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
安厍瞪圆了眼。鬼王当年四处搜刮炼制恶灵凶煞，搅得人间天翻地覆不得安宁，至今让人谈之色变。
安厍想了想，说：“……我会考虑一下说服大哥的。但铁骑军……我恐怕还说服不了。”现在外边尹行派与魔族勾结的言论愈传愈烈，天衡的人又这般张扬行事。不管怎样，此事能卖天诡一个人情，他大哥应该不会拒绝的。
“当然。朝堂军自有朝堂军的做法。我只要确保你们天纵站在天诡这边时，不会偷偷打天诡的主意就行了。”正如安厍所言，穆清晟的确不想在打起来的时候还要随时提防着身后的人。
“这个简单！”安厍保证说，“我哥才不是那种人。”
“那就好。”穆清晟点点头，“不过除此之外，我还需要你们进到天衡，查清是否只有殷璋持有蛊鬼一事。”
安厍深吸一气。“你——！”天纵和天衡有些故交，此举无疑是不顾情面的挑事。
“玄胤道长。你有没有觉得你这个要求有些……”过于厚脸皮了。
穆清晟却说：“我明白你的顾忌。但天诡还要查情尹行一事，派不出多余的人手。更何况眼下时间紧迫，只有你们与天衡交好，才不会在第一时间就被发现。”
“这……”
一直沉默不语的云平歌看出了安厍还有些犹豫。他插话道：“子裴兄，蛊鬼虫与鬼族的联系并非是我凭空捏造出来的。我不会拿这种事情来骗你。”
云平歌直白的眼神清澈而又炽热。看得安厍害羞侧脸。“我……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
“……等一下？”安厍像是骤然醒悟般，回过味儿来。“魔灵一族常年生活在地渊之下，是一个绝不会跑到地面上来的神秘种族。你为何不仅连对蛊鬼虫这么了解，甚至连他们一族背后牵扯的是谁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这个嘛……”云平歌沉吟一声，“是因为我族世代掌握着封印地渊的使命。”
“兄长！”
“没事。既然你查蛊鬼需要子裴的帮忙，那我的身份就瞒不住他。”云平歌摆手道，“有天山上的封印在，所以魔灵一族才无法跑到地面上来。这也是为什么我清楚的原因。”云平歌一个眼神就抚平了穆清晟的紧张情绪。
“……天山……封印……”安厍呢喃着，呆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惊叫出声，“你——你——平歌你是——妖族的？！”
“是……是的。”云平歌一个踉跄差点撞到穆清晟。没想到安厍听到他是妖族的反应比听到蛊鬼虫的消息还大。
“那你也——”
安厍视线抬向穆清晟，穆清晟笑着摇了摇头，“不。我不是。我与兄长的事说来话长……”
“难怪平歌你那天那么厉害！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些莽夫给撂倒了！”穆清晟话还没说完就被安厍打断道，“传闻天山有五族灵兽，那平歌你是哪一族的！？”
安厍激动的凑上前来，云平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呃……我是狐族的。”
“狐——狐族！”
安厍整个人就差贴到云平歌身上讲话了。穆清晟木然着脸将云平歌挪至身后，挡了大半道，“小公子。太近了。”
安厍见状也不恼，依旧满脸兴奋。
“我还是第一次接触到妖族的！”
“你们天山到底在哪儿啊？里面长什么样啊？传闻说那里是人界最接近天界的地方。是不是宛如仙境般的漂亮啊？”
安厍不等云平歌开口，又自顾自的说道，“平歌你放心！你拜托的事就算我大哥不干，我也一定给你办妥。”
“所以你能不能多给我讲点你们天山的事啊！”
“……”
云平歌欲言又止。安厍合掌紧握，一副期待的模样盯得他好不自在。
穆清晟咬着牙强忍不快。“既然小公子已经决定帮忙了，事情也已谈妥。闲谈的话不如还是留到下次再聊吧？”
