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弦此刻的兽.性终究还是大于人性。

西琳被拉住的时候，尖叫了起来。

她用哀求的目光望着宋知弦，此刻，之前的感激荡然无存了，仁慈的施舍变成了有毒的陷阱，她一条腿有残疾，迅速失去了平衡，重重地被推倒。

她的头结结实实地撞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霎那间，她的世界一片空白。

“求您——”

她被拽住衣领，宋知弦的表情像是什么ai机器人一样冷漠，对着她的脸狠狠地下了两拳。

“求、求您别在这里……”

西琳痛苦地哀求。

人在被打的时候，会失去浑身的力气，好像一下子身体就空了，变成一颗会漏气的气球，每被打一拳，就漏一点气。

即使原本还有一些反抗能力的人，也会很快失去反抗的力气。

西琳也是这样。

她几乎不敢去看伊兰的反应，她害怕在这里挨打会让伊兰难过。

她已经见到了伊兰，还送来了两个果子，宋知弦想要就这样打死她也无所谓……至少别在伊兰面前。

她的生理性眼泪就这样流下来了。

恐惧，铺天盖地的，让她无法动弹的恐惧，ptsd让她几乎无法思考。

许多年前，她也是这样，把伊兰紧紧地护在身.下，一直到身体被打得坑坑洼洼，像是一条被揉捏到烂的面团，断裂的骨头扎进血肉里，左眼再也看不到了，一条腿扭曲成奇怪的形状，几根手指也被碾断了，她也没有让开。

那时候，她明明很害怕自己的血弄脏伊兰的衣服，却还是瘫在了伊兰身上。

伊兰是那样温柔仁慈，会原谅她的，毕竟她都快死了。

其实那时候，她是幸福的，剧烈的疼痛和甜蜜的幸福一起折磨着她，她在保护伊兰，而且和伊兰靠得那么近那么近，这个事实让那时的她连心脏都要和左眼眼球一并爆炸。

她是那样，那样地爱着伊兰，爱得发了疯，为了保护伊兰，她什么都愿意牺牲。

可是，不要说是为了伊兰忍受痛苦变成残疾，就是为伊兰彻底死去的人，也成千上万，她只是千千万万个为伊兰献出自己的人之一。

她是这样平庸丑陋，连爱也拿不出手。

此刻，她只害怕善良的伊兰看见自己挨打会影响心情。

她有什么资格影响伊兰小姐的好心情呢？

“宋元帅！”

伊兰上前一步，似乎是想要阻止，但她的脚步生生停止了。

她见过太多的痛苦和死亡，听过太多的悲鸣和哀嚎，那些声音不断地乞求着她，折磨着她，她所走的这条路，路边遍布森森白骨，战友的尸体铺成她们脚下的路。

她只能往前走，无论身后有多少悲鸣哀嚎，她都绝不能回头。

但在，她也不该把目光留给西琳。

伊兰不会把宋知弦想要的告诉她，她总要为银星负责的。

她拼命地回应每一份感情，但她总是不得不辜负。

对不起啦。

她重新坐回椅子上，低头拿起一封亲笔情书，抑制住颤抖，阅读起来。

西琳痛苦地惨叫着，宋知弦留了手，不想把她打坏，但痛苦是不会削减的。

宋知弦很快就发现，伊兰居然真的连一个眼神都不给这边了。

她沉默片刻，掐住了西琳的脖子。

“倒数三个数。”

伊兰的身体好像有轻微颤抖，但是她没有动。

“三。”

伊兰低头攥紧信纸。

“二。”

伊兰把信纸戳破了。

“一。”

宋知弦掐着西琳脖子的手开始用力。

“放手。”

伊兰开口制止了，她站起身来，表情扭曲了几下，重新定格在笑容上。

宋知弦松开手指，任由西琳痛苦地跪倒在地，不住地咳嗽。

“想通了？”

“抱歉，宋元帅。”

宋知弦沉默片刻才开口：“那你为什么让我住手？”

“下意识。”

——

宋知弦来到了塞尔希办公室门前，智能ai识别完她的虹膜，给她开了门。

塞尔希的办公室位于天上城最顶端，巨大的落地窗看着相当震撼，可以俯视整个天上城。

塞尔希穿着深灰色的西装外套和阔腿西装裤，坐在办公桌前，人造阳光落在她的侧脸上，她的金发流淌着蜂蜜般的光泽。

“阿弦？今天怎么有空主动来找妈妈？”

塞尔希把眼前的淡蓝色办公光屏全部划开，支着手肘，一眨不眨地望着宋知弦。

“……跟你聊聊。”

塞尔希露出惊喜的表情：“诶呀，阿弦也到理解母亲的年纪了吗？妈妈好感动……”

宋知弦目光冰冷地盯着她。

“啊啦，怎么用这种眼神看妈妈？”

“告诉我，你为什么选择我。”

塞尔希的笑容缓缓收敛了：“你姐姐比我想的还没用，连这种秘密都守不住。”

宋知弦知道塞尔希什么都不会告诉自己，塞尔希比伊兰难搞一千倍，但她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