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竟然有个房间?”
巢穴深处,昏黄的灯光下,一扇奇怪的大门出现在眼前,它非常简单,除了上面雕刻的花纹几乎和环境融为一体。
一盏小灯幽幽的燃着,只是因为角度问题,如果不是来到正面,从旁边走过根本看不见这里面的光亮。
士兵没有想到他不过是挑了个背人的角落,想解决一下生理问题,竟然有了新发现。
他穿好裤子借着灯光看向门牌上的文字。
不认识。
这种陌生的文字根根笔直又带着弧线,更像是什么装饰的花纹。
“找到什么了。”
黑暗中士兵的左肩忽然被拍了一下。
他吓了一跳,回头看见安德鲁正冲着他微笑,两排牙齿规则的露了出来,看着有些瘆人。
他和安德鲁不是很熟,这个男人从来不参加他们的聚会,每次都推脱家里有妻子孩子,平时并不怎么和他来往。
“是你啊......喏,新的门。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刚刚三队进入了一间全是魔物的房间,还有很多陷阱,啧,没逃出来几个,不过里面的魔物也杀干净了。”
士兵耸耸肩膀,抖掉了安德鲁的手。
“我看看。”
安德鲁挤了上来,眯眼看着门牌上的笔划。
“这是......”
士兵不习惯他的靠近,一阵凉意窜上了后脊,只是还没等他细想就被安德鲁的话吸引走了注意力。
黑暗中他的声音莫名的透出一股寒意。
“待、产、室。”
“什么?待产室?”
士兵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他扭头看了看那扇紧闭的推拉门,咽了咽口水,“哈、哈哈,老兄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这要真的是‘待产室’,岂不是就找到了魔物的老巢?”
安德鲁歪头看着他,嘴角的弧度一丝一毫都没有改变,“是啊,也许这里产生的魔物都是从这里孕育的。怎么,你怕了?”
“笑话!我怎么会怕!”
士兵像要证明自己的勇气,拉住门栓就要推门进去,只是手指刚把门栓拉开一半,就扭头往外走,“额、这种事情还是让大家一起来好了,省的说我独占功劳不告诉他们。”
“我去叫他们啊,你守在这里别动。”
“......好。”
安德鲁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嘴巴里冒出了%^&*的高兴的杂音。
......
“都死了?”
兰迪纳站起身,嫌弃的抹去了手指上发黑的血渍。
没有特殊的味道,不是魔物干的。
他们身后的石壁被暴力破开,露出一个大洞。
这里原先根本没有通道,是兰迪纳进入巢穴后,根据种在那些兽人法师身体里的契约才找到这里。
它们身上的契约除非死亡,不然永远都会对猎魔队散发出醒目的标志。
这个地方没有魔兽、没有吃人的藤蔓、也没有缠绕上来的触手,安静的可怕。
巢穴的魔物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里。
只不过,尸体有点多。
兰迪纳身后跟着的人都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墙壁上喷溅凌乱又急促的血痕,像巨兽的抓牙,将墙壁抓个粉碎。
那些流下的血液顺着墙根汇聚到一起,如同血色的河流,织出一副粘稠的地毯。
散落的残肢东一块西一块,混着不知道是谁的头颅,被随意的抛在地面上。
兰迪纳踩着咯吱咯吱的“地毯”上前,离他近些尸体还比较完整,黑袍破碎,露出明显的兽族特征,有着尾巴和浑身的毛发、鳞片。
它们死前似乎经历了难以忍受的痛苦,胸膛大开,瞳孔紧缩,蒙着一层灰色的阴翳。
兰迪纳褪下手甲,手指直直插入它们敞开的胸腔。
那一根根骨骼排列整齐,形状优美紧促,微微凉,没有血肉的凝阻,摩擦间似乎能响起清脆的回响。
而且没有魔力残留,明显是物理剃掉的。
“真干净,是个‘屠夫’啊......”
兰迪纳笑了一声,这样精湛的手法似乎毫不费力,他将手指在对方的衣物上擦了擦,便随意的推倒,抬脚碾了过去。
这个地方比他们一路经过的通道要大很多,兰迪纳让队员四散开去探查,他则直直往最深处走去,那里是魔力波动最大的地方。
越往里尸体越多,也越残缺,仿佛是行刑的人已经不耐烦细刀慢磨,开始随意的切割。
鞋底不时噗叽一声,踩到什么粘滑软腻的东西。血肉组织像奶油一样装点着蛋糕的表层,散发出来令人作呕的腥气。
一具具熟悉的尸体出现在眼前,兰迪纳将这些罪犯的名字一个个从脑海名单里划掉。
全部都是兽人,它们作为先遣小队,几乎能确认全部死在了这里。
尸体上没有撕咬的痕迹,也没有魔物残留的腥臭,干净利落,几乎一击毙命。
虽然那些罪犯说不上配合,但是能这么轻易的杀掉他们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盗贼、通缉犯、异教徒、魔物崇拜者、巫师......?
