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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 7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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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右手终于摆脱束缚,能够勉强唤来符纸。

江执从窒息的疼痛中抬起沉重的脑袋,眼神逐渐清明。他一直紧皱的长眉在望向宜付身后时,诧异地松了松。

“他……”

人在某个幻境中待久了,是会迷失的。沉溺,忘我,很有可能一辈子也出不来了。徒留一具毫无生机的躯壳,灵魂早已被拉进深渊,再无回头路。

赌一次。

他?他怎么了?

宜付瞬间蹙起眉心,转头去看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店家。

虽然他自身没有执念落地生成的幻境,但他身为一只鬼,自然知晓假造幻梦,蛊惑人心的妄念。沉溺在鬼打墙般的幻境中无法自拔,真的会要命的。

时间。确实有些久了。

不会真的死了吧?宜付上前查看,准备还有救的话,就直接把人打醒。

他方走了一步,身后的江执突然挣脱束缚,迅速勾住他的脖子不让他动弹,同时拍了一张符纸在他眉心。

“对不住。”江执轻声道。

他可不能,坐以待毙,乖乖做什么诱饵。

江执在苍梧的五年也不是白待的,宜付瞬间动弹不得。他一时破不掉符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执手忙脚乱地站直身体,不知道先捂心口还是捂住腹部的伤痕。

“奸诈小人!”浑身上下只剩一张嘴还能动的宜付骂道。

“不敢当。”

江执分心回答他的评价,干脆放任伤口不管,当真去查看起店家的情况了。

宜付错愕一瞬,透过符纸的遮掩,神色晦暗地望着他的一举一动。

方才那一破绽,不就摆明了他在乎这个店家的生死。他就不怕,店家是自己的人?假惺惺的,还装得挺彻底。

江执毫不留情地拍了拍店家的面颊,不醒。他掐住人中,用力一按。

“嘶——疼,疼!”

店家惊醒,捂着嘴茫然四顾。在看到宜付时,身躯不可察的抖了抖。

宜付面色铁青的看着店家躲在江执身后,眉心的定符隐隐有变黑作废的趋势。

江执见此又补了一张,随后陷入了沉思。

放走?若他心不正,再去陷害别人怎么办。

渡魂?这他肯定是不愿的,搞不好,他拼死抵抗,最后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还是重新封在木人当中吧。

正当江执想好如何处理这只鬼时,从地底冒出的小鬼窸窸窣窣地飘起身,将二人团团包围。

“救命!这也太多鬼了吧。”

店家惊呼着,往江执身上爬。

江执:“?”这里多不多鬼,你第一天知道?

店家一边从怀中掏出护身符握在身前,一边紧紧贴在江执身边,恨不得扒在他身上。

江执一手护着他,一手驱鬼。店家瑟瑟抓着江执的衣服,摸着摸着,摸了一手湿热。

“你受伤了?”店家惊道。

“我没事,多谢关心,你先走!”

江执扒开他的手,四张黄符开路,破出一道缝隙,江执将他往空隙外推。

店家犹豫了会儿,一把抱住江执的手,拼命摇头:“不行,我不走,你不能死啊。”

江执没来得及感动,准备强制把他送走的时候,就听到了店家的下文。

“你钱还没付完呢!”

“…………不会欠你的。”

“空口无凭,你死了我找谁说理去啊?”

这人是真的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性命,都什么时候了。

江执无可奈何唤出长剑,附咒,一剑劈出条大道。抓着店家的衣襟,同时飞速往店家衣襟塞了一张驱鬼符,把他甩出包围圈。

“会交钱的。”

店家听着江执快而短的承诺,慌张惊呼一声,摔在山坡下。

不用顾及他,就简单多了。

宜付身上爬满了送上门帮他摘符的小鬼,他的符纸迅速变黑作废,虚假的皮肉倒在原地。他消失在夜幕中,暗自靠近还在挣扎的诱饵。

没了多余的人,他同江执不谋而合,更加不用顾忌。

就先,拧断他的手!废了他那烦人的符纸!

