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大人冷哼一声:“看来御史大人家教有待加强啊。这深更半夜,令爱出现在我这刺史府内,还满身酒气,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传出去,我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宋锦瑶横眉冷对刺史,言辞犀利:“刺史大人此话何意?小女深夜赶来,是因被人跟踪,无奈之下才寻求大人庇护,此事与家父何干?”
刺史紧盯着宋锦瑶,对她的话一点也不信,刚要开口反驳,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响。
侍卫快速将冲进来的人包围住,举起武器对着那人。宋锦瑶闻声抬头望去,一眼便瞧见此刻最不想见到的身影。
只见孟诩握紧刀柄,气喘吁吁跑进来,瞧见这番场景,整个人瞬间愣在原地。
刺史目光紧盯着孟诩,满脸鄙夷道:“好啊好啊,今日刺史府可真是热闹,请问这位小公子又是谁?瞧这身打扮,莫非是受灾区的百姓?为何手持刀刃闯进刺史府?”
宋老爷子转过身,皱紧眉头不语。
宋锦瑶看到孟诩出现在这,感到两眼一黑,差点没昏死过去,这下想要彻底洗脱嫌疑,难上加难。
孟诩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阵仗,被震得一时说不出话来,目光穿过众人,直直落在她的身上。
宋锦瑶闭着眼睛咬了咬牙,下定决心都豁出去。
她快步走上前,自然地挽住孟诩的手腕,笑嘻嘻朝众人说道:“刺史大人误会了,他叫孟诩,是我的心上人。”
闻言,孟诩被吓得下意识想与她保持距离,但被宋锦瑶狠狠拽住。
“孟诩,你敢动一下,我俩今晚就得死在这!” 宋锦瑶脸上挂着僵硬的笑,语气里满是警告。
这下,他真的是一点也不敢动,乖乖站在原地,尴尬地看着面前一大群吃瓜群众。
“心上人?宋老爷子满脸惊愕,上下打量着浑身散发着穷酸气的孟诩,又将目光转向干净利落的自家女儿,不可置信道,“瑶儿,你再说一遍?”
宋锦瑶干笑几声,郑重其事道:“父亲,女儿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分虚假。女儿半年前失踪,幸得孟公子搭救,自那以后,便对他一见钟情。”
“此次前来芙蕖城,就是特意来与他相见。本想着等孟公子有了担当,能独当一面时,再告知父亲,却未曾想事情会这般突然。”
宋老爷子:“……”
这话刺史可信不过,他满脸狐疑打量着孟诩,威胁道:“我要是没记错,你叫孟诩吧?当真如宋小姐所言?你可要想清楚了,欺官可是重罪,若是被我发现你在撒谎,你全家都得跟着下狱。”
孟诩闻言,眼底果然闪过一丝犹豫。宋锦瑶瞧在眼里,急在心里,她紧张地望着他,下意识将他的手挽得更紧。
刺史步步紧逼,继续试探道:“孟诩,你不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官小姐,就拿全家人的性命冒险吧?听说你妹妹才四岁,她还没好好看过这世界,难道就要因为你,丢性命吗?
宋锦瑶眉头紧皱,攥紧手指,实在听不下去刺死所言,她刚想上前阻止,手指突然被人紧紧握住。
孟诩一把将宋锦瑶拉进怀里,眼中满是坚定说道:“宋小姐确实是我的心上人,我们两情相悦。无论刺史大人如何试探,我对宋小姐的心意,日月可鉴。此次前来,是听闻宋小姐被人跟踪,我放心不下。若是刺史大人怀疑我,我甘愿受罚,但求您放过宋小姐,她是无辜的!”
宋锦瑶猛地抬头望向孟诩,这回是她眼中闪过惊愕。
刺史气得咬牙切止道:孟诩!你不过是土生土长的芙蕖城一介草民,竟在这胡言乱语,还妄图高攀御史台,也不掂量掂量自己,配吗?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宋锦瑶回眸望向刺史,脸上略显怒气:“芙蕖城人又如何?刺史大人难道不是芙蕖城人?我实在不明白,您为何要这般贬低他人。在我心里,大昭的百姓从无贵贱之分,只要是对朝廷有贡献的人,都是大昭的骄傲!”
刺史被她这番话震在原地,还想反驳,却被宋锦瑶打断。她接着说道:“小女本是前来寻求刺史大人帮助,可如今看来,大人非但不帮,还侮辱小女的家教和我爱慕之人。依我看,您这刺史,也不过如此。”
“你!你竟然敢……”刺史手指向宋锦瑶,被气得话都话不清楚。
宋老爷子突然拍手大笑,打断道:“好!这才是我的女儿,只要是对朝廷有用的人,都是大昭的骄傲!”
“御史……” 刺史一脸难堪地看向宋老爷子,但被宋老爷子抬手打断。
“我知道你疑心重,那就安排人搜身。若搜不出疑点,便放了他们。” 宋老爷子笑着说道,“如今县令已招供被抓,雨也停了,芙蕖城的好日子就要来了。再过几日举办宴会庆祝,等我回去上报圣上,必定保举你升任节度使,可别提前坏了心情啊。以后咱们可都是要一起共事的。”
刺史无奈,只好默默点头同意,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仔细搜身检查。
看着两位大人有说有笑,宋锦瑶却沉默下来,眼眸死死凝视着刺史,脑袋中回荡那句话的意思。
县令被抓?而且还是被招供出来的?贪官不应该是刺史吗?
