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梓呢？”楚思怡向她走来。
“去小店了。”
“看来你不怎么顺利啊。”楚思怡微笑。
王木心盯着江南烟的背影沉默，她当然能看出来江南烟在生气，可她并不知道因为什么。
身边传来拧开瓶盖的声音，“你也挺厉害，我和江南烟初升高暑假就认识了，那么长时间以来，我还没见过她生气。”
“怎么可能。”王木心用余光瞅楚思怡。
“至少她没在我们跟前表露过生气。所以我们才会和江南烟玩，和江南烟相处过的人，也都没有不喜欢江南烟的。当然，我们的喜欢是朋友上的喜欢。”
这句话就像是嘲讽她一样，王木心盯着楚思怡，“所以？”
“所以江南烟会对你生气，代表你很特殊。”
她瞪大眼睛，“你是在安慰我？”
楚思怡皱眉，“我只是希望你能快点解决这件事而已。”
“无论江南烟的答案是什么，和你都没什么关系吧。”王木心在操场上蹲下，江南烟已经到了班级的休息区，正拿了一瓶水在喝。
她环顾操场一圈，听着周围的喧杂，冷不丁问：“那你呢？你就没喜欢过女生吗？”
“什么话？我本来就没喜欢过女孩子。”楚思怡看上去没那么生气，“我也不可能喜欢女孩。”
“喜欢男孩？”
“也没有。”楚思怡在她身边蹲下，“我没喜欢过任何人。”
“那你不试试？”
“我为什么要试？”楚思怡嘴唇一勾，“我挺喜欢现在的生活。有朋友一起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为什么非要去找个女朋友或男朋友？闲的慌吗？”
“那江南烟要是和我好......”王木心说这句话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承认了喜欢江南烟的事实。
如果把喜欢艾落落和喜欢江南烟的时间结合起来，应该喜欢了有3年，正因为喜欢了那么长时间，她才会害怕。
如果喜欢江南烟已经成本能——她害怕某天被江南烟拒绝，然后不知何去何从。
所以她也有些认同楚思怡的话，干嘛要喜欢上别人，然后自己找罪受呢？
“那要是江南烟和我好上，你就会少一个朋友。然后你的那些朋友也找了对象，你就会发现朋友陪你的时间越来越少，自己一个人的时间越来越多。”
“你说的这句话就一点也不了解我们，如果你要是这么想，那你和江南烟就根本没可能。”楚思怡摇摇头，“江南烟不会因为你，就把我们抛弃。她即便和你在一起，也会继续陪我们，你哪怕就是江南烟的女朋友，也没资格要求她和所有人都断掉关系。”
王木心皱眉，“我没说要她断掉和朋友的关系。”
“嗯。最好是这样。”楚思怡站起来，朝江南烟那边走，“不过去吗？你不打算道歉吗？”
“我又没说不去道歉。”王木心跟在楚思怡身后。
她没想过要江南烟和别人断掉关系，只是现在她没有安全感，才会患得患失。
王木心走到江南烟身边，江南烟用余光看了她一眼。
“你生气了吗？”她手背在身后问。
“你看不出来？”
“我感觉你从早上开始就生气了。”王木心站得更近了一点，楚思怡见程梓刚好买完东西回来，迎上去强行从程梓的塑料袋里拿出一袋棉花糖。
王木心见此笑了，江南烟用余光瞅了她一眼，“你最近和楚思怡走得很近？”
她摇摇头，上次一起出去玩确实很生气，可如果把江南烟换成程梓，再得知程梓看上去是个弯的却又有个男人凑上来时，她可能会做和楚思怡一样的事。
但楚思怡又有可爱的地方。比如成绩差不爱写作业却又不愿抄，再加上江南烟和她关系好，所以她不是多讨厌楚思怡。
“她不是你的好朋友吗？”王木心在“好朋友”上加重语调。
江南烟点点头，“对。她是我好朋友。”
“哦。”
“你是来哄我的还是要我哄你的？”江南烟眼盯着她。
王木心用余光迎上去，“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生气。”
“你在问我我为什么生气？”江南烟的声音越来越大。
王木心耷拉着脑袋，“你别生气了。”
“有你这样哄人的吗？”
“对不起。”
“你不会是个直女吧。”江南烟白了她一眼。
“我应该是.....弯的。”她把弯字的发音咬得很小，偷看着身边的人。
江南烟扶着额，脸上红得厉害，无奈地盯着她，“我说你好像有点不会哄人。”
“不是。我只是觉得，如果我们的关系很好，就该把问题都说出来。”
她想起家里的两个人，爸妈就是那样，有什么话不说，总是让对方猜，最后时间一长，只要有一方不想陪对方玩下去了，那就是溃败的开始。
“我们关系很好吗？”江南烟冷不丁说道。
这时一股凉气从足心来，她愣了一下，忽然想起初中的那天。
那天也是这样不经意间说出来的，说她们是朋友，可那天她自以为的“朋友”说她们不是朋友，然后就这样分开了。
今天她又像那天一样说出来了，可换来的也是同样一句话。
我们的关系很好吗？
她以为和江南烟的关系很好。
难道她们的关系不好吗？王木心楞住了，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呆呆地盯着江南烟，不明白她为什么也要说这句话。
她没有勇气应下去或者开玩笑一样说，“不是吗”。
她只能这样一动不动，不知所措地坐着，低着头一点也不敢看江南烟。
“你低头干什么？”江南烟问。
“没事。”
“你刚刚还说有什么话就要说出来，到你了你又什么都不说。”江南烟抱着膝。
她咽了口唾沫。
还是不敢问，害怕从江南烟口中得到不喜欢的答案。
“说啊。”江南烟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问你又不说，我不说你又不高兴，你老是这个样子王木心......换座位时是这样，这次又是这样，你不觉得自己有些自以为是了吗？”
江南烟瞪着她，盯着那张因为愤怒而微红的脸，王木心一时间觉得自己有些不认识江南烟这个人了......
