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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日月天【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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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您拨叫的用户……”

沈翎羽把电话挂了,踩油门的脚压了压。

南挽诚说了一句“不用”后,无论他说什么,微信电话那边都一点动静没有,打手机号也没用。

他们之间联系始终端只掌握在南挽诚手里,南挽诚不愿意,他们的一切都不作数。

沈翎羽猜到他大概已经把手机丢一边了,虽然南挽诚平时在他面前总是一副宽容的样子,但那不过是贝勃界定的假象。

南挽诚自由惯了,性格到底扎染的强势比后天的浪漫更为鲜明,对旁人的漠视,对依恋的掌控。

性格的极端零和容错率,一旦出现差错,或场面失控,或被压了一头,他很容易失去安全感,慌张强硬起来。

偏偏制造混乱的人是江念,恰好南挽诚郁期比躁期还不稳定。

沈翎羽不一定了解宋香,但对江念的种种劣迹戳耳侵脑,柯芝在他面前骂得最多的就是解离型人格障碍和江念,确切而言是江念这个人,而不是精神病。

之前宋香一直因为江念不稳定的心理状态不愿意把江念交给警察,但有次柯芝实在被逼急了,找律师直接把江念送上法庭。

宋香当时精神状态已经不太好了,全程都没说太多话,没为自己申诉也没有痛诉江念,呆滞茫然,都是律师一个人努力。

最后法院以江念的精神病和他的伴侣宋香精神状态不佳为由仅仅是把江念送进精神病院,治疗几个月就放出来了。

那几个月宋香状态慢慢恢复,结果江念一出来她又复发了,创伤应激的反应总是后知后觉于风波再起。

宋香的心理已经无法逃脱创伤的起源,而她给的理由是再试试吧。

试试试,试了这么多年还不死心!

柯芝因此气的不轻,一个月没理宋香,却又在暗地派人盯着宋香的情况。

结果就是在得到短暂喘息后继续困于枷锁只会让精神崩塌得更快,宋香愈加消沉。

而宋昕岚置若罔闻,至今没表一次态。

宋倜熟视无睹,劝过就当努力过。

只剩无可奈何的柯芝夹在所有人之间束手无策。

沈翎羽停好车后一路跑着进电梯,焦躁地后悔当初为什么选了个离电梯那么远的车位。

从公司到紫藤园停车场,这一路耗了太久,他也根本无从得知南挽诚出事没有。

或许柯芝对江念的恶意滤镜太重,夸大了一部分描述。

但一个把相处了十几年的恋人折磨成那样的人,再怎么美化也好不到哪去。

“南挽诚!”

门再次被暴力推开,鞋底的灰尘附着在凌乱的玄关,客厅空无一人。

江念大概是走了,走得那么无关紧要,连一点狼藉都来不及留下,也是,这里空荡荡的,没办法留下点什么。

“呜……”

天还没完全黑,卧室房门没关紧,透出一线惨淡的亮光,分割隐隐约约的哭声,那是江念给这套房子留下的唯一残缺。

沈翎羽皱着眉快步走进卧室。

哒哒几声,门开了,将哭声卡进了门缝,只剩焦灼的呼吸渐次紊乱。

“南挽诚,你的脸怎么了?”

沈翎羽走了进去,半跪在南挽诚面前,滚烫的手捧起那张白皙的脸左右查看,轻轻拂去遮住眉眼的碎发。

灯光照不出眼睫的纤长,黑棕的眼圈徒添疲惫,隐隐的泪光投射着残喘,温淡的脸蛋上多了几道违和而混乱的指甲印,若隐若现的淤青如同初现的尸斑沾染几条划痕的血丝绘制生命的糜烂,他像个发霉的漂亮人偶。

“没忍住,打了一架。”南挽诚垂眼别了一下头,语气很淡,似乎真的已经没有力气去讨好任何人了,却还是牵起他的手当做安抚,“赢了。”

他只是看着漂亮文静,不代表真就只是个花架子,对谁都是一副好人样,这么多年带着这幅好皮囊面对无数恶意,动手算什么?最低级的苦罢了。

也就沈翎羽能欺负欺负他了。

沈翎羽蹙眉,忧虑的目光一寸一寸温柔舔舐新生的伤口。

南挽诚看向坐在床上竭力克制眼泪的宋香,她闭着眼不敢看他破相的脸,仿佛残破的伤痕比拳头还要容易打碎她的身体。

“如果你没地方去,就先住我这里吧。”南挽诚蹲在地上仰头安慰她,尽管他已经快身心无力到说不出话了。

宋香不可能没有地方住,但南挽诚知道,她都住不下去,她需要人陪。

“我……”