穆清晟作势就要拉着云平歌赶紧离开这个缠人的家伙。
“哎！等等！”安厍连忙道，“不再多待一会儿吗？我还想跟平歌再聊聊呢！”
穆清晟想了想还是不敢忽视云平歌自己的意思。好在经过询问后云平歌也不打算在这儿多待。
“下次有空再专门请子裴兄出来小聚。”
安厍努了努嘴，“……好吧。那我送你们出去。”
“多谢。”云平歌点点头，话音刚落。谁知远处恰好又来了一道身影。
“小厍小厍！我有想法了！！”
男子身着长衫紫衣，一头银丝，挥舞着手跑过来的雀跃声音听得安厍一阵头疼。
“怎么是你！？？”然而在看清来人面孔时，云平歌才发现来的竟是一日不见的‘熟人’。
“云公子？！你怎么在这儿？”
两人面面相觑好不尴尬。只是看着尚平仄一身依旧颜色鲜亮。云平歌情不自禁的想到他跟楚元零一较高下的画面，差点就乐出了声。
“尚兄你才是，怎么会出现在安家府上？”
“这个嘛…”
尚平仄正欲解释。一旁的穆清晟倒先开口道，“你是尚平仄？”
尚平仄闻言转头，上下打量着穆清晟满眼疑惑。
“你是…？”
“小晟，你也认识他？”
两人先后出声，穆清晟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道，“我猜的。”
“猜的？”
“我曾数次拜访过煌山的尚丞尚家。但总是与这位声名鹊起的年轻药毒师错过。”
云平歌好奇道：“尚兄很有名？”
安厍笑了笑，“平仄哥近些年在外好像确实有点儿名气。”
“什么叫好像……”
“平仄哥很少待在本家，一般喜欢泡在我这儿的药堂里捣鼓东西。你们要想找他就来这里吧。”安厍朝尚平仄介绍道，“这位是天诡派的代掌教。玄胤道长。”
“竟是玄胤掌教！”尚平仄惊讶后连忙作揖道，“掌教恕鄙人眼拙，多有失礼了。”
“无碍。”穆清晟外出时通常都会刻意隐藏身份，别人认不出来也是正常的。他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凌匀掌教尚在，不必这么叫我。我只想知道你跟兄长是怎么认识的？”他竟不知道云平歌何时还背着他结识过旁的什么人。
“兄长？”尚平仄也没跟他客气，来回打量着两人。最后恍然看向云平歌道：“哦——难不成云公子在明月庄的时候就是为了找玄胤道长？”
云平歌不好意思地撇开视线。尚平仄恍然，随即就跟穆清晟解释道：“是我在明月庄的时候看到云公子产生了些误会，以为他也是尚家的药师。才好奇相邀，与之攀谈了片刻。”结果他绞尽了脑汁，也万万没有想到云平歌的目的竟然那般单纯。
“原来如此……”安厍看向云平歌道，“平仄哥出生在药毒世家。他们平日里炼毒洗毒，身躯又常年浸泡在药物里。所以通常都会是一头白。”
“如今尚家发家这么些年，尚家人早就学会了靠发色区分某人钻研功力的深浅。所以看你年纪轻轻就满头银丝，肯定会吸引到平仄哥呀。”
“好了小厍别说了……”尚平仄抱着怀里一个小小的茶盅干咳了一声。当初在高阁之上，他在看过第一眼就确定了尚家绝对没有云平歌这号人物。而之后的种种不过是出于对云平歌本人起了兴趣罢了……
“小厍？”云平歌抬眉抓住重点道，“原来你之前不让我这么叫你是因为…”
“哎呀不是不是！你别误会！那是因为我小时候被院里的一条毒蛇咬过，吓得哇哇大哭。这厮便从那以后一直这么取笑我了！”安厍猛锤了尚平仄两拳，“都说了不许再叫了！你叫一次我打你一次！”
“哎哎！小心点。”尚平仄立马双手稳住茶盅，宝贝似的捧着往旁边挪了挪。
“唉……”安厍收了拳头说，“我们天纵擅药，以药闻名。而尚家行毒，与我们素有渊源。平仄哥更是从小就跟我们玩在一块儿。”
“最近平仄哥得知了求安有蛊鬼虫的消息，跑来我们府上住下。这不正好，他昨天刚得了蛊鬼，还在我这儿研究呢。”
穆清晟皱着眉道，“——你就是昨天拍下蛊鬼的那个人？”
“等等等等！小晟！”穆清晟刚迈出步子，就被云平歌赶忙拉住道，“尚兄昨日跟我发过誓，他说他拿蛊鬼虫只是想研制解药而已！不做他用！”
