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季医生，明天我就来取。”
沈桑放下心来，季医生那么好的人，一定会帮他找到黑球的，他只需要明天准时到达就行。
突然之间，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浮上心头。
沈桑从床上坐起来，拍了拍脑袋。
他这是忘记了什么，他在对什么感到熟悉。
算了，不管了。
还是先给季东和周宇发个消息，都是从同一个破产公司出来的员工。
简直是同病相怜。
沈桑叹了口气，安慰失去工作的自己。
还没等他打开手机，季东先发过来消息。
【小桑，我们后天一起出去玩怎么样。】
周宇接在后面：【对啊，对啊，之前来这边一直工作，还没怎么出去玩过。】
季东：【小桑对周围比我们熟悉，带带我们吧。】
沈桑被他们发出的表情包逗笑，抛去失落，笑着答应了。
“咚咚咚。”
“小桑来了啊，快进来吧。”
沈桑自如地走进，坐到阳台的椅子上，端着季瑕倒来的牛奶。
沈桑没想到还是季瑕和他约的是他的家。
早上楚筱出门的时候，他顺带蹭车坐到了诊所外面。
结果才发现季瑕自己发的消息是到他的家。
不想耽搁姐姐去上班，沈桑就打了个车过来，幸好诊所和季医生的房子1相距不远，二十分钟就到了。
“季医生，那个睡袍还没有晾干，我后天给你带过来，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要有心理负担。”
季瑕垂下的手腕扭曲了一下，不过是一件衣服，竟然让桑桑这么牵挂，真是该死。
可是那是他的衣服，桑桑这么在意。
......是因为对我很在意吗。
就像是他对黑球一样。
“这个球掉在了床下面，应该是不小心踢进去的。”
沈桑闻言眼睛亮了亮，开心的拿过黑球，捏了捏。
手感还是那么好，他笑眯着眼：“谢谢季医生。”
季瑕顺势坐在沈桑的对面，捕捉着沈桑的一举一动。
“你说后天送过来，明天是有什么事情吗？”
“嗯，明天和朋友约好了一起去爬山，可能就来不了了。”
沈桑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杯子，等着季瑕的反应。
不出他的意外，季医生没有拒绝，微笑点头同意了他明天可以不来治疗。
沈桑在心底默念：季医生真是好人。
如果季瑕听见沈桑的心里话，可能会被气得当场吐血。
他的桑桑什么时候有好朋友了，不说之前，就是这段时间的颠倒足以让他的神经衰弱。
到底是哪里来的人......竟然偷了走桑桑对他的注意力。
季瑕突然想到季东和周宇那两张讨人厌的脸。
所以......桑桑说的朋友就是他们两个？
“你说的朋友是前天晚上我见过的那两个人吗？”
沈桑点点头：“是的呀。”
“我们以前是同事，他们人很好的，不过公司破产后，他们都回家了，现在才见面，就说约着一起出去玩。”
沈桑不知道为什么，对着季瑕就开始解释，看着季瑕眼中慢慢浮现出来的满意就知道他没做错。
“我没有别的意思，你是我的病人，我需要对你进行一些了解。”
“嗯嗯，没事的。”
和季瑕待在一起的时间让沈桑觉得无比的舒适。
就像是被捕捞出大海的鲸鱼，困在狭窄的海洋馆里。
突然有一天，他被装入一个巨大的无比熟悉的箱子，他被注射了药物，无力的靠在这个把他从大海运送到海洋馆的怪物里。
但这次的目的地不是另外一个海洋馆，而是大海。
他被突然改过自新的人类送回大海，带着一副虚伪的面具，用着怜悯的目光看向已经消瘦的鲸鱼。
高高在上地吐露着他们的善心和良心。
“可怜的鲸鱼，快回到你的家乡吧，你在这里一定能过上幸福的生活，不会受到欺负。”
“因为这里就是你的家啊。”
巨大的浪花掀起，遮挡住人类的双眼。
可怜的鲸鱼拖着残缺无力的躯体在庞大神秘的海洋中苟活。
这里的生态已经容不下他了，自古弱肉强食。
可怜的鲸鱼没有活下去。
虽瘦削，但独属于鲸鱼的庞大躯体还是慢慢沉入海底，用自身的血肉哺育大海。
而岸上，灯火通明。
他们在欢笑，在交际，在称赞。
他们的善举让一只离家的鲸鱼回到了大海，回到了真正属于他的“家”。
可是......在季瑕这里，有种他原本就该属于这里的感觉。
沈桑舒展的靠在椅子上，身上的毛孔都在说着，他喜欢这里。
沈桑转动眼球，皱了皱鼻子。
视线慢慢落在季瑕的身上。
可能是因为季医生是个好人吧。
“明天出去玩......”季瑕慢慢走在沈桑的旁边，刻意将步子迈得和他一样。
仿佛这样两人就同频了。
沈桑对出去玩带着极高的乐趣，一时间没有控制住情绪，兴奋的说到：“爬山爬山。”
季瑕温柔一笑，咽下嘴里要出的鲜血：“好好玩。”
