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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被人看见的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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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绅士夏目簌石走到孩子身边,蹲下查看这个孩子此时的情况,发现只是入睡了而已。

夏目先生疑惑,这是梦见什么了?

不过,好歹这孩子没有出其他的问题。

这位先生不待多想,先解开衣服盖住躺在床上的儿童,将因使用能力而激发的光芒遮蔽一二。

夏目只是在晚上闲余之际随处溜达,本也不是往这个方向走的,却被一醉汉在路上狂奔大叫给吸引住,止不住好奇就往这来了。

走的近一点便发现,只有一面之缘的那位小朋友家里的异常。

倒是没有想到,只是平平无奇的一次相遇认识的小孩,竟也是一位稀少的异能力者。

就是不清楚是什么样的能力了。

床上年幼瘦弱的孩子似乎被梦中什么给困住了,蜷缩侧躺着,细细的手腕使劲握拳,全身微微颤抖。

只看外表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蹲下来的大人隔着大衣有节奏地轻拍小孩的肩膀与手臂,尝试着安抚明显过度紧绷着的小孩。

光芒依旧断断续续的亮起,到最后渐渐微弱。

夏目自然是观察到了,为此皱着眉头。

不知道异能力的具体情况是什么,但大量使用后容易造成能力透支,便是成年人也会损坏到身体,更何况常年忍受饥饿瘦弱不堪的小孩呢。

男人下一刻又化作原来的三花猫,跳到床上用头去顶小孩脸,并且口中不停的喵喵叫。

在逐渐尖锐的猫叫声中,小孩的头微微晃动了一下,抬起一点点眼缝迷茫恍惚的看着眼前的猫咪。

“……猫猫。”

微一昏昏沉沉的仿佛依旧在梦中,依着本能伸手去抱猫到怀中,再次闭眼。

突然被抱住的三花想从怀里爬出来……

在亮起来的光芒中扫尽疲倦的猫咪顿住了身形。

……啊,竟然是治疗类么。

之前同样在光芒之中,却没有一点反应,是因为异能力的发动条件,没有皮肤接触吗?

或者……

三花猫想到小孩睁眼看他的那一幕,或者是异能力者能够有意识的控制治疗对象?

被胳膊固定住的三花猫努力跳了出去,并发现依旧在受到治疗。

看来八成是后者了。

也许是中途醒过一次影响了梦境,小孩再次入睡后没多久就自己停了下来,不再使用能力。

甚至翻了个身小声呼噜起来。

夏目簌石的心却无法平复下来。

……

微一醒来时第一眼就瞧见凑过来看她的猫脸。

小孩惊喜万分:“毛毛,你回来啦!”

三花困惑:所以,花花也不是了么?

猫猫端庄地坐人身上,冷静地低头观察着小孩神态。

小孩似乎没有受到梦境太多的影响,面上只见对突然出现的猫咪惊喜万分。

大概是醒来后忘记了梦境的内容吧。

……

几日过去。

这次猫猫回来后,一连几天都能看见它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附近。

有时候是美好的猫猫礼貌式闹钟服务,有时候是惊喜的躲猫猫式跟踪,有时候是……

微一:……一时太多的快乐昏迷了头脑。

猫这种生物,在微一眼中是像她一样,在世界各个地方独自出行独自生活的生灵,微一一开始就完全没有生出半分饲养猫咪的想法。

倒不是不想,而是不知道还可以这样做。

她不会想到自己被谁饲养,也自然想象不到与她类似习性的猫咪们可以被人类饲养。

顶多学习兰兰姐那样,在猫猫主动靠近时偶尔投喂一下。

结果这几天猫猫好像突然特别喜欢她,天天围着她转,跟着她出门窜来窜去的,在她休息时若即若离的蹭着她,跳到她身上……

呜……这样的快乐是我可以承受的吗?

微一头脑不清明地想着。

哈哈哈是的,是的!我可以,请再多来一些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嘻嘻哈哈哈哈……

微一在猫猫的猛烈攻势下没有半分抵抗、丝滑地躺平了。

每天的乐趣就是凑近观察着猫咪的一举一动。

……然后偷学。

甚至进化到,趴在地上双手撑地模仿着小猫猫的动作,企图学习它身上的灵动轻盈。

眼瞧着一个正常的孩子已经开始左脚右脚踩在一条线上走起了猫步,开口就是喵喵喵,连蹲下来休息都是两手缩起放在脚的中间……

夏目猫猫:眼神复杂.jpg

能够理解,人类幼崽的学习能力超强一向是出名的,这只尤为突出罢了……

对于小猫的抵抗力是半点也没有,也是部分人类致命弱点这一点,在猫界也是流传已久。

那么人类幼崽因为喜爱而模仿动物的动作,也是天性使然。

可以理解的……

……然后在下一刻光速伸出猫爪,制止小孩蹲在地上试图舔自己的左手手背的行为。

夏目猫猫:……眼神疲惫.jpg

已经阻止了小孩许多次下意识的舔毛行为,三花猫面露憔悴。

孩子,你没有毛,别舔好吗?

三花试图将语言通过猫眼传递出去。

也不要什么动作随随便便就进化到下意识,孩子你真的没有毛!!

