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离走后,容隐吃光了桌面上的牛乳酥,而后收起余下的食物,如同往常一般朝念醍殿走去。只是走到一半,容隐的心忽然刺痛了一下,他便调转脚尖,朝藕荷苑走去。
同时,卫离也拿好了食盒,慢悠悠朝葡萄地走去。到了地方环顾一圈,没见到人,他小声喊道:“师姐?”
阮素可应了一声,提着一个篮子从葡萄藤下走了出来。她本是笑着的,可看见卫离双眼通红,就笑不出来了。
等到双方交换了手里的东西,阮素可才担忧问道:“卫离,你若是受了委屈,也可以和我说一说的。”
卫离一愣,又回想起容隐关切他的模样,脸上竟露出了羞涩的笑容:“多谢师姐关心,不过我没有受委屈。”
话音方落,卫离便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循声望去,他却只捕捉到片模糊的白影。
莫非是师兄?
卫离脸上的血色忽然消失了。
见他脸色苍白,双目猩红,阮素可担忧更盛,试探喊道:“卫离?”
“师姐我没事儿。”卫离扯出一个苦笑,“您快回去吧,吃完饭还能歇歇。”
他不等阮素可回应,迈步朝白影消失的地方走去,果然见到散落一地的点心和一只摔裂了,仍在滚动的食盒。
卫离盯着这一片狼藉看了一阵,稳稳伸出手,立起食盒,一个一个将点心装了进去,盖好了盖子,随后将食盒放到一边。
做好这一切,他才起身,朝砥砺门方向走去。
越走,他的头脑就越清明。
方才掉了东西,逃跑的人是师兄没错。那么师兄拿不稳食盒的原因是什么,因为看见了他给阮素可送吃的么?可他作为辈分最小的师弟,给同门师姐送东西,也不足为奇吧。退一万步讲,他就算真的和旁人不清不楚,在某处幽会,又被人撞见,那么此人的反应不该是悄悄溜走么,怎会被惊得连东西都拿不稳了?
唯一,哦不,唯二的可能,师兄对他或者阮素可,心思不纯。
他死皮赖脸地贴在师兄身后那么多年,可没见过师兄和阮素可有什么超越师兄妹之间的互动,再加上最近师兄对他爱答不理的反常,卫离心中有了个大胆的猜想:师兄不是讨厌他,而是吃味了。
可是,师兄究竟是吃他的味还是阮师姐的味,他还需要确定。
很快,他来到进入竹溪堂的岔路,便见一道蓝色的结界墙竖起。卫离失笑,伸出手指一点,那堵墙就消失不见了。
这不是师兄的水平,看来师兄真是慌神了。不过卫离布下的禁制虽仓促,却不乏数量。卫离一连破了好几道禁制,这才走到小屋前。
卫离深吸一口气,扣在门扉之上:“师兄,我知道你在门后,你把门开开好不好?”
容隐本坐在椅子上不知所想,听到敲门声后猛地抬头,脚也磕上桌角,忍不住闷哼一声。
这点细微的声音没逃过卫离的耳朵,他又道:“我有话要当面和你说。”
不知是想起自己给卫离上药的场景还是卫离给阮素可送点心的画面,容隐竟是捂住了耳朵。他不想再听卫离说话了。
下一刻,容隐又放下了手。他缓缓起身,来到门后,不放心地重新检查了一遍亲手布下的禁制,又悄悄贴在门后,而后放松了肩膀。
只是他站了许久,都没有听到卫离再说话,却是听见了衣料摩擦的声音。不仅如此,他还闻到了隐隐约约的血腥味儿,与之而来的还有卫离强忍着却仍旧泄出的抽气声。
容隐分不清他是在故技重施扮可怜还是一时想不开故意伤害自己,却不敢赌第二种可能,颤抖着问:“你在做什么?”
正忙着挣开伤口的卫离立刻停了动作,额头顶上木门,声音沙哑:“既然师兄不想见我,也不愿意听我说话,那我消失就好了,这样师兄就不用再烦了。”
容隐忙道:“我没有不想见你!”
