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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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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珺棠终于如愿以偿,但他笑不出来。

夜深寒凉,王珺棠终得许可,入了那温暖的被窝。他双臂轻轻环住孙景哲的腰身,硌得两人辗转反侧,扭来扭去,终是孙景哲一番“制裁”,才教他老老实实躺定。

烛火摇曳,将纱帐染作琥珀之色,王珺棠睁着双眼,指尖轻轻触及枕上散落的乌发。孙景哲背对着他,蜷缩的脊背硌在他的臂弯里,宛如一块捂不热的寒玉。

他忽地忆起五岁那年,不知是哪个受宠姨娘养的白猫,临终前亦是如此弓着身子,将柔软的肚皮藏得严严实实。

不多时,棉被便将王珺棠的体温保存传递,暖意融融。孙景哲迷迷糊糊,前一秒还在思忖王珺棠竟未有何动静,下一秒便昏睡过去。

王珺棠数着孙景哲轻浅的呼吸声,目光落在帐顶繁复的缠枝纹上,出神良久。心中左右互搏,时而想他决定做个自私之人,不再学爱;时而又想,世子容颜真真好看,只是太过瘦弱。

不,他不信爱便是付出。他难道不爱世子吗?自然是爱的。但爱又何妨他算计世子呢?

孙景哲骗他!

不错,这些上层之人,哪有真正干净的?都是嘴上一套,手上一套。可笑他竟真的信了。

想到此处,王珺棠盯着孙景哲的视线渐渐变得凶狠警惕。

突然,孙景哲咳嗽几声,半梦半醒间含糊地说:“水……”。

王珺棠骇一跳,忙不迭翻身下榻,倒水伺候。待孙景哲再次入睡,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他幽幽地盯着睡美人的容颜,决定放过自己,翻身背对着人,闭上眼睛。

一夜无眠。

辰时三刻,晨光从窗棂斜斜切进,前院传来书墨清点药材的声响。孙景哲仍在沉睡,苍白的脸颊陷在锦缎里,连呼吸都轻得仿佛要消散。

王珺棠眼下青黑,起床回自己的厢房更衣洗漱,早饭也不吃,急匆匆往私塾赶去,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

晨雾未散,他踩着青砖前行。昨夜那人蜷缩的脊背硌在他记忆里,连带着早春的寒意都扎人起来。他攥紧书匣铜扣,不快地踢飞路旁石子,惊起几只觅食的灰雀。

巳时二刻,孙景哲方从梦中醒来。

用过早膳,夏氏便遣人前来,说是请了名医崔林斌为他诊治。父母一直牵挂他的身体,孙景哲心中一暖,至前厅,只见崔医师已在等候。

与孙景哲想象中的不同,崔林斌瞧着十分年轻,约莫三十多岁,全无名医的架子,人也和气,相互见过礼后,便三指搭在孙景哲腕上。

崔林斌面色渐凝,换一只手再探,随后询问了些日常饮食、行走之事,又查阅了以往的病案。

急的夏氏问:“崔医生,究竟如何?”

崔医师沉吟片刻,缓缓道:“世子之病,非同小可,恕我无能为力。”他瞥见夏氏煞白的脸,忙转了口风,

“虽不能根治,但尚可延缓。若能细心调养,或许能保世子几年安康。孙太医先前所开方子,颇为对症,我稍作加减,以助世子更好地调理身子。持续喝上一年,行动便可自如。”

夏氏大喜,连声道:“只要能让我儿多活几年,无论何种药材,我们皆愿寻来。”

不怪夏氏大喜,先前的医师看过之后,皆认为孙景哲往后要久卧病榻,撑不过两年。孙景哲闻言,心里亦是欢欣鼓舞。

崔医生点头应道:“此外,世子若能移居温暖湿润之地,于病情亦是大有裨益。”

“正是如此,孙太医亦是这般建议。”

夏氏言罢,遣房管家送走崔医生,转身对孙景哲劝道:“景哲,听娘一句劝,回温泉山庄吧。身子要紧,那更适合你调养身子。”

孙景哲摇头:“母亲,我晓得您的苦心,但珺棠下月便要参加普考,我怎能弃他而去?况且,文法大会也即将到来,我实在不愿错过。”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管别人!”夏氏面色一沉,语气转为凄切:“景哲,你可知娘心之痛?只要你能多活几年,娘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你如此不顾身子,这是剜娘的心头肉啊!”

孙景哲晓得母亲是风火一般的女子,情绪也如风,来去匆匆,不留痕迹。看着母亲,他心中一软,温言道:“母亲,我明白您的担忧。但我也有我的坚持和理想。儿子本怀揣壮志,欲展翅高飞,建功立业,留名青史。奈何命运无常,成了一介废人。

他神情平静,无怨亦无忧,诚恳地向亲人吐露心声,“母亲,我不想自怨自艾,也决不甘心被病魔束缚,困于方寸之地,连亲人都不能常伴。那样的人生,活着又有何意?”

