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所长，我们落选了。”柏村拿着一叠材料，用肩膀夹着手机。

花了两年多的时间，他经过相当刻苦的奋斗，终于能够靠自己的双手复刻出悠星对恒河猴的异能改造——哪怕还是搞不懂原理，但是人类不用知道呼吸的原理不是也能维持呼吸嘛——总之，悠星用自己研究所那些研究员的水平为依据推断了同属军警部门的其它研究所的能力，觉得可以让柏村带着傀儡研究员去把实验结果展示出去了。

他们也是后面才打听到的，这是军警一项名为“猎犬”的计划的重要组成部分，旨在通过异能手术大幅度提升改造对象的身体强度和异能水平，从而组建一个实力强大的秘密部队。和他们拥有的那个研究所原来在对人工异能体做研究一样，都是为了弥补这个国家没有能一个人改变战场格局的“超越者”而提出的计划。

“哈？”悠星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让人仿佛能隔着手机看到他像舔了柠檬一样把脸皱成一团的样子，“凭什么？我们的方案成本低廉效果显著，无毒无副作用，还能叠加数次，凭什么落选？他们选了谁，你去把他们的报告搞来给我看看，我就不信区区人类还能有比我更好的方案。”

“我现在正在看呢，唔，事实上，就算是在我看来这也是个半成品。”柏村快速的翻看了那叠材料，“按照他们的做，成功率不到百分之三十，并且就算成功也需要定期去手术巩固效果，否则改造对象会全身溃烂而死，耗费的材料更是一笔大数字，难不成是背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嘁。”悠星听完，重重嗤笑了一声，“原来如此，那就不奇怪了，上能申请源源不断的经费，下能把‘猎犬’真跟狗一样栓在手里，他们会选这个，只能说真不愧是该死的政客。还好我有先见之明，联系了其它合作对象，本来只想把副产品卖个好价钱，现在看来还能有进一步合作的可能呢。”

又和柏村说了几句，悠星挂断了电话，他坐在一辆黑色的轿车内，前后排之间升起了隔音的隔断，这是合作对象派来接他的车，悠星不认识车标更不知道车型，这些东西在他看来都是一个炎爆术就能炸上天的初级工业产品，都只是代步工具，没有花时间去记忆的价值。

这位合作对象是一个年轻的外国商人，据说出身贫寒，但是胆大又聪慧，白手起家给自己打出一片家业，悠星也觉得他很有魄力，还有很敏锐的商业嗅觉，只是看了一些自己让人特意泄露的副产品情报就亲自跨越太平洋找过来谈合作。

当然，悠星最欣赏这位合作对象的点是，他出手很大方。

对悠星的研究没有任何限制和约束，产品的生产推广宣传也一手包，分成还能再面谈，让研究员只管埋头做研究，这位先生真是尊重技术的好人。

“欢迎，悠星先生，哦，我没记错我亲爱的合作者的名字吧，我没想过你会这么年轻，可真是年少有为。”车停下后一位衣着华丽的高大金发男人热情的迎了上来，亲手拉开了车门，看见悠星稚嫩的外表也没有表现出半点异样，张开双臂像个豪爽的大棕熊一样热情的快速拥抱了一下，“请容许本人自我介绍一下，弗朗西斯·斯科特·基·菲茨杰拉德，一个商人。”

菲茨杰拉德表现的大大咧咧，但是动作却很克制，这个夸张的拥抱实际上根本没有碰到悠星。

这个男人不像悠星刻板印象里的富商，不止是他长得好，还因为他身后没有排一溜保镖佣人，甚至没带翻译，看来他很自信，考虑到这是个有异能的世界，悠星合理怀疑他也是个异能力者。

“你好，菲茨杰拉德先生。”悠星矜持的点点头以示友好，像一个普通的内向孤僻的研究员。

“抱歉，之前没想过你会这么年轻，说既然来了日本当然要感受一下当地特色，托了好几个朋友才定到场子。”这个白人男子个头超过一米九，有着和身高匹配的大长腿，但维持着和悠星之间的距离也不显局促，“不过就当是欣赏艺术应该也不错。”

当地特色，指的是艺伎。

都说倡伎和刺客是人类两大古老职业，日本这地方刺客杀手没有摆到明面上来，倡伎倒是成了文化名片，艺伎们声称是以“艺术表演”为核心，传承日本传统舞蹈、音乐、茶道、礼仪等技艺，满足特定群体对传统社交娱乐体验的需求。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菲茨杰拉德带着的合作对象是个儿童，那在这茶屋艺伎们就只能是纯粹的古典歌舞表演性质。

