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宋清和江意舒结束了工作,提前下班。
宋清脑子太困,江意舒腿脚不方面,两人找了代驾先回家接上小舒,然后一起前往陶菲父母家。
车内,宋清和江意舒坐在后座。
宋清刚坐上车就困得睡着了。
陶菲父母家距离市区有一段距离,车子从日落的微光开到夜幕,路灯如流水般闪过,打在车窗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江意舒浅眠了一会儿,睡醒时窗外光线不断跳跃在车窗上,映出微微闪动的眼眸。
她转头看向宋清,发现她正阖眼睡地安稳。
车子在公路上飞驰,灯光划过,倒影在窗玻璃上,光线一簇簇跳跃在车窗上,宋清的轮廓在光影中时隐时现,朦胧的美感令江意舒的心微微一紧。
睡眼惺忪间她竟有些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又一簇黑暗降临时她终于忍不住挪动身体靠近宋清,她太害怕宋清会消失不见,害怕自己还要再找她几年。
车厢内的温度悄然升高。
宋清似乎睡地不太安稳,在梦中不自觉地翻了个身,肩膀不安地动了动。
江意舒害怕吵醒她,不敢乱动,只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睡梦中的宋清找到了一处温暖的依靠,循着梦的轨迹攀附而上。
车子在时间的流动下开进泥泞的山路,车外尘土飞扬,车内亦是不安稳。
车身颠簸摇晃,两人的身体不由地滑动,只有相互靠近时才可以找到一分安稳,宋清在梦中圈住了一片柔软,欺身而上,江意舒依偎在她怀里,感受着车子的震动和一个熟悉的呼吸缓缓靠近。
车子在目的地停下时,已是一片黑夜。
代驾司机礼貌性地说: “到地方了。”
无人回应,他朝后一看,然后愣住了。
两个顾客亲密地拥抱在一起,睡地非常沉。
他想了想,还是不要叫醒她们,担心打扰了顾客休息会影响评价。
司机贴心地开了点靠近两人那一侧的车窗后离开。
仅仅一个缝隙,凉爽的夜风便轻轻飘进,拂过宋清的脸庞。
梦中的她察觉到了一丝寒意,微微动了动,不自觉地抱紧了江意舒。
七点半,一辆黑色大G开进小山村。
车轮在泥泞的路上碾出两条线。
副驾驶的陶菲看上去气鼓鼓的,精致的五官拧成一团。
跟着导航七拐八拐的江念时不时侧头看向陶菲。
“别生气了嘛宝宝,生气会长皱纹的。”
“我没生气。”
陶菲在影影绰绰的灯影下黑着脸。
江念的心像面团一样被她的冷脸捏扁捶圆。
“因为工作忙晚来接我很正常很合理,我没什么可生气的。”
“虽然你答应过我会准时,但是突然有工作你也没办法,我总不能怪你吧。”
陶菲说话间仰头看了看车顶,她害怕委屈的眼泪流下来。
“上次我生气你说我不懂事不懂得体贴你,这次我肯定不能生气的。”
江念听着委屈巴巴闹脾气的话笑了,无奈间深深叹了口气: “那我就当你不生气了,来给我按按肩膀。”
她耸耸肩: “开太久了,肩膀很酸。”
车子在陶菲家门口停下,两束车灯前尽是空气中漂浮的杂质,混沌下还有一辆车安安静静停在那。
陶菲眸中闪过一丝怨气,用力把门往外一推,跳下车: “按你妹!”
凯迪拉克中的小舒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浅眠中睁开眼在黑夜里闪烁发光。
江念无可奈何地下了车,目光在不远处的凯迪拉克车子上停顿。
这车眼熟,似乎是堂妹江意舒的车。
“宋清应该是带意舒来了。”
江念看着陶菲模糊的背影说道。
陶菲闻言打眼看了看那车子,平白无故的不会有车子停在爸妈家门口。
宋清如果到了,会发消息说一声,那么这车......?
两人一对视,然后一起走向那辆凯迪拉克。
小山村的夜晚格外黑,看什么都拧着一层模糊,类似一种片子的马赛克。
车窗的缝隙支撑着空气流通,宋清和江意舒靠在车窗侧睡得正沉。
小舒透过那道缝隙,一眼看见了陶菲的脸,兴奋得跳了起来。
“汪汪汪汪汪。”
江意舒整个身子紧紧依偎在宋清身上,头靠在宋清脖颈出,二人都正对着窗户。
突然被小舒的叫声惊醒,两人微微睁眼,眼睛穿过车窗的缝隙,恰好与陶菲和江念的眼神撞上。
小村子里的野狗听到小舒的声音,三三两两地叫起来,除此之外还有鸡鸭鹅牛蝇虫的叫声此起彼伏。
嘈杂喧闹的环境下八目相对,四人出奇地保持了长达一分钟的安静。
车窗缝隙大小有限,陶菲和江念看不到宋清和江意舒脖子下面的情况,自动脑补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
“你们......”陶菲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寒暄。
这时候是不是也不用寒暄了?