迷失在不对等的爱情里的人类能做出多么愚蠢的事?宋香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泪珠闪耀在黑暗一角,倾吐冷月流水的悲伤,自甘沉落于虚无深海,做一颗沧海遗珠,最终珍宝也只作死气的灰珊瑚。

“姐,去我那住吧。”

一道没个正形的陌生声音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来人抱胸斜靠在门上,银白的法式卷发披散于肩,一双滥情桃花眼天生就是纨绔,左眼下一颗泪堂痣,与脸颊痣垂直而生,恹恹睨视三个狼狈不堪的年长平辈,视线在沈翎羽脸上停顿了几秒,又迅速挪开。

“不好意思,我看你们没锁门,就直接进来了。”

宋香怔了一下,头更低了,慌忙擦了擦眼泪。

南挽诚扶着沈翎羽站起来,皱眉看着这位宋家二少爷。

宋香最不喜欢在弟弟妹妹面前哭了,他来只会刺激宋香受惊的情绪。

宋倜啧了一声,懒散歪头:“柯芝现在走不开,叫我来接你。”

“我在对面一栋有三套还凑合的复式,偶尔在附近玩累了会躺一晚,平时有阿姨定期打扫,都挺干净,能直接住。”

“不过那个家暴男平时吃穿用度也挺奢侈,你个大小姐如果住不惯这种,离这最近的别墅区我也有一套,司机就在停车场候着,我们现在走也行。”

宋倜对宋香说话的调调不怎么中听,宋香现在正敏感,跟他走怕是会应激。

南挽诚回过头准备问宋香意见,结果看见宋香直接站了起来,眼圈还是红的,泪却已经擦得一干二净,只剩花乱的妆容铭记着崩溃的凌辱。

她小幅度吸了吸鼻子,疲倦的脸对着南挽诚甚至扯不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抱歉,给你惹麻烦了。”

南挽诚早累了,说不出什么客套话,自顾不暇也就懒得在意什么体面礼仪。

“不会有下次了,我回去就把医药费转你。”

“得了吧,又是没下次,这些年都说了多少遍了。”宋倜嗤笑一声,散漫的语气里尽是轻蔑嘲弄,“快走吧,免得等会柯芝又来催我,我可是推掉了一个和大美人的约会来接你,回头还要挨骂,那就没意思了。”

宋香垂眼轻轻呼吸了一次,最后跟南挽诚道了别。

涉及精神病的人就是这么奇怪,坚硬和脆弱,只是瞬息的麻木与崩塌,又或许,是机体自我保护的麻醉剂量的高低。

人类趋利避害,恐惧痛苦,却享受痛苦,又承受不住痛苦,闭环为恐惧。

以苦楚为代价去探寻的世界,只给出了混沌的矛盾。

“挽诚,再见。”

宋香说这话却不敢看他,她好像无论去哪里都无地自容。

“晚成?晚成鸟?我很喜欢小鸟啊,小宝贝加个联系方式怎么样?”宋倜轻挑眉,尾音都透露着暧昧。

柯芝不可能没跟他提过南挽诚,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南挽诚听到晚成鸟的时候愣了一会神,但没心情去回应他的调情,一句话都不想说。

而沈翎羽怎么听都觉得不舒服,皱眉挡在南挽诚面前:“不是晚成鸟,别乱叫。”

宋倜一副明白了什么的样子,尾音上挑哦了一声:“没事,这么漂亮的美人,加了也不亏,我等会儿回去跟柯芝要,下次见。”

本来要走了,他突然又像想起来什么,眼尾睨笑:“漂亮哥哥,沈总这种长相的人都是假深情的货,小心哦。”

根本不给沈翎羽骂他的机会,直接把门关了,紧接着外门传来闭合的声响。

沈翎羽不太在意不重要的人,只是担忧地注视着无所表情的南挽诚。

“你的脸还疼吗?”