这茶屋请来的艺伎盛装打扮体态风流，华丽繁复的裾引与插满饰品的发髻间是故意露出的一大片雪白脖颈，媒体们都说日本女人最美的地方就是恭顺低头时那修长纤细的后颈，她带着精心设计过的标致笑容，跪坐在一旁表演茶道。

对于生长在美国的菲茨杰拉德来说这是神秘陌生的异域风情，他饶有兴趣的欣赏了一番艺伎的表演，接过茶把玩着杯子，说：“我对陶瓷器皿也是颇有研究，这个质量很一般嘛。”

日本的政客和商人为了表现爱国和遵循传统，谈话时都爱去茶屋这类地方，因此专业的艺伎们都很擅长装瞎子聋子哑巴，在必要的时候也很擅长社交，从和歌俳句到古玩音乐都能说的头头是道，为了走向国际化，外语水平也不错，能够笑吟吟的和花花公子般打扮的菲茨杰拉德聊起来。

合格的商人倒也不会冷落了重要的合作对象，眼角余光看到悠星兴致缺缺，他与女人调笑了几句，打发她到远些的位置去表演舞蹈。

“啊，她应该是美的，但是我显然缺少欣赏的能力，要是我的妻子在这里就好了，泽尔达一向是个优秀的舞蹈家。”这位英俊的青年提到自己远在美国的妻子笑容都真切了几分，他对着悠星眨眨眼，“所以我太喜欢你那天才般的研究了，青春，我想没有人可以拒绝保持青春的模样，要是我的泽尔达知道了，一定会像火一样点燃我……哈哈哈。”

“我查到之前你都在酒店航空之类的领域，突然说要去医药行业分一杯羹，还是第一个来接触我的人，真是让我挺意外的。”悠星托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看着那慢悠悠的舞，借着手的遮挡张嘴打了个哈欠。

“赚钱嘛，金融没有背景是碰不得的，不过医药、武器和计算机，这些行业但凡有机会，我绝对不会错过。亲爱的，你是我发现的宝藏，这个国家配不上你，跟我回美国吧，非洲、东欧、中东甚至是北美，现在你搞不到的‘材料’要多少我都能给你搞来。”菲茨杰拉德看着悠星，像看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神情竟然以外的让人感觉……慈祥。

“我一向是尊重他人的个人意愿的，不需要更多的‘材料’，而且暂时没有离开的想法，放心，如果我什么时候想出国了肯定会联系你的，我们都知道别人可不像你这么尊重技术。”悠星把手伸进工装裤的裤兜，不太走心的假装从里面拿出了一叠打印纸，“恭喜你啊菲茨杰拉德先生，我的团队有了新的进展，你看准备的合同是不是需要改一改呢？”

这样重要的东西用电子版是不安全的，邮寄更是有风险，只有亲手交接才让人放心。

菲茨杰拉德看不懂里面专业的部分，但他能看懂结论，快速翻过那些报告后男人的双眼里满是贪婪，忍不住笑起来，亲昵的靠近了悠星，就像他们是一对儿关系紧密的忘年交，他高兴的说：“当然，当然，你可真是天才，我就算是把现在的公司全卖掉，也会要全力支持你的！”

“不用你做这么大的牺牲，先生，既然已经说好了会和我签定契约、签定合同，我们准备了少量的成品，等你回去的时候带着这个去吧，一定能为我们找到更多天使投资人的。”悠星伸出手，一个纯白的小药瓶在手腕翻转间落在男人手上，这看起来就像一个三无产品，坠落时传出轻微的药片碰撞声，“希望不会被海关扣走呢。”

菲茨杰拉德紧紧攥着那个药瓶，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我回去就改好合同寄给你，实验室、药厂，不管缺什么都尽管向我提吧。”

哪里还有心情欣赏艺术，金发的商人现在归心似箭，有无数方案在他脑中划过，但他还记得向合作对象表达亲近：“我在美国等你，随时等候你的联系。说起来我正好有个女儿，比你小几岁，你们以后可以一起玩。”

悠星眨眨眼，比自己还小几岁，那这位菲茨杰拉德小姐恐怕都还不识字呢，有啥好一起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