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剩下坐铁质的审讯椅上，面前是一个限制行动的小桌板。

“你要报警？”

对面的审讯桌旁，坐着抓她的警察石文曜和另一名年轻的男警察。

“对，我要报警！”明茉认真地点头，“我朋友不见了！”

石文曜低头看着明茉的身份登记，又抬眸看向她：“明茉？刚到皇家会所工作的？”

被那样一说深邃又冰冷的眸子盯着，明茉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

“对，刚去第一天。”明茉点头，“你能帮我找找我朋友吗？”

石文曜扯了扯嘴角，他抓过的人里，不少人都说第一次。

“先别管你朋友，刚才洗手间里那个男人，是你打伤的吗？”他问。

“是，但是刚才在会所的洗手间里，那男的要侵犯姜晓钰，后来还想对我施暴！我才动手打他的！我是正当防卫！”

石文曜问：“有证据吗？”

“姜晓钰可以作证。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警官！我的朋友卓初鱼真的不见了！”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现在什么处境？”石文曜板起脸。

在他看来，这就是一起陪酒女发现警察后逃跑的事，没有半点要查下去的必要。

明茉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一个警察，是不会轻易相信一个夜场女的话。

她必须证明自己的身份。

“警官，我和我朋友都不是陪酒女，我是个厨师，我有自己的餐厅。我朋友是一个自媒体UP主。频道名叫‘青春真相’已经发了好几期了，你搜一搜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只有警察信他们不是夜场女，才能将她的话，当成一个普通群众的话来听。

“自媒体和厨师？既然有自己的工作，为什么还要去会所陪酒？体验生活？”

石文曜说话的时候，已经在网上搜了明茉所说的账号。

令他意外，竟然还真有。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去会所卧底是为了帮学妹！”

“卧底？”旁边警察无语地摇摇头，“以为在演警匪片吗？”

石文曜也似笑非笑地抬起头，看向明茉：“好，那展开说说，怎么卧底的。”

“原本去卧底的是卓初鱼和她朋友，今晚是因为她朋友出车祸受伤，我才临时顶上。”

石文曜有些不耐烦，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我问原因。”

“因为我们的学妹，就是和我一起被抓进来的姜晓钰，前一阵子她向小鱼他们频道求助，说兼职的时候被套路贷款，后来滚雪球越来越大还不上，被这家套路贷强迫去会所当陪酒女。小鱼和我说过，她们卧底的这些天，发现皇家会所一直和一家套路贷公司合作，胁迫女子陪酒甚至出卖身体。”

石文曜听得眉头紧促，逐渐收起刚才怀疑的态度。

因为，这次他们之所以突击检查皇家会所，就是因为他们刑警大队在调查一起命案时，查到了一家贷款公司，顺着线索找到了这个皇家会所。

死者是名年轻女性，22岁，大学刚毕业，生前因为还不上贷款一直被这家贷款公司催债，在死前一直在皇家会所陪酒。

石文曜不动声色地问：“你们调查出了什么？”

“我听小鱼说，他们有一份被胁迫的女生名单。但她现在不见了，我怀疑她很可能是被他们发现了她的身份！”明茉看向石文曜，语气急切，“警官，求你了，能再去查一查吗？万一她被人抓了，他们知道她是去调查真相的，可能会出人命的！”

“你朋友叫什么？”

“卓初鱼。董卓的卓，初夏的初，小鱼的鱼！”

“手机号有吗？”

“……”明茉一阵沉默，现在大家平时练习都是用微信，很少会记住别人的电话号码，“我不记得她的电话。”

“那有其他联系方式吗？”

“我有她微信，可我手机还在皇家会所的更衣室里……”

石文曜转头看向旁边的民警：“问问手机送来了没有。”

民警点点头，起身出去打了个电话，再推门进来说道：“小姚说送来了一大箱，从他们更衣室里拿的，每一个上面都贴了他们的名字。”

石文曜点点头：“让他们找一个手机。”石文曜扫了一眼信息表，“叫明茉。”

对面，明茉一脸纠结地开了口。

“那个……在会所里我不叫明茉。”

“嗯？”石文曜抬眸看她。

“会所里的女生，都不用真名，所以，我在里面用的是一个英文名。”

“什么名？”

明茉还没说出口，脸就先红了。

“我叫……A——Angel……”明茉实在羞于说出口，“就是，天使的意思……”

民警对着电话说：“小姚，找一下Angel的手机，就是英文名天使Angel。好，拿到就送过来。”

听着对方一本正经地讲着英文名Angel，明茉脑袋都埋到小桌板里去了。

手机很快送了过来，石文曜拿过去让明茉解锁，一解锁，上面有几十通未接来电。

“是小鱼的电话！”明茉激动道。

如果卓初鱼还能给她打电话，那是不是说明她现在没有危险了？

“打过去，”石文曜强调，“开免提。”

明茉点点头，讲电话回拨过去，按下免提键。

电话才响两声就接通了，刚接通就传来一个女生的哭声：“茉茉！你可算给我回电话了，我都快急死了！我才出来和顾杨旭碰头，结果警察就来了，你现在哪儿啊！你没事吧？”

“你先别哭，我在派出所，很安全。”

“那就好，那就好。”卓初鱼连忙问道：“你哪个派出所？我过去找你。我让顾杨旭帮我打听，他说什么涉密，不能告诉我，让我等你电话，我都快急死了！”

“我现在在——”明茉看向石文曜。

“苦丁路。”石文曜说。

“苦丁路几号？你知不知道我快吓死了！我当时看到一群人上车，没看见有你，我还以为你暴露了，像电影里的卧底那样，被发现带了窃听设备当场爆头呜呜呜……”

卓初鱼有个毛病，发散性思维，机关枪语速，她一开口，明茉都插不上嘴。

石文曜蹙眉，直接拿走手机。

“这里是苦丁路派出所，我是民警石文曜。女士，你冷静下来，先听我说。”

威严的声音让卓初鱼一怔，总算安静下来。

“啊……好，好的。警官您请说。”

石文曜将事情经过三两句话讲清，让卓初鱼带明茉他们查到的东西过来。

挂了电话，石文曜将手机放在审讯桌上，看着视线一直盯着手机的明茉，石文曜道：“手机暂扣，等你能离开的时候再给你。”说着，一抬下巴，“说说吧。”

明茉有些懵：“说什么？”

石文曜：“就先说说打伤人脑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