兰迪纳猜测着,这些阴沟里的老鼠总喜欢躲在不能见光的角落,新生魔物的巢穴是他们经常光顾的地方。
或许现在这个魔物巢穴里,他们就躲在暗处窥视着。
不过也无所谓,通通剿灭就好了。
兰迪纳踢开挡路的长剑,剑当啷当啷滚到了远处,撞到东西后才停下。
到了。
兰迪纳的佩剑嗡嗡作响,数十只手、脚、还有兽人特有的尾巴、角围绕成一圈,像是花坛一样拱簇着中间的东西——或者说是一个人。
灰黑的卷发间延延伸着粗粝的断角,半身向后供起,像一把弯曲到极致的弓。
他的双手握住剑柄,毫无挣扎的扬起头颅,长剑自他的口中吞入,剑身笔直的穿破他的喉咙又从胸膛处露出寒光。
扬起的脸上没有任何恐惧,反而透露出解脱般的平静,眼睛已经散了聚焦。
“是你——?”
兰迪纳眯起眼从对方明显的断角认了出来。
“不......不只是你。”兰迪纳上前嗅了嗅,他从米修的尸体上闻到了“异样”的味道。
“有些熟悉,我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他手指在空中比划,似乎是绕住了什么丝线在一点点收束。
这“丝线”的力气很大,他手背上的青筋鼓起,那股力量在和他“角逐”,若隐若现的金色光芒从空中浮现。
这就是背后那人操纵的“丝线”。
兰迪纳能感觉到这金色丝线蕴含的恐怖力量,似乎涉及到了法则方面。
只是奇怪的是,操纵这些丝线的人似乎并不能完全控制它,总是露出虚弱的破绽,让兰迪纳能揪住线头,想要将那个人彻底抓出来。
“表哥!快闪开!”
一道炙热的火球从身后袭来。
兰迪纳皱眉,躲闪间手中丝线一松,嗖嗖嗖的就要溜走。
“黑龙!”
说话间兰迪纳脖子上的黑龙纹身就活了过来,探出泛光脑袋,嘴巴一张一口灼热的紫流精准喷到那快要消失的丝线上。
丝线瞬间乱成一团,尾端燃起就这么消失了。
“黑龙,回去吧。”
黑龙不满的喷气,但还是乖乖的又变回了纹身藏在了衣襟之下。
兰迪纳鼻尖耸动,那股味道也跟着丝线消失了,看来“注视”着这里的幕后黑手也逃走了。
“等收拾完这个巢穴再去找你。”
黑龙的火焰具有追踪的效果,它最后的吐焰已经将那人灼伤,相信这段时间都无法再出来捣乱了。
“表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我只是想照个亮,没想到、没想到念错魔法了,还好没有伤到你......”
一旁跑过来的士兵比兰迪纳矮了一头,他偷瞄着兰迪纳的神色小心翼翼的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也没想对着你,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就冲你冲过去了......”
“行了,闭嘴吧。”
兰迪纳烦躁的捏捏额头,“还有,在队里要叫我队长。别乱跑,找死我可不会去救你。”
“知道了......”
士兵低落的回答,一头棕色乱毛无精打采的。
他其实很想说,真的不是他,刚才莫名其妙的嘴巴里的烂熟的照明术便成了火球术,还有,那个火球冲向兰迪纳的速度极快,以他的水平根本做不到.....不过他看了看兰迪纳的神色,还是把这些解释咽回了肚子。
“表哥,我帮你吧!”
他看到兰迪纳已经开始研究那个祭坛,鼓鼓劲也跟上了上去。
......
漆黑的空间里燃烧着尚未熄灭的火焰。
巨大的圆环形法阵层层叠叠浮现在虚空中,像一枚白色的海螺,呈螺旋状逐渐缩小。
每一层的洁白的环上都被锁链穿透,狠狠钉在原地。
许多的肢体和头颅搭在这些白环间,彼此堆叠和魔法符文形成的锁链一同发出圆润的金光。
这些环的顶端立着一枚灰色的菱形水晶,静静停在法阵的一侧。
它周身黯淡,还有着火烧过的灰黑痕迹。
果核身前飘着一根羽毛笔,正在空中快速的书写着什么。
每当一句话落下,这根笔就会滴下金黄的液体,笔身也会缩短一小截。
“该死的人类。”
果核狠狠咒骂,刚才他为了摆脱来自兰迪纳的“抓捕”,不得不耗费了更多的金色液体。
这只“笔”是他从黄金乡离开时偷出来的,具有部分法则的力量。
能在一定程度上书写现实,只是直接篡改的事情越多,消耗也越大。
只有越符合逻辑,越贴近现实,才能悄无声息的影响操纵事情走向。
只是他没有想到,那个人类竟然能察觉到他修改的气息!还险些将他的本体抓出去,是他小看了那个人类。
一旁正在起舞的笔尖似乎受到了阻力,果核赶紧去看,因为刚才忽然的消耗,已经不足以支持这边正在改写的事实了。
【米修与“巢穴”的灵魂融合,作为祭品顺利打开前往“死者之国”的大门。秘药交给守卫,梅索伊德顺利通过“死亡”,进入黄金乡。】
这条金色的文字越来越淡,最后消散成光点在空中飞舞,又重新凝聚在一起。
【米修与“巢穴”的逐渐灵魂融合,作为祭品在去往“死者之国”的路上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