
夏黎嘴角微微上扬,抬手揉揉鼠月的头发,刚想开口却被一道含着几分幽怨的声音打断。
“怎么没有小幼崽抱着我撒娇?哼!”豹奇双手抱臂,脑袋微微低着,故意沉着脸,目光直视着还在树荫下嗦石螺的小幼崽们。
小幼崽怔愣地眨了眨眼睛,眼神满是迷茫。
“哈哈哈哈哈哈哈!”狐耳放下叶碗,伸手一把将抱着他大腿的狐呦捞到怀里,两指捏着小幼崽那肉肉的脸蛋,目光却落在豹奇身上,无情地大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