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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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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那状元楼二楼,临窗之处有一雅阁,名唤“听月阁”。此阁房门大开,恰似迎宾之态。

赵煜被同窗们推推搡搡着进去,手中尚捏着半块荷花酥,行容无措,呆头呆脑。

见无退路,他索性将那半块荷花酥一股脑儿塞入口中,不料弄巧成拙,噎了个半死。

政科学子们见状,皆以为来了个愣头青,哭笑不得,忙递上一杯清茶以解其急。

赵煜接过茶水,一饮而尽,顿时觉得舒畅许多。他尴尬地抱拳行了个军礼,开口道:“诸位兄台见笑了,多谢你们的水。”

众人听他声音,磁性水润,与他那张清秀的小白脸大不相同,不禁暗自称奇。

只听赵煜板着脸,指着被“扣押”的同窗,用那成熟的声线严肃地问:“我来此接人,不知诸位欲考何题?”

严巧群轻咳一声,对着赵煜微微一礼,答道:“尔等挑衅在先,自当以辞赋为主。”

“那不行了,还考什么!彭琨你就待在这儿吧,和光我们走。”门外的一位兵科学子闻言,拉住赵煜便欲离去。

众政科学子哽住。

“燕辉你说什么呢!你这叛徒!”彭琨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傻眼,急呼道,“哎——不是,真走啊!你们到底有没有心!!就这般将我抛下了!?”

“我瞧你在这也是好吃好喝,你就当交新朋友了啊,安心,”燕辉站在门外,掩住身形,只有声音传来,“我一会儿就在大门等着你,等散场了接你回去啊。”

“我艹,他奶奶的燕辉,你给我站住——”彭琨说时迟那时快,脑子一转,便要夺门而出。

政科学子们哪里肯放人,一个飞扑,拦腰截留。

严巧群见状,连忙对门外说道:“既如此,便考时务吧。时务总行了吧。”

燕辉瞬间冒出头来:“哎呀,我就是嘴上那么一说,开个玩笑,哪里会丢下同门。说好了啊,考时务,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

“他后来还撒泼打滚,口口声声若答不上来便以酒代罚,三杯之后必将人带走,否则便要动之不武。”严巧群语气愤慨,却又不失笑意,“我当时心中便想,世间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前脚说要抛下同窗,后脚听见改考时务便蹿出来。政科廊下养的狸奴都比他知羞!”

孙景哲笑得直不起腰来。

笑罢,他轻轻拭去眼角泪花,温和地劝道:“朴聚且消消气。”他咽下喉间的痒意,伸手去取茶道,“兵法有云‘以退为进’,这位燕小兄弟倒是活学活用啊。”语罢轻轻抿一口茶水。

“后来如何?不是说赵煜吗?你可是栽在他手里了?”孙景哲弯着眼睛,笑里三分促狭七分了然,倒映着窗外斜阳,直教人想起西湖上粼粼的波光,鲜活美丽。

“差不多吧。”严巧群自嘲道,“我在江南好歹也算得上名列前茅,不料来京不久便接连受挫,折戟沉沙,难不成‘斗辩士’的外号要拱手让人了?”他故作纳闷地摇了摇头。

孙景哲抬手掩嘴,肩膀微微颤动:“倒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我还是十分认可你这‘斗辩士’的称号。”

两人对视一眼,又是一阵大笑。

笑罢,严巧群抱臂而立,“他说,”模仿着赵煜当日的磁性声线和端肃神色,“请指教。”

*

“……既然文法盛会在即,我便以代表们的提案为题,如何?”严巧群问道。

众人皆无异议。

严巧群沉思片刻,继续道:“太祖重视海上贸易,因而优待海商。然近来海商有三恶:一与海盗合作,恶意竞争,垄断航道,霸占港口;二借市舶司特权私贩火器;三偷税漏税严重——敢问赵兄,当如何破解此困局?”

话音落下,满是寂然。

兵科学子们面面相觑,他们平日里虽也学习治国理政之学,但毕竟隔行如隔山,面对如此深入的问题,他们便如同无头苍蝇一般摸不着头脑。

提出那么多前提条件,竟然还是被为难到了,可恶!

众兵科学子眼巴巴地望着赵煜,心中暗想:学神,你可要靠谱啊!

赵煜神色沉重地思考了半晌,缓缓开口:“我不知道。”

众人大跌眼镜。

“啊?”严巧群今日再次被噎住。

“我只是一介学子,还是兵科院的,朝中各位大臣都头疼的问题,我自然不知道该怎么办。”赵煜坦然说道。

“不是,你好歹脑子里有点什么想法吧?便是天马行空也可啊,随便回答一下,不要那么敷衍啊!”严巧群身后的一位政科学子崩溃地喊道。

“我没有敷衍。”赵煜严肃认真地说,“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那你好好回答啊!”

