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好了，”宋知弦盯着伊兰的眼睛:“你没有不说这个选择。”

“宋元帅，”伊兰微笑着:“您还想知道什么呢?我觉得您对情况的了解已经很全面了。”

“全不全面你自己心里清楚。”

“很遗憾，我并不清楚，还请您明示。”

宋知弦讨厌这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

她站起身，一步一步，把伊兰逼到了墙边。

明明是在后退，但伊兰的姿态仍旧从容。

直到距离变得几乎暧昧，宋知弦单手掐住了伊兰的脖子。

同为Omega，伊兰能捕捉到宋知弦身上极淡的花香信息素，而宋知弦也嗅到了那个气息。

她以为伊兰这样的人，会是果香或是花香，亦或是阳光青草什么的味道。

但她鼻尖萦绕的，是燃烧的酒香。

明明只是气味，但却莫名地让人想到了灼烫这个词，仿佛火焰燃烧着醇厚的烈酒。

拥有这样强侵略性信息素的Omega并不多。

宋知弦觉得有趣，凑在伊兰脖颈边，又嗅闻了片刻。

“宋元帅的信息素很好闻，”伊兰轻笑一声:“真是美好的自然气味。”

她原以为宋知弦的信息素侵略性会比自己还强。

宋知弦收紧了伊兰脖颈上的那只手，拉近距离，用额头抵着伊兰的额头，二人四目相对，灼热的呼吸暧昧地交汇。

“塞尔希为什么联系你?”

“那时候我刚失业，”伊兰的手搭在了宋知弦掐住自己脖子的那只手上:“您应该能想象得到，那时候我的惶恐，正当我四处碰壁，害怕自己被驱逐的时候，塞尔希女士就是在这时候从天而降了。”

物理意义上的从天而降。

伊兰的手并不柔软，她做过工厂工人，长期干脏活累活的手心粗糙，骨节比宋知弦的还粗，再加上厚厚的枪茧和笔茧——宋知弦的手居然也被衬得细腻柔软起来。

宋知弦:“……”

若是一只细腻柔软的手放在她手上，她会考虑怜惜一下，这样孔武有力的手抓着她，只会让她觉得自己被威胁了。

银星领袖不是柔弱的脑力派吗！?

“塞尔希女士告诉我，AI已经发现了我的小动作，但她愿意帮我。”

“然后呢?”

“她让我叫她母亲，”伊兰语气平静:“宋元帅，其实算一算，我应该是您的姐姐，无法听到您这样叫我，真的很遗憾。”

宋知弦:“……”

塞尔希怎么到处当妈。

伊兰被宋知弦的反应逗笑了:“她真是个严厉的母亲啊，不按照她的意思办事，就会受到惩罚。”

伊兰面带好奇:“母亲也会惩罚您吗？”

宋知弦:“……”

她印象里的塞尔希从来不会做亲自动手这么粗鲁的事情，在宋知弦十八岁之前，塞尔希对她的惩罚手段大多是抄书或减食这类的，后来宋知弦开始替塞尔希干脏活，任务从未失败过，也没机会被惩罚。

伊兰看到她的表情，轻笑了两声:“看来塞尔希女士对于自己养大的孩子，还是很慈爱的。”

“慈爱”这个词放在塞尔希身上，实在是有点恶心，宋知弦皱起了眉。

“我能见到塞尔希女士的次数也很少，”伊兰道:“面对的总是她的手下，他们很会揣摩塞尔希女士的心思，而刚好，我总是违背她的心思，可是我总是要为物资低头，无奈地乞求他们，这也是银星领袖的职责所在。”

宋知弦读懂了她的未竟之语:“你居然没有发动你的蛊惑技能?”