宋清下意识地握了握拳,却发现自己握住的并不是熟悉的手指,而是江意舒的侧腰。
“啊……”疼痛下,江意舒拧着眉头转头靠在宋清脖子上。
宋清在江意舒的低声中猛地缩回手,江意舒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身体僵直。
昏暗的夜色下,两个人的脸都红了。
宋清慌了,江意舒也慌了。
陶菲和江念更是不知所措,脑袋里的画面更多了,这次还有配音,她俩尴尬地急促道: “你们继续,继续,走了走了走了。”
“不是。”宋清揽着江意舒坐起来,但那两个人已经背身朝着挂灯的房子走了。
没有听解释的意思。
宋清和江意舒在车内沉默。
空气中突然响起地面小石子摩擦的响声,已经走的陶菲突然跑回来,咔哒一声拉开车门,越过僵持在一起的宋清和江意舒抱起小舒。
“当着小舒的面不好。”
小舒贴在陶菲身上的那一刻就开始蹦跶起来,狂舔陶菲的面颊。
乱蹦乱跳的身体让陶菲抱地艰难,她往车外撤身时好几次差点倒在宋清身上。
手上忙着,嘴上也不停: “你们忙你们忙,当我不存在。”
宋清在黑暗中撇撇嘴: “陶菲你想太多了。”
说着拽了把陶菲的衣角扶正她在车里的姿势。
“宋清这是我。”陶菲几乎是尖叫道。
“我知道。”宋清也急了,语气里有点忐忑。
陶菲和宋清的慌乱下,江意舒觉得自己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几米外的江念注视着上下左右微微摇摆的车身突然低下头,两根手指按住眉心,她的背影在那些奇怪的对话声旁显得有些苍凉,又散发着强烈的无奈。
“陶菲,别凑热闹了,快点下来。”江念脑子嗡嗡地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她合理地怀疑陶菲是为了看宋清和江意舒的笑话才进去的。
话音一落,三人一狗从车里一个个出来。
“来了来了。”
“咳咳咳。”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三个人和一只狗的身影交错在一起,呈现出一幅既滑稽又杂乱的画面。
宋清忙不迭地想解释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的脸颊充满了苦涩感,而陶菲则手忙脚乱地在一旁疯狂回避宋清的视线。
江念见状,心里不禁觉得有些无语。
这两个人的窘态几乎一模一样,难怪曾是大学室友。
“意舒。”
“堂姐。”
相比之下,较为冷静体面的两人都假装刚才的事情没发生,简单点头打了招呼。
陶菲甩开宋清,一边走一边嗅了嗅小舒身上香喷喷的沐浴液味,掠过方才的话题说道: “快进去吧,今天有点晚了,我爸妈说不定等急了。”
宋清抿了抿唇,压下涨得通红的脸色往前走。
四人和一只狗沿着修理得当的宅院小路走,院子的围墙白净干净,几棵老树依旧伫立在一角,老房子传来电视机的喧闹声。
陶菲走在最前面对着大门敲了敲。
“爸!妈!我回来了,回来给妈过生日了!”
门内传来了几声步伐声,紧接着,门被从里面推开,陶母出现在门口。
陶母年约五十岁,一头经典红色卷发,穿一身厚实的过冬棉衣站在门口笑着。
“菲菲终于来了,诶呦还带了这么多朋友。”
陶母先迎了上来,轻轻拍了陶菲一下就满眼欢喜地看着宋清。
“我干妞也来了。”
说着上前握住宋清的手搓了两下: “就知道你会来,干妈做了你爱吃的糖醋里脊,热了好几回快来尝尝。”
“好,干妈,我最爱吃你做的饭了。”宋清把手里给二老带的补品放桌子上,跟着陶母去了厨房。
陶菲轻哼一下,对着江念和江意舒不解的目光说道: “我妈就那样,喜欢宋清,拿宋清当二女儿看。”
陶父这时刚刚从沙发上站起身,站起身从空调机顶部拿下自己的眼镜,戴上后略显迷茫地说道:“我还当我眼花了,菲菲真是多带了两个朋友来。”
然后指着客厅的沙发说道:“快坐快坐,老婆子饭菜再热一遍。”
“已经在热了。”厨房传来宋清和陶母的交谈声。
陶菲拉着爸爸介绍道: “爸爸这是江念,我的律师,也是我的朋友。”
江念微笑着点了点头,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这是江意舒,她的话,待会儿让宋清介绍吧。”陶菲边说边笑得促狭。
江意舒站在江念身侧顿了下,眸中闪过一丝温热的娇羞。
陶父双手驾着眼镜放在眼前,站在江念和江意舒面前看了又看,然后转头对陶菲说: “菲菲啊,你从哪里交到这么漂亮的朋友。”
江念和江意舒同时笑了,温和而从容。她们的皮肤如凝脂般白皙,长发柔润光滑,轻轻垂落在肩头,散发着自然的光泽。
江念的眼睛深邃如湖泊,面部线条柔和,却因那抹清冷的目光增添了一种独特的硬朗感。
而江意舒则截然不同,脸庞的轮廓分明,线条流畅,眉毛细长微扬,眼中闪烁着一丝冷艳的光芒,仿佛冬日里的冰雪,晶莹剔透,不容接近。
江念看向陶菲,眼眸里的光更加温和宠溺: “陶菲别闹了,叔叔,意舒是我堂妹。”
“嗷,是姐妹啊,欢迎欢迎。”
“我们老两口最喜欢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