鲜血淋漓了疼痛,但感知也会蒙蔽大脑。

“还好。”

这点疼感对南挽诚来说还是不值一提的,肉/体的疼可比精神的疼痛温柔多了。

“没关系,这点伤我……”

他半天说不出话,咽喉顺流着眼泪的咸涩,他突然捂着胃跪在地上干呕,血液加速,苍白的肌肤溢涨着鲜红色,咸涩泡发了肺胃,一呼一吸的吹弹都可破那血肉组成的薄器。

什么也吐不出来,也不是为了吐出什么,只是机体的运行因心脏的不堪受辱而停摆。

已经无法明了是在为什么而难过了,过往的苦难已经不足以让他流泪,早已流尽,现如今总是为了悲伤而悲伤,似乎只要会呼吸,一切都很疼痛。

南挽诚呆滞地盯着灰白的大理石地面,剧烈喘息咳嗽,涎水顺着殷红的唇角流落银丝,颤抖的手勉强支撑他跪着。

不太体面,他今天下午也没体面过。

一拳一拳砸在江念脸上的时候,他是真的想杀人,无所谓对象是谁,江念只是一个发泄口而已。

他想一个人呆着,短暂逃离一下世界,无论怎么难堪都随意。

“抱歉,是我回来晚了,我好像总是晚了一步。”

他做不到,沈翎羽还在,他无处可躲。

他不想让沈翎羽见证他的狼狈,可他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跪着蜷缩起来,最起码还能把眼泪藏起来。

第二次在沈翎羽面前失控,又是郁期,他开始讨厌郁期了。

“放心哭吧,哭累了会舒服一点。”沈翎羽跪着轻抚他的背,就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刺猬,“我陪你。”

南挽诚哭得更厉害了,倾靠向沈翎羽,眼泪打湿了被娇养的裤腿。

他急需一根韧绳勒断他连呼吸都困难的脖颈。

教堂聆听无病呻吟与罪恶忏悔,医院飘荡无力的虔诚与祷告,卧室见证最汹涌的泪水与最无声的哀鸣,日日夜夜,从孩童到老年。

他们不一定有老年,每一个明天都很遥远,提及只会觉得恍惚。

明天,明天,下一个时间的轮转为什么一定用“明”来形容,过分天真乐观。

日和月就能代表美好?可模糊的晨昏线见证过最多的悲剧。

他真是恨透了世间所有的定义。

恨透了……

“需要纸巾吗?”

一声温柔,来自沈翎羽,平灭了无息海浪的翻涌,喷薄了深渊海底的熔岩。

一种近乎颠倒过来的惘然崩溃,他明明再熟悉不过了,偏偏又觉得如此陌生。

挂在颈上的绳子截停了向下沉落的速度,他被卡在了发散于海水间的朦胧日光之中,无处可逃。

沈翎羽,你也有这么讨人厌的时候啊。

“嗯……”

口腔的黏腻含糊了痛苦。

柔软的纸巾轻轻拂去眼泪,身体的应激平息得如此迅疾。

南挽诚曾经在一次直播里对读者谈过以自己为反面教材的处世观:“少安慰悲伤的人,安慰没价值,眼泪没价值,今夜过后,他不记得你的安慰,你也不记得他的眼泪。睡前把衣服丢洗衣机里一搅,泪渍也不复存在。”

他认为悲伤是不需要安慰的,假惺惺的慰藉太过恶心。

“好点了吗?”沈翎羽擅自吻了他的头发,“你明天又要变肿眼泡了。”

可沈翎羽感受过他的痛,沈翎羽记得他的泪,他也记得沈翎羽的安慰。

悲伤其实也可以被安慰。

爱,究竟是人类的臆想还是命运的客观?太复杂了,他不想思考了。

“你想现在洗澡睡觉吗?”

现在才下午六点,但南挽诚郁期完全入睡需要花费至少三小时,一般都是躺在床上静静细数时间的流落,水刑般窒息了心口,泪水先一步打湿了枕头。

“再抱一会儿。”

南挽诚直起身把全部重量压给了沈翎羽,连同那颗干瘪的心脏。

抱了一会儿后,南挽诚才平静得像无事发生一样去洗澡。

哭累了就会好一点,因为身体承受不住就会开始屏蔽痛苦。

而沈翎羽把手机关机,自觉将床单被套全换了一遍。

南挽诚独立生活后非常排斥别人随便碰自己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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