“哦？”安厍意味不明的侃笑尚平仄道，“你还对平歌起过誓？”
“我——”
尚平仄想要吐血，他又不是那种行善积德的老好人，他昨天说的话完全就是哄云平歌玩儿的，谁知道他能在这儿又遇见他啊！蛊鬼虫效力这么强的毒物，不整两个人来玩玩儿也太亏了吧！
可是一旦对上云平歌那真挚的眼神，尚平仄顿时如鲠在喉。
“没错……我是说过。”尚平仄说不出丁点儿想反驳云平歌的话，垂着个脑袋丧气道。
“…噗嗤。”难得看到尚平仄吃瘪。安厍忍不住扬起嘴角，笑出了声。
穆清晟愣在原地，将信将疑。“你懂解法？”天纵尚家的尚平仄年轻是真，盛名也是真。只是他不敢相信这世间真的会有人能炼制出蛊鬼虫的解药。
穆清晟下意识地望向云平歌。云平歌点了点头，重复说起云暮仙君说过的话。
“小晟，你先让他试试也无妨。”说完云平歌轻轻捏住了穆清晟颤抖的指尖，像在安慰。
“我——”尚平仄欲言又止。他刚从云平歌的眼神中解放出来，转瞬间又被穆清晟猛兽般的视线给钉住。
“…我不确定这个方法能不能行。我没有尝试过。”尚平仄心累道。
“你先说说看。”云平歌道。
尚平仄二话不说打开了茶盅的壶盖。里面赫然出现了一只通体黑色，背脊一条金色线条的白足软虫。
软虫蜷缩成团缓慢蠕动。尚平仄看着它目不转睛道，“我也是在今天才恰巧发现这虫子经不住日光暴晒，一到白天就奇弱无比。我的想法是如果我们反之炼制一条沐浴日光而养的药虫，再将其放入，同蛊鬼相杀。说不定能成。”
“不过能经得住日光暴晒的药虫……说实话，就连我也闻所未闻。”
安厍思考道，“可蛊鬼虫靠噬经脉吃血肉而活。如果再进去一条反其行道的药虫…宿主不会痛苦而亡吗。”
“所以这就是我不确定的原因了。”
尚平仄耸了耸肩，“放任两只属性相冲的虫子在体内乱窜，不可能毫无影响。但如果能成功吞噬掉蛊鬼，倒算得上美事一桩。毕竟蛊鬼虫只要入体，宿主就会受到钻心剜骨般的痛苦。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别的办法来摆脱这种折磨了。”
云平歌不禁回想起当初他与楚元零消耗了大量的灵力也只能堪堪维持住一个月的生命迹象。
“不过我曾看过祖传纪录！得知传闻中有一种稀有药材，是世间一切巫蛊邪术的克星。”尚平仄双眸一亮，“如果能将它研磨成粉炼制进我们新的药虫里，我定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做出祛除蛊虫的药虫！”
“什么药材！”安厍跟云平歌同声问道。
“……我想这种药材人界是没有的。”
穆清晟面色沉凝，“是什么。”
“唉……”尚平仄摇头叹气，“是冰莲雪果。”
云平歌心里咯噔一声。
天泉灵界的灵泉泉眼生长而出的冰莲雪果，正好在狐族界内没错。可它五千年才成熟一颗，其治疗的效用无可比拟。可为了避免出现争斗，雪果被列作圣果进入禁地保护，它的存在乃至在整个狐族里都极为隐秘。如若不是云平歌某次贪玩擅闯了禁地，就连他也不知道族里竟还有圣果。
可他…尚平仄，尚家的祖辈们又是怎样知道雪果的存在的？
然而云平歌还没问出口。穆清晟和安厍就同时看向了他。
“平歌，你不是在天山吗？你知不知道……”
“兄长……”
“…既是传闻，又能如何轻信。”云平歌抿了抿唇，躲避视线道，“我从未听说过有这种东西。”
他不敢想如果此刻才道出原来狐族有这种包治百病的果实存在。那当初穆清晟那般恳求他也没有拿出雪果，穆清晟是不是就会记恨于他……
“这……”
云平歌咬住唇肉，一副为难之色。“抱歉。我帮不了你们。”雪果的数量寥寥无几，长老们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
“难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