“塞尔希女士不喜欢我和她的人说太多，”伊兰摇摇头:“我无意与她发生冲突。”

宋知弦恶意地笑起来:“真可怜啊。”

她慢慢地收紧手指:“你觉得塞尔希想让银星获胜吗？”

伊兰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对塞尔希女士来说，您和我谁赢都无所谓的。”

当然，也许塞尔希更希望宋知弦赢?

毕竟是她偏爱的孩子。

真神奇啊，即使是塞尔希女士那样的人，也会有母爱这种东西。

“但是你输了。”

“对，我输了……”伊兰的胸膛剧烈起伏，拼命地汲取空气:“所以我被抛弃了，塞尔希女士最终选择的是宋元帅……”

“真要是放弃你了，”宋知弦冷笑:“你还会有命在吗？她留着你干什么?她接下来有什么计划?说清楚。”

“宋元帅……连最后的用处都没有了的话……我……我会死的……”宋知弦的手越收越紧，伊兰的面色因缺氧而变紫，说话也越发断断续续。

“那就去死。”

宋知弦放开掐住伊兰脖子的手，她知道暴力手段奈何不了这个女人，但她也摸不准伊兰到底在不在乎西琳的死活。

她必须要知道塞尔希想干什么，和自己的计划是否冲突，她玩不过塞尔希，唯一的突破口就是这个阶下囚。

她想了想，自己应该把西琳带到伊兰面前进行一番毒打，这样伊兰说不定会良心发现。

说干就干，她果断离开了这间囚室。

——

回到家，她先是去地下室看了看易寻歌和阿尔西娅，见她回来得这么早，易寻歌很高兴，哼哼唧唧地蹭她，但她冷酷地推开了易寻歌。

找到西琳的时候，她正在擦地板。

“擦得怎么样了?”

西琳低着头:“马上擦完这条走廊。”

“不用擦了，我带你去看你心心念念的伊兰。”宋知弦倚着墙。

“伊兰……”西琳猛然抬头，不可置信:“真，真的吗……能带我去看她?”

“不骗你，你现在跟我走就好。”

“我，我能换身衣服吗？”西琳搓着衣角。

“你来的时候穿那身早就扔了，我给你找一身好了。”宋知弦上下打量了一下西琳。

西琳身高一米七左右，说实话，在人均营养不良的地上城，Omega平均身高155，Beta平均身高159，Alpha平均身高165……一个Beta能有这个身高其实很不错了，肯定能穿易寻歌的衣服，就是太瘦了，可能会显得宽松。

“您给我找衣服……”西琳有些惊讶。

天上城的元帅……把自己的衣服给一个卑贱的流民穿?

宋知弦才不管她怎么想，领着她到了自己的衣帽间。

宋知弦的衣帽间……空荡得很。

除了几件换洗日常军装，两套军礼服，几套健身服，其余的衣服寥寥无几。

宋知弦一直走到最里侧，拿出了易寻歌的日常军装:“穿上试试。”

易寻歌的日常军装肩章也很引人注目……但总比穿她的强。

元帅的军常服颜色比其余军衔的军装深一些，形制略有不同，材质也不一样，属于一眼就能被认出来那种。

西琳不会问东问西，她麻利地穿上了这套还带着Alpha信息素味的军装。

这还是个花香味的Alpha。

“好宽大，”宋知弦抱臂:“算了，你就这么穿吧，总不能让你穿我的。”

西琳不安又期待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宋知弦理论上不存在的良心好像受到了攻击。

“你说过的吧，为了伊兰连命都可以给我，”她想了想，决定先打个预防针:“做好准备，现在是你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西琳的脸色迅速变得惨白，眼圈也变红了，但还是咬着牙点了点头。

“你愿意对吧?”

“愿意……我愿意。”

见西琳吓成这个样子，宋知弦决定先给她吃点好的。

于是，宋知弦又带着西琳到了冷藏室，给西琳拿了两个珍贵的红果子。

“这，这是给我的?”西琳很惊讶，拿着果子不知所措。

“给你的，吃完再走。”

西琳脸色更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