他脱力般滑到地上,道:“我只是,只是太累了。”
卫离嗤笑一声:“是啊,太累了。”
容隐立刻紧张起来,果然听见听到巨大的“噗通”声,不仅如此,血腥味儿也更加浓重了。
他将耳朵贴到门板上,轻声唤道:“卫离。”
门外除了竹叶的沙沙声,再无其余声音。容隐提高了音量,又唤了一声:“卫离?”
还是无人应声。
容隐焦急起来,他慌忙解开所有禁制,拽开木门,果然看见门外横躺着卫离,右手下还有一摊鲜红的血。
容隐再也支撑不住,腿一软,跪倒在地,颤抖着伸出手去叹他的鼻息。
还好,是热的。
他稍稍放下心,拍打卫离的肩膀,急道:“卫离,醒醒。”
见他没有反应,容隐转而握住他的手,向他输送灵力。下一刻,躺在地上的少年紧紧攥住了他的手,如猎豹般朝他扑来。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容隐下意识闭上眼,朝后仰去,空着的手撑在地面之上,这才稳住身躯。可下一瞬,一只手忽然包住他的后脑,带着他朝前扑去。
容隐睁开眼,正见一双笑弯了的,亮晶晶的眸。似乎是见他望过来,眼睛的主人眸光下移,浓密的睫毛合到一起,愈发靠近他,直到嘴唇被柔软的物什含住。
因为惊愕而微张的唇给了进攻者突破口,湿滑的舌钻入他的口腔,毫无章法地乱搅,带着一股子狠劲儿,好似要将他嵌入皮肉之中。
容隐浑身瘫软,毫无抵抗之力,被那滚烫的鼻息烫地朝后躲去,又被脑后的大手拽了回来,只能被迫接受这份强硬的吻。
直到卫离亲够了,容隐才得到喘息的机会。此刻的他已是面色潮红,眼神迷离了。
然而此事的始作俑者却是意犹未尽地在那有些发肿的唇上烙下一吻,笑道:“师兄,你嘴里好甜,唇也好软。”他激动道,“我,我好喜欢。”
容隐下意识看向卫离红润的唇,回想起柔软那的触感,莫名有些恼火:“你!”
卫离凑近,问:“什么?”
他一靠近,容隐便觉一阵热浪袭来,烘地他腾地站起,语无伦次道:“我饿了,想喝水。”
卫离跟着起身,虽惊但道:“那我给师兄倒。”
“不对!”
容隐迅速朝屋内退了几步,他一连说了好几个“我”,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话,“我有些乏了,我要去歇息了。”
说完,他逃也似的进了卧房。
卫离站在门口,回想起容隐的一系列反应,心里乐开了花。他掸干净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这才迈步朝卧房内走去。
一进屋,卫离便看见容隐僵硬地躺在床上,被子只盖住肚子,靴子也没脱,闭着的眼皮还轻轻颤抖着。卫离憋住笑,走到床边,故意贴到他耳边,问:“师兄,你睡着了么?”
听见他的声音,容隐更加僵硬,就连呼吸都变慢了不少。
卫离轻咳一声,见容隐还没有起来的意思,便脱了他的靴子,故意道:“我为师兄宽衣解带。”
几乎是卫离的手碰上被子的瞬间,容隐睁开了眼,抢过被子蜷缩在床头,眼神闪躲。
卫离明知故问:“师兄,你醒了?”
容隐瞄了一眼卫离,被那灼热专注的目光烫的倒吸一口冷气:“方才,方才之事,很不对。”他紧紧攥着被子,良久之后才说出一句:“我没有放在心上,你也不要记得。”
卫离“嗯”了一声,道:“师兄说不对,可是卫离不明白哪里不对。”
听他这样说,容隐有些生气:“我是你师兄,而非心悦之人!”
可是目光所及之处,是卫离紧闭的嘴唇,容隐没出息地软了声,“你不能与我,与我如此亲密。”
卫离点点头,缓步走近,弯腰逼近:“师兄的意思是,若我心悦之人就是你,便可以随意亲吻了,对么?”
容隐侧头转向一边,小声道:“不是……”
卫离追问:“那师兄方才为何不推开我?”
容隐:“我……我”
卫离:“因为师兄,心里也有我,对么?”