“我已经好好回答了。”

“……是叫你说你对这个问题的看法!看法!!”那位政科学子几乎要抓狂。

燕辉插话道:“答不上来便答不上嘛,你们赢了还不乐意啊!和光喝酒!”

赵煜利索地喝了一旁备好的三杯酒。

燕辉一声令下:“兄弟们上!”

兵科学子们轰然而上,架起彭琨便跑,留下原地凌乱的政科学子们。

政科学子们虽然赢了,但他们感受不到一丝一毫胜利的喜悦。

*

孙景哲笑得前仰后倒,半个身子斜倚桌面,震得茶水泛起层层涟漪,恰似他心中荡漾的快乐。

“原来你是这般被斗倒的。”他促狭道,“模仿地惟妙惟肖,我感受到你的迫窘了。”

“正是正是。”严巧群无奈地说,“我竟一句辩驳的话也说不出,矗在那里,愣似一尊石雕,现在想想,倒也觉得有趣。”

孙景哲赞同:“那赵煜确实是一个妙人。难怪你还要特意跑来告诉我。”

二人再度品茗,茶香缭绕,沁人心脾。话题渐渐转换,从文法盛事到治国之道,从兵法策略到诗词歌赋,无所不谈,无所不畅。

时光在谈笑间悄然流逝,转眼便至黄昏。夕阳的余晖洒下,为他们披上了一袭金衣。

临别之际,严巧群邀请孙景哲共赏端午佳节京大各院系的龙舟竞渡。

“龙舟竞渡?你可有参与其中?”孙景哲眉宇间透出一丝好奇,他自幼长于边地,自永安帝登基以来,又一直在幽闭的屋内调养,未曾得见京城端午时节的繁华盛景。

“自然是要参与的。”严巧群满怀期待地答道,“我们政科今年特制了流云舟,船头还精心雕刻了一尊三尺高的屈原像,威风凛凛,气派极了——你可愿意前来观赏?”

孙景哲整了整身上的披风,姿态优雅而略显矜持,道:“只怕家父又要多派几名侍卫随行了。”

“不妨事,不妨事。”严巧群摆了摆手,笑容满面,欢喜不已,“届时我在码头等你。那赵煜也在,政兵两院首轮便要交锋。兵科院在舟上挂了红绸,上书‘百舸争流’,极为抢眼,你一眼便能寻见。旁边的便是我们的舟了。”

“我记下了,一定会去的。”孙景哲微笑应道,起身要送。

严巧群连忙制止:“不必劳烦相送,你自当保重身体。”孙景哲遂唤来王管家送客。

随着严巧群身影渐行渐远,室内重新恢复了以往宁静。孙景哲缓缓回到正房,只见侍从手捧药盅,静静地立在珠帘之外,晚风送来一丝丝苦涩的药香。

该喝药了。

*

王珺棠背着书匣,步履匆匆地向着自个儿的厢房行去。今日他特意早下学,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实在想念世子,迫切想要见面。

转过一处拐角,王珺棠的视线骤然与王管家和严巧群的身影相遇。

王管家脸上堆着和煦的笑容,先行打了个招呼:“王公子回来了。”

王珺棠微微颔首,目光径直越过他,投向了严巧群,口中却问道:“世子在书房吗?”

“方才还在,这会儿大约是回正房用晚饭了。”王管家说。

王珺棠与严巧群仅是彼此点头致意,他们之间本就不熟,无需多言,亦无话可说。

不过,严巧群为何会出现在侯府?

心事重重地,王珺棠疾走至正房,踏进门:“世子,我回来了。”

世子正好端端坐着用晚饭。

孙云生身为羽林卫统领,常年驻守皇宫大营,鲜少回家。夏氏近来忙于家中的账务,整日奔波于各个店铺之间,连三餐也是在外头草草了事。

孙景哲只得一个人。

“今日下学怎的这般早?”孙景哲心中暗自欢喜,他素来喜爱热闹,向往陪伴,这样他才能感到自己还活着。

“也不知是何缘故,今日在课上总是想着您,恍若神魂离体,神不归舍的,私塾中的学问丝毫无法入耳,索性早早归来。”王珺棠深知如何触动孙景哲的心弦,正如孙景哲懂得如何拿捏王珺棠,他时刻不忘提升自己在世子心中的好感。

“咳。”孙景哲轻咳一声,低头忙着夹菜,却是在碗里捣来捣去,“正巧你回来,便与我一同用膳吧。”

王珺棠顺理成章坐下,他拿起筷子,用了两三口,似不经意地问:“对了,我回来时遇见了严公子。可是他来拜见您了?何时来的?”

“他下午来的。”孙景哲似笑非笑地瞧了眼王珺棠,“聊了一些时务,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

“哦,原来是这样。”王珺棠说。

“后日端午节你们私塾放假吗?”孙景哲突然主动问。

“普考在即,先生不会轻易放人。”王珺棠抬眼盯视孙景哲,“世子是有什么安排吗?只要您吩咐,我一定会去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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