她一直坚信自己的第六感,况且自己手上还握有证据,若县令确定参与偷梁换柱一事,那主谋一定不会是他。
关键是县令为何突然招供,明明挺过这阵就能升官,却偏偏在这节骨眼上出事,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刺史。
“宋锦瑶?宋锦瑶你在听吗?”
突然,她猛地从思绪中回过神,一脸懵逼地望向孟诩:“有事吗?”
“没……”他略带一丝犹豫,担忧询问道,“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又察觉到什么了吗?”
宋锦瑶苦涩摇了摇头,刚想说没事,但脑海中突然想到什么,话锋一转,趁着侍卫去上报情况,她凑近他的耳畔,低语低语起来。
回去的路上,父女俩在马车内一路沉默,直到宋老爷子忍不住开口问道:“瑶儿,你当真与那位小子有私情?为何我从未听你讲起过。”
“父亲,你信则有,不信则无。”她心不在焉轻笑道。
“不是为父不信,只是再次听到从瑶儿嘴中说出有喜欢的人,难免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喜欢的人会是王……”
“父亲!”宋锦瑶猛然坐直,立马打断道:“在刺史府时,您提起县令一事是怎么了?今晚您又为何会在刺史府内?”
听到这,宋老爷子悠悠叹了口气:“查清楚了,都是县令一人鬼迷心窍,贪污朝廷赈灾粮。今日为父在刺史府,就是商量如何处置县令一事。如今先将他关押在狱中,等办完宴会,便回京上报圣上。这事儿也算是尘埃落定。”
“都是县令一人所致?父亲,此事怎么看都未免过于奇怪,况且这些都没有直接证据,为何下定义如此之快?”
见宋锦瑶情绪突然激动,宋老爷子皱了皱眉,怒斥道:“有何奇怪?这些可都是县令自己招认的,而且刺史也拿出他贪污的银两数据。就你一个女孩子家不信,又拿不出证据,还质疑为父的判断!你这不是胡闹嘛!”
“之前我就好奇你为何三番五次往难民地跑,原来是和那臭小子好上,还闹到刺史府,我都还没说你,你倒说起我来了?”
闻言,宋锦瑶握紧拳头,满眼不甘地看着宋老爷子,说道:“原来我在父亲心里是这样的人吗?既然父亲不信我,那就等宴会当日,我来证明父亲的判断是非真错。”
说罢,宋锦瑶转身朝马夫喊道:“停车!”见马车果然停后,她毫不犹豫下车。
夜晚的风打在脸上带有阵阵寒意,她一个人走在寂静的街道上,身影在灯光下被拉得长长。
不知不觉中,她又走回刺史府,看着这个令人感到厌恶的地方,本想转头就走,不经意间,目光瞥见府前大树下站着两个人影。
这么晚了,会是谁?
宋锦瑶皱紧眉头,探头望去,只见刺史正对着藏在阴影里的人说话,神色慌张,情绪异常激动,可那人却无动于衷。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人有些眼熟。这种熟悉感让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直到她的目光落在那人腰间的玉佩上,那是皇室才有的物件。宋锦瑶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眼前的人就是幕后黑手。
她刚想凑近看清那人面孔,不料正好踩到落叶上,发出细微声响。
“谁?”刺史朝她大喊道,“谁在哪里?”
宋锦瑶来不及多想,转身拔腿就跑,雨水肆意打在身上。身后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声,眼见就要被追上,她不安地打量着周围。
怎么办要是被抓回去,肯定死翘翘。
就在侍卫即将拐弯包围时,突然,她的手腕被人猛地拉进一个黑暗狭窄的小巷。宋锦瑶还没反应过来,一个轻柔却带着丝丝凉意的吻,便落在她的嘴角。
!?
对方顺势将手放在她的腰间,用力一拉,两人紧紧相拥。宋锦瑶躲在他怀里,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懵的。
下一秒追兵赶到,四处搜寻无果,看到小巷里两人亲昵的动作,皱了皱眉,没好气地吐槽道:“这么晚了还在这儿幽会,这地方也就这样嘛。” 说罢,没发现可疑之人,便转身离开。
那人的吻很轻,像是蜻蜓点水般,分开之际,宋锦瑶抬眸望去,借着外面微弱的灯光,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眸。
这次,徐颂祁并未身着白衣,眼底的寒光也化为春水,垂眸温柔地注视着她。
看清来人是谁后,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猛地将徐颂祁推开,自己别过脸,耳尖染上一抹红。
宋锦瑶结巴道:“徐……不对,你怎么会在里?”
徐颂祁嘴角含笑,道:“回京路过此地,听闻你在这儿办事,本想过来看看你,却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见面。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
见他不像是在撒谎,宋锦瑶思绪纷乱,轻轻 “嗯” 了一声。
“话说这么晚了,你为何会出现在这?”
被这么一问,宋锦瑶赶忙将关于芙蕖城的事情全都告诉他,并怀疑树下那人,便是刺史与幕后黑手在商量情报。
徐颂祁低头沉思片刻,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笑道:“真是每次见到宋小姐,都能给本王带来惊喜。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照目前情况来看,她必须收集足够的证据,在宴会上当众揭发刺史的罪行。但眼下,她得先弄清楚县令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今和父亲闹僵,他肯定不会让自己入狱见县令。可徐颂祁的出现,就像是老天送来的转机。
宋锦瑶抬眸,直视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坚定道:“徐颂祁,借你身份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