或许是心思被看透,容隐终于敢直视卫离了,只是如山般压迫着他的人离开了。
卫离盘腿坐在床前,单手托腮,无聊地玩着床单:“许多师兄都说过我胆子大,前脚刚被甄师叔鞭笞过,后脚就能偷摸下山。他们也想像我一样,但是他们有顾虑。鞭子打在身上的疼许多人都能忍,被师父扫地出门的痛几乎没人能受得住。”
“我不一样。私自下山这样的小错,我师父根本都不会放在眼里。因为不在乎,所以我敢顶风作案。”
“可我并不是什么都不怕。”他抬眼看向容隐,继续道,“我害怕师兄不理我,害怕师兄不给我近身的机会,更害怕我对你来说只是众多苍生中的一个。”
卫离笑着道:“所以今日,我发现师兄你在看见我和阮师姐见面后,连饭盒都拿不稳了,我简直欣喜若狂。”
容隐不解道:“为何?”
卫离道:“因为师兄不想让我给别人送东西。”
“哼。”容隐闷闷道,“那日,你们在御灵庠旁边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卫离惊讶道:“师兄你听都到了?”
“嗯。我也看见你去找了阮师妹。”容隐控制着脾气,道,“所以你不必骗我。”
原来那次他说的模棱两可的话竟是离间他和师兄的凶手,他若是解释的再快些,说不定自己就不用担惊受怕了那么多日了。
卫离撒着娇道:“师兄,我好冤啊!”
卫离:“我眼下称呼阮师姐为师姐,过段日子怕是要叫她师母了。”
容隐:“师母?”
卫离点头:“是。”
容隐像是信了,又问:“那你为何知道她,她”
卫离抢问:“腿根有记么?”
容隐点头:“嗯。”
“我不知道啊。”卫离视线下移,难得羞涩,“我只知道,师兄左边大腿的内侧,有一块形似仙鹤的胎记。”
自己身上确实有一块胎记,位置,形状都对得上,可他现在没空去想卫离是如何得知的了:
“三七之龄,腿根有记。真的是我?”
卫离重重点头,道:“从来唯师兄一人!”
面对他的表白,容隐一言不发,面上更是看不出喜怒。卫离心脏狂跳,正当他忍不住想要一个回答的时候,容隐竟是用被子把自己蒙的严严实实,不动了。
看着平整的床上忽然出现的鼓包,卫离“噗嗤”乐出了声,那鼓包便消失了,就好似在诉说着自己的不满。
卫离乘胜追击,请求道:“师兄,我也困了。”
被子平静了几瞬,朝里侧挪了挪,刚好留出供一人躺下的位置。
卫离也不客气,脱了鞋和外衣,连着被子将人拖进了怀中。不一会儿,容隐红着脸探出了一颗头,疑惑地望着他。
正觉自己是个正人君子的卫离被他这一眼看得十分心虚,便解释道:“师兄,你别怕,我只是抱着你睡会儿觉,不做别的。”
容隐略一思索,扯开被子将两人罩在一处,自己则是寻了个舒服的睡姿躺好,认真道:“你可以,对我做别的。”
“师兄,你说什么?”卫离难以置信道。
“我说,你唔”
还未说完的话都被卫离堵住,他除了接受别无他法。而这一次,或许是因为他的放任,又或许是他在卫离进攻的时候动了一下舌头,卫离的动作变得粗暴起来,啃咬的他嘴唇麻木。到了后面,容隐已经是无力呼吸了,卫离却还没有停下的意思,他只能轻轻推了下身上人的肩膀,偏过头去,狼狈地喘着气。
今日已经见过太多师兄的不同以往了,卫离心满意足,又忍不住想看见更多:“师兄,你嘴都肿了。”
岂知容隐捧住他的脸,慢腾腾将自己的唇贴上去,而后“狠狠”咬了一口。听着卫离“吃痛”的声音,他满意道:“你的也是。”
这样的挑衅卫离如何能忍?他再次封住容隐的唇,准确地捉住了容隐的胎记,惊得容隐颤抖不止。
卫离手上动作不停,轻声安慰:“师兄,别怕。”
容隐闭上眼,脑海中满是卫离撸起袖子摸鱼的场景。鱼儿游的很快,却一直逃不出卫离的手,在即将被捞出水面之时,挣动不已。
卫离轻柔地吻上他的眼皮,语气却是不容置喙:“别推开我。”
“嗯。”
鱼儿出水,甩飞的水珠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