夏氏听孙景哲说到一半,便不能自控地流下眼泪。儿子这样说,她还能如何,只能道:“我的儿,上天何其不公!有什么灾祸只冲着我来,为何让我的孩子遭受如此磨难?”

孙景哲见状,忙柔声哄道:“都怪我,无故提及这些,让您伤心。这样吧,文法大会过后,我立刻回温泉山庄调养,可好?”

夏氏连忙擦拭泪水,只得妥协:“既然你这么说,娘也不强求。但你要记住你的承诺,大会结束后立刻回山庄,不得延误。”

孙景哲点头应允:“母亲放心,我一定记住。”

夏氏叹了口气,转而提起别的话题:“我听雨桐说,昨夜那王公子在你那里留宿了?”

秦雨桐是夏氏陪嫁丫鬟的闺女,从正院派至孙景哲的院子,又被王管家安排至王珺棠现下住的院子,负责杂事。通风报信之事,自是不奇怪。

“正是。”孙景哲毕竟身为现代人,与父母谈论私人关系,颇感不自在,“此前我昏迷,吓到了他。他心中恐慌,我这才答应让他留下过夜。”

“你与娘说实话,你与他究竟如何?”夏氏追问道。

孙景哲沉吟片刻,答道:“母亲放心,我自有分寸。王珺棠乃可造之材,我不过尽些师长之责。”

“那府中传言……”

“此乃我管理不当之过,让下人妄议,我已惩治过了。只是府中传闻,劳烦母亲操劳。”孙景哲轻描淡写地说道。

却听夏氏轻声说道:“你这些年孤单影只,娘心里着实难过。若那王公子真心待你,即便是男子,娘也认了。”

孙景哲看着母亲,心中五味杂陈。

夏氏继续说道:“你也不必担忧那王公子的名声,我们孙家向来爱屋及乌。只要王珺棠不辜负你,我们便也将他当作养子一般看待,绝不让他受了委屈。”

孙景哲轻轻摇了摇头:“母亲,您放心,我自有分寸。”不是孙景哲不说实话,而是他与王珺棠之间的情分确实尚未深厚,正处于一种尴尬境地,不好鉴定为真心实意。

夏氏还想再劝,但见儿子神色坚定,只得作罢:“罢了,你向来有主见。只是千万要保重身子,莫要太过操劳。”

孙景哲连声答应。

此事过了,孙景哲又陷入了无事可干的地步,只好到书房打发时间。百无聊赖地倚在湘妃竹榻上,眼神空洞,指尖拨弄着鎏金熏炉里升起的沉水香。

窗外海棠开得正艳,可那灼灼的桃红色落进他眼里,偏生刺得眼眶发酸。他扯过银红撒花软枕盖住脸,瓮声抱怨:“这天气倒会作弄人,明晃晃的日头下偏要刮阴风,吹得人骨头缝里发冷。”

话音未落,檐下金铃忽地乱响,书墨来报:“世子,严公子来了。”

“朴聚?”孙景哲猛地掀开软枕,苍白的脸颊透出些血色。

他扶着榻边小几起身,忽觉喉头发痒,忙用帕子掩住几声轻咳,“快将前日新得的蒙顶石花沏来,再把书房南窗支开半扇——整日闷着汤药气,没得熏坏了……”话到一半忽地收声,原是廊下传来环佩叮咚。

严巧群转过碧纱橱时,正见孙景哲立在满架古籍前整理衣襟。暮春的日光透过冰裂纹窗格,在他月白杭绸直裰上洒下细碎金斑,带着些脆生生的伶仃。

“文睿兄且坐着。”严巧群解下竹叶纹灰缎披风,从怀中取出个青布包裹,“上回你说正寻宋刻本《东京岁时记》,我依稀记得家父藏书楼有收录,这不,昨夜收到,今日便眼巴巴送来。”

他指尖掠过书页间夹着的洒金笺,“批注是前朝礼部侍郎的手笔,专论汴京灯市与瓦舍伎艺,倒比正文还妙趣三分。”

孙景哲接过书,纸页间散出陈年墨香混着新染的檀木气息。他高兴地笑着抬头,眼中光华流转:“真真是及时雨,刚刚想着拿甚么打发时间,这家藏孤本变送来了。朴聚这般厚赠,倒叫我……”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严巧群接过书墨端来的茶盏,笑道,“前日在状元楼遇见个妙人。赵煜,赵和光你可知晓?”

“略有耳闻,可是京大兵科程院长的得意门生?”孙景哲眼神微动,感兴趣地问道。

严巧群与赵煜现今都在京大读书,虽说专业不同,但两位人中龙凤,迟早会在某一个场合相识。

只是没想到这么早,严巧群才来京城多久啊。

“正是。”严巧群面带微笑道,“他们是兵科学子,与我本毫无交集,只是恰巧在一起吃饭,正好我们政科厢房的隔壁。本来各吃各倒挺好,结果那边不知玩什么游戏,大约是打赌一类的吧。有人输了,被要求到我们这里刁难一番。”

孙景哲好奇:“难道你们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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