就不信他不来。

判恶官,长流。阴司守门的鬼兵已经很久没有看过,那块令人生畏的令牌了。

因为这位大人经常靠刷脸来去自如,他同一块当值的鬼差都合理怀疑大人已经把碍事的令牌丢了。

这次也一样。好像自从那个生魂回魂后就很少见到了,莫不是被那时来阴司的生魂偷去了吧?

他怀疑着,等人走近了才想来拘礼。

“大人。”

“大人回来了。”

俩鬼差习惯性的用叙旧的口吻欢迎。大人冲他们轻微点了下头,算是回应。他步履生风,很快消失在视野中。

守门鬼差收回视线,看着身边的鬼同行,不解道:“我怎么总感觉,好像很久没见过判恶司的大人了,又好像并没有太久?”

那鬼打了个哈欠:“哼,叫你不长进,几百年都是个看门狗,魂智错乱了吧。”

“……”

当当当——我回来啦!

判恶官心中自言自语,一改方才的威严,欢快地推开判官司的大门。

只见,司中四人俱全,只是两人下棋,一人认真看书,一人修花。全然没人在意大咧咧站在门口的某官。

“怎么回事,也不欢迎欢迎我。”

他嘀咕着,威胁地眯起眼看向自己唯一的下属。

成戌还气着,想为自家殿下报仇。但还是顶不住顶头官的压力,正准备回应,就听见大人吃痛叫喊。

“哎哟,谁?!”

“谁谁谁,你再生父母!”

他的军事兼长辈——两位无常。不知何处听到风声,竟在他回判官司的第一时间赶到。

李长流捂住脑袋,也不再叫嚷,从鼻子哼了一声气。装的挺像一回事,不还是挺挂念他的吗,一个个的都很齐全的判官司。

他回到家,来不及过多叙旧。就马不停蹄地接手成戌无能为力或还没解决的差事,只为了能早点出土……

其余几个熟人见他方脱身就这副样子——不要钱不要命,白送上门。

无不啧啧摇头,也算吃了人间的苦,还是这般莽撞。

他管不了这么多,不在殿下的身边的每时每刻都让他后怕。

他不在的这几年,成戌成长很快,做事没太让人操心。只是仍有些他制服不了的恶鬼,等着李长流回来审,其中就有他在旧城虚与委蛇的恶鬼中位列第二的鬼头子——有司。

他拒不认罪,也不愿入轮回,提出要见他一面。

当判恶官踏进牢狱的那一刻,有司坐在幽深的牢狱中,闭目不语。

阴曹地府没他想的那般可怕,却也没多好。

他独坐无声沉寂的地狱中,熟悉而陌生的人站在铁杆外,平静地审视他如今的狼狈。

他生前所做的恶事,并不足矣他在牢狱待这样长的时间。只要他认罪,老老实实一年刑罚就可以投胎转世,虽不会是什么好胎。

偏偏他不认。

“还不走,是等着宜付下来团聚吗?”

有司霎然睁开眼,有些愤恨地看着一门之隔的判恶官。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落到他曾经视为血亲的异姓兄弟手里。

李长流环抱着手,冷声道:“你以为不认就能躲?我手中罪证,足够将你受刑,到时候,魂魄受损,轮不轮回可就由不得你了。”

有司看着他,紧闭的嘴唇微张:“那我宁可身死魂消。”

“他也拒不认罪,到死都认为自己没错。他觉得胜者为王,既有能力得到的想要的一切,为之付出行动,是理所当然……”李长流指了指隔壁牢房,停顿片刻,又道,“知道他是谁吗?澧国国师,方朝仲。你的仇人。”

若不是李长流亲眼所见他早就身死魂消,他都有些怀疑如今的什么城主是他搞的鬼。

不露面,处心积虑地撺掇城中鬼的愤恨,真不知他安的什么坏心。

有司瞪着隔壁早就空了的牢房,眼底血红,周身怨气横生。

判恶官残忍道:“你现在,和他当初那副样子有何分别。”