刚刚季医生好像有点失落，难道是，沈桑不确定的开口：“季医生，我会给你带礼物回来的。”
“等着你。”
楚筱很早就在这里了。
看着沈桑笑眯眯的和季瑕一起走出来，感叹不已。
从小桑回来到现在，她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轻松。
看来这个医生真是找对了，明天去请朋友喝奶茶。
楚筱下车，对着沈桑挥手：“桑桑，这里。”
“姐姐！”
沈桑小跑到她的身边，脸蛋被太阳晒得红彤彤的：“姐姐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还是季医生给我发消息，刚好今天没事，接你去外面吃好吃的。”
季瑕被此刻阳光四溢的沈桑迷住了双眼，一时间停止在旁边，像是时间被凝固了一样。
沈桑转过上半身，笑着对他挥手：“季医生，拜拜，我会记住给你带礼物的，等我哦。”
车子开走，季瑕看着车尾：“桑桑，我等你。”
直到看不见车子，季瑕才慢悠悠的走回去。
温馨的房间在他进入的那一瞬间，气温骤降。
冰冷的气息带着无言的愤怒。
季瑕关上门后就停止动作，桌子，沙发，椅子......只要是沈桑能出碰到的地方，全部都开始扭曲蠕动。
自从发现沈桑的秘密后，季瑕就一直保持着这样，试图用潜移默化来促进沈桑的变化。
沈桑不会感觉到这些感到怪异，一想到桑桑坐在沙发上面，靠在桌边，他的皮肤接触到这些触角。
季瑕就忍不住的兴奋。
好朋友......他的桑桑不需要这些。
右侧的脸颊疯狂抽搐，光滑的人类皮肤出现一道道的划痕，慢慢变皱。
渗透出的红点逐渐扩大，占满所有的褶皱。
短小的触手穿刺出皮囊，猩红色的眼球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诡异的转动。
季瑕原本的右眼挣扎着躲避猩红眼球的攻击，从眼眶中逃出，躲在下颚。
一节触手率先突破厮杀，伸长出肢节，捕捉到眼球的轨迹，一瞬间将逃跑的眼球戳破。
下一秒，触手将目标放在了左眼上。
嚣张的触手触电一般，呆滞的垂着。
季瑕没在去管它，只要不界越，他可以容忍它们发泄情绪。
当什么好医生，以医患的关系陪伴在沈桑身边，已经不能满足他日益扩大的胃口了。
想好好待在沈桑身边，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刚刚开始直接洗去桑桑的记忆，让桑桑住在巢穴里，他的眼睛里只需要反射出自己的倒影。
不会有什么想出去玩的想法，就算有，哄哄就好了。
现在这种情况真是他最不想看见的。
下一次就不是桑桑口中的季医生了。
超市。
跟在楚筱身后，推着购物车的沈桑狠狠打了个冷颤。
怎么回事。
“姐，还要买什么。”
“纸，酱油，盐，嗯......好像没什么了。”楚筱核对了一下购物车里的东西：“小桑，你明天要出去玩，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要买的。”
“我负责买水，其他的季东说他负责。”
今天晚上没有星星，只有一个弯月挂在空中，昏黄的路灯盖住了盈盈月光。
“桑桑，你觉得季医生怎么样。”
听到楚筱的话，沈桑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勾了一下。
路灯打在他的脸上，根根分明的睫毛盖住眼眸，看不清内里的情绪。
沈桑仰起头，带着明显的笑意：“他很好。”
说着，拿出放在包里的黑球，捏了捏。
“就跟黑球一样。”
楚筱虽然不理解这是什么比喻，但她能看出，沈桑对季医生没有排斥。
“那你有乖乖接受他的治疗吗。”
沈桑知道她这是在关心自己，走上前挽上楚筱的手臂：“我很听话，别担心了。”
“我明天休息，早上我送你去。”
“好好好，我们快回去吧。”
“姐姐好。”
“姐姐好。”
周宇接过沈桑手上的口袋，对着楚筱打招呼。
“你们玩得开心一点哦。”
“知道了，知道了。”
“放心吧姐姐，我们会照顾好小桑的。”
他们今天要爬的山没有多高，大概一个小时就能爬到山顶。
沈桑算了算时间，刚好爬上去就可以吃午饭。
早上的阳光已经开始刺眼，沈桑抬手盖在眉头上。
季东：“拿去吧，我就知道你没带帽子，专门为你准备的。”
沈桑眼睛一亮，原本被晒得有些晕乎乎，一下子就有了生机。
“谢谢！”
他接过帽子，刚带上，还没有压下去。
一股劲风袭来，咻一下就把帽子吹出去。
树荫下，季瑕靠着树干。
桑桑，你怎么能带别人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