但她说的又没错，她确实是这样，不过她不是故意不说出口，只是她不敢说出口而已。江南烟这个样子，叫她怎么冷静下来询问和对方的关系呢？
她耷拉着脑袋，还是不敢问。这就像是表白一样，搞不好她们的关系会更差，就连现在这样也没办法保持。
这次她忽然期待听见江南烟说：“当成没发生过”。
可就在原地呆呆地站了几秒，江南烟叹了口气，脚步声远去，她看着空无一人的身前，呆呆地到一边坐下。
下午江南烟的比赛她还是去看了，晚自习并没有因为运动会取消，只是今晚老班说应该不会上课，让大家自己玩。
不过休息只针对于普通学生，她们竞赛班还是要继续上课。
晚自习前江南烟在位置上和楚思怡聊天，她走进办理，坐到江南烟身边，从位洞里掏出竞赛需要的课本。
江南烟并没有把视线放在她身上，而是一直在和楚思怡聊天。
她忽然想起来早上楚思怡问过江南烟今晚出不出去玩，她很在意这件事，另外更在意江南烟生气的话是不是就不去看她的比赛了，再加上早上江南烟的态度，她也不敢问，只能这样多看了江南烟几眼，从后门走了出去。
竞赛课一般都是两节连在一起，前几天她都是在第二节下课回班里和江南烟说几句话，可今天走到班门口，却并没有看见江南烟的人。
她在班里东张西望，也没有看见楚思怡。
心里涌出一个不好的念头，她跑到书包边上，从里面拿出手机，想给江南烟发一句“你在哪”，又想起江南烟说并不喜欢别人管着她......
说不定江南烟并没有出去玩，按照她们上午谈的，江南烟应该不会一声不吭就和楚思怡出去才对。
如果发出去了，江南烟很可能会因为她的占有欲而生气。
王木心把手机攥紧，就要上课了，她还是把手机放回了书包，再次跑回教室。
接下来两节课她一直在发呆......
“木心？出什么事了吗？”程梓戳了戳她的肩。
王木心盯着桌上的课本，摇摇头，“没事。”
“是因为江南烟吗？我总觉得这两天你和她的关系不太对。”
她抿了抿唇，程梓应该是直女，和江南烟的事又不能和她谈。
她强行要自己笑一笑，“没事。”
“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我们是朋友不是吗？”程梓用力拍了一下她的背。
王木心听见“朋友”字眼，惊讶了一下，“朋友吗？”
“怎么？你没那我当朋友？”
“当然不是。”王木心忙挥手，“我们是朋友。”
“所以有什么话，都可以和我说。”
“嗯。”可她还是没开口。
可还是不敢说，万一说出来程梓就疏远她了呢？
下课后，王木心跑出班门比忙着抢热水的程梓还快。
她往左边看，期待看见那个倚在后门上慵懒的身影。
可今天的那里空空如也，只有不断从前门走出来的同学。
王木心等人走光才回到班里，座位旁边也并没有看见江南烟。
预感似乎成真了，她坐到位置上，从位洞里的书包抽出手机，手机上什么都没收到，王木心再次打出那三个字，这次她有理由问了，因为她们晚上是结伴走。
—你在哪？
刚站起身，手机就震动了。
打开屏幕，通知栏收到了特别关注的消息。江南烟并没有发任何字过来，只是发送了一个位置。
地图上显示，那里是一家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