微一眨了眨好看的浅绿色眼睛,说:

“——咪~”

三花猫冷静的收回手,沉痛地缓缓闭上了眼睛。

深沉地想着:

为了防止新发现的未成年治愈系能力者因沉迷学猫,最后彻底地变成人型猫猫,或许已经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这几天三花猫一直在观察着这位小异能力者,收集更多的信息。

也调查了孩子的背景,虽然这样在擂钵街无父无母流浪的孩子有点难查,但依照长相还真在官方资料库里查到了一些。

秋山微一,本是擂钵街未产生前的本地居民,恰好地处现存擂钵街的边缘。

大爆炸事件时期,爸爸去世、妈妈存活带着独女生活,被政府救济一段时间,之后政府停止救济援助后,母女再无记录。

官方记录上没有与微一能力有关的记录。

这是自然,哪怕那时候年幼的孩子已经激发了能力,作为大人的妈妈发现后,出于害怕和保护的心理,极力教孩子藏匿好能力,那么没有记录也很正常。

这些天的观察下来,女孩表现也很符合推测,似乎有着藏匿能力的意识,除了自己居住的地方外,从不在外使用。

但也没有对能力的害怕和迷茫,只是自然而然的克制使用。

像面对一件正常的使用工具。

有多少异能力者在幼年因能力而感到迷茫困惑,甚至个别会受到外界的排挤和打压,从而产生心理阴影的。

如微一这样从容且具有保护意识,大概率是初期便受到了他人的引导,树立了针对自己能力的健康观念。

……是微一的母亲吧。

夏目簌石想到收集到的档案袋里,除了文件上的母女二人个人头像,还有一张照片。大概是政府援助时期为了安抚民心,拍摄的宣传照。

是微一和她母亲的合照。

照片上母亲虽然衣物破损,但精神尚好,温暖地微笑着从背后抱住小女孩坐在椅子上,小女孩躺在妈妈怀中仰着头好似要和妈妈说悄悄话,母亲也微侧着头表示在听。

看过照片的人,谁也无法否认照片里的母亲对女孩的珍爱。

至于为何现在的微一却是一个人独自生活……

能让一位深爱自己孩子的母亲抛下孩子离开的,恐怕只有死亡吧。

……

灾区重建、引导灾民的生活重新进入正轨,原本就是政府的工作,政府却因为自身的无能而中途断资,灾区重建更是沦为一纸空谈。

自此,擂钵街在废墟上自然形成。

无序会吸收无序,混乱会叠加更多更大的混乱,擂钵街就像个漩涡,无法逃离的本地居民被遗忘在这里,只好接受命运沉沦于此,挣扎,腐朽,死亡。

原本一个美好安定的家庭,到现在只剩下幼女一人独自于此世间摸爬滚打,磕磕碰碰的挣扎过活。

秋山家的经历并不是个例,而是整个受灾区千万家庭的缩影。

两相比较,竟是当场死亡遇害的民众更加幸运一些。

面对着政府遗留的糊涂账,夏目簌石唯有长叹一口气。

……只希望自己的谋划,能为这个城市里的人带来些许安定吧。

想起自己的那两个徒弟,夏目对微一有了些想法,但鉴于某个学生的历史记录太过恶劣,让猫头疼到掉毛,实在难以下定决心。

对于微一来说,如果被收养怎么都好过流浪生活,更何况还是位治愈能力拥有者。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但是……

——啧!

那不成器的学生做的气人事,实在难以让老先生放心啊!

相遇即是缘。

好歹也是与小孩结识了一番,相处也十分投缘。

孩子呢,也是个很乖很好的孩子。

倒也做不出因为什么计划,就不顾小孩的利益好坏,强行安排小孩的去处这种事。

说是怜悯也好,说是歉意也罢,夏目先生是真心地希望,这个懂事的孩子可以过得好一点。

思来想去的,还是觉得不能随随便便的,就便宜了混账徒弟,万一助长了其气焰,使其更加肆无忌惮了呢?

该敲打的时候,就得敲的狠一点。

冷酷无情的三花猫如是想。

那么,只好自己再照看这孩子一段时间了。

……

“——小彩~”

清早起来,发现猫咪丢了。

微一里里外外地找过几遍后,就坐在地上发了一会儿愣。

好吧,猫咪总是会走的。

就是长达好几天的陪伴下来,没有任何准备的面对着这猝然离开,像是将微一身边的空气突然抽离了很多。

好像连屋子里的空间也变大了些。

没什么伤害,就是鼻子有点堵。

小孩依旧黝黑的一张脸朝着地下,扁了扁嘴。

微一不能再坐下去了,再这样坐下去就会要掉小金豆了,于是立马爬起来干活。

快乐离开的小不点一天都郁郁寡欢。

……捡到干净的纸盒子,叹气。

……捡到还残留酒液的玻璃瓶子,叹气。

……捡到放在地上的塑料饭盒,叹气。

……捡不到东西,长长的叹气。

——唉

……

今天是快乐消失的一天。

猫咪离开的第一天,想它,想它,还是想它。

没有猫咪陪伴的夜晚,微一靠着闻面包的气味,勉勉强强的度过。

可是,拿起面包后更加伤心了。

面包的香甜也发生了变化,这说明连它也已经到了要消失的时候了。

不过好在面包是消失到肚子里去。

于是在这个令人伤心的夜晚,微一在浓浓的悲伤之下,怒吃一整个面包。

甜滋滋的面包在舌尖融化,沁入大脑。

确实快乐了一点点。

……第二天,小孩拉肚子了。

计划着最大限度使用的面包,错过了最好的时机,有些超出计划了呢。

微一:——可恶!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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