有司长睫微颤,萦绕在身边的黑气陡然消失。

李长流沉默地看着他的变化,不说话。

眼前逃窜多年的鬼魂,不管他甘不甘愿,到了地府根本跳不掉。其实本不需要提到那个狗屁国师,将他们两人挂钩,对有司来说太过残忍,这种方法让他平静下来也不够温情。

但这有什么办法,他又不是人,鬼讲什么人情。

“到了这儿只有两条路,新生或死亡。我再多给你一日,不想多受几年苦再上路,就洗心革面早日入轮回道吧。”

他转身欲走,不再纠缠。身后响起他倔强到含着血的徒劳反抗。

“我不轮回!”

李长流停下步子,回头看着他,无谓道:“随你。”

“你是不是,一直在看我们笑话。”

一等再等,他终于问出自己入狱以来最想问的一句话,以质问、愤恨的口吻。

阴司的官场比人间更多了一分自在,他官服在身,权势在手。难怪对阴司的态度这般奇怪,他不杀人,是早知自己有退路吧。

一直在旧城不知忍着怎样大的笑意,看他们如热锅上的蝼蚁般,反复折腾,都是徒劳。

他再次停住,转过身看见有司自嘲地笑道:“装的真好啊,好到我进了地狱,才看清你是怎么样的人。”

地狱地狱,他们总把这个地方说得恐怖如斯,李长流对此没有太多同感,甚至有些不快。

他在这个地方长大受到各路鬼神关怀和照顾。当一个人,诋毁你的家园,你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赞同的。

就像他刚刚有一瞬间不明白。死到临头了,有司何必再问这一句多余的话。

但他现在,好像对地上人的想法更清明了些。和人间比起来,他认为的家,在别人眼中确确实实是令人恐惧和害怕的黄泉。

他也不是没心软过,劝他们少做恶事,平静地接受死亡。生死已定,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起死回生,不如安安分分地等着城破的那一天入阴曹地府,轮回、谋官都还有一线退路。

只是仇恨、不公将他们的双眼蒙蔽,失去理智,殊死一搏。

既然没拉上来,就没什么好多说的。

“欺你瞒你又怎样,阴谋阳计又怎样?你敢说在知道本官身份的那一刻,你不会先杀了我吗?”

会吗,有司扪心自问,短促一笑:“城外皆为敌,杀你,不足为惜。”

他走近,沉声道:“那便是了,问这么多无关紧要的事情做什么。要怪就怪,这么多人,你偏偏要来杀我。落在我手里,算你倒霉。”

他没有直面自己的问题,再问,就显得好像自己很希望他曾有真心相待的时刻一样。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可是他不甘就此消失,还有太多放不下的事情。

有司望着地底深渊般根本无路可逃的地府牢狱,不知怎的突然想到那天在他手上逐渐没了气息的李长流。那么真实的窒息,真实的痛苦、绝望……好像真的死了一样。和他们夺皮时,任刀枪剑戟过都无关痛痒的人身不同。

那时,他大抵是怎样的心情……

有司紧紧抿着唇,避无可避地闭上眼。

宜付悄无声息从身后出现,在小鬼重围中恶狠狠地掐住江执的脖子。江执持剑划向他的手,他也不惧,生生拦住。

两人僵持不下,那些神志不清的小鬼又上前扒住江执的四肢。

叮铃——

空旷的山野坡路,突兀的响起了铃铛。

这种铃铛的声音格外绵长,好像含着勾人的丝线,是地府拘魂使的魂铃。

在寂静中格外清晰,那些小鬼在声音响起的一瞬间停住动作。

定力微弱的鬼不受控制地凭借本能反应往铃铛的方向走,一些还算清醒,明白这铃声代表鬼差索命的鬼魂霎时化作无形逃窜。

宜付制住江执,死死地盯着面前有铃声方向。他忍不住发笑,千呼万唤,终于来了。

沉寂的长夜中,清脆的锁链自他身后袭来。

狡诈!

宜付快速反应过来,转身把江执挡在面前

在链子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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