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阁老有些意外听到这个他们不曾考虑过的答案
“陛下，郡主殿下自然尊贵无比，可储君为女子，我朝还未有过先例。”
檀盛听烦了这些大臣们如同模板的话
“你们就喜欢用先例说事，朕开了这个先例日后不就有了。更何况文武科考皆有女子参与，为何储君不可为女子。”
“陛下，为国效力自然是男女老少皆可为臣，但储君有延绵国祚之责，皇室后人应当以多为好。”
“再多的后代若没有一个明君，又有何用？朕从前不怎么涉及朝政之事，也习惯性当个武者，便不与你们弯弯绕绕。朕的皇位如何得来？便是因为皇室子孙相互的猜忌，人多了不见得稳定。”
“这…”阁老觉得檀盛说的不无道理，无法反驳。
“你们就是习惯了什么事都遵循规章礼法，别忘了能解决问题远比守着那些偏见重要。”
“臣受教。”
檀盛说的这些足以让这些人消化许久，便再不提储君之事。除此之外便是些其他需要檀盛审批的公文，以及设宴迎接将士们的事，檀盛一一听完阁老们的意见，结束时已然是傍晚。
“感觉如何？”凌景之担忧的看着檀盛。
“没事，一直坐着没什么问题。”
“你想让檀纪做太子。”
“嗯。我先前问过忻王，但他无意于皇位，我便只能交给他女儿了。”
“你放心，我会好好教她。”
“你同意做摄政王了？”檀盛惊喜凌景之会同意此事。
凌景之没有回复，扶起檀盛
“该用晚膳了。”
……
将军凯旋而归，京城十里开外便布好了迎接的队伍，乐师列队而坐，百姓亦在城中夹道欢迎。
凌景之推着轮椅上的檀盛站在城楼之下，只见明月和褚丞以及赵将军并排而至，脸上风尘仆仆却洋溢笑容。
“陛下，你找我。”宫宴过后，明月来到檀盛的书房，一进门便闻到浓烈的药草味，抬眼看檀盛已然因为宫宴强撑了许久，眼下面色有些发白。
“明月，叫你前来是想问你如何打算？褚丞不愿离京，你呢？在京城里住下，还是回到边境。”褚丞自然是不愿意离开檀盛，檀盛便给了他御林军统领的职位。至于明月，檀盛一直记得她的愿望是回到边境，只是不知今日有没有改变。
“臣依然愿长居漠北，看塞外风雪。”明月笑。
明月留在京中这些替暖笙坊赚了不少钱，而同檀盛的任务也算是告一段落，她依然想回到那片她记忆中最安心的土地。
“看来这么多年你的想法还是没变。”檀盛拿出一半的虎符交给明月，一半留在手里。
“先前事急从权，你现在统领的兵必然是要重新编队的，朕计划重新建立北境军，你做主帅。”
明月小心接过那枚新制的兵符，心中一腔热血。
除了明月褚丞，便还有张清虞和孟方澜。孟方澜自是要跟着她师父继续学医，而张清虞檀盛打算让他去鸿胪寺。
宫宴后的几日，檀盛搬回了皇宫，半下午起来，还没下床便听见褚丞的声音
“陛下！刘君则回来了！”褚丞惊喜地进来，告诉檀盛这个好消息。
刘君则上回同连去清一起回南疆寻解毒之法，眼下回京便是檀盛的希望。
“百医门如何了？”檀盛喝完刘君则递给他的新药，询问百医门的事项。他知道这是刘君则始终想要重建的医学宗门，而上次他离开京城去南疆之事，檀盛便许诺用国库支援修医书这等造福万家的好事。
“有陛下的支持，从前许多不愿意和我交流的医门都共享了医术造诣。”
“你不用回去主持大局？”
“那边重建的事交给连去清了，我还得给陛下来送药，陛下的毒不解，我便四处游历寻药。”
“谢谢你。”檀盛得到的所有，都离不开每一位重要的朋友。
檀盛接下来的几日脉象有大幅度的改善，而檀盛嗜睡的症状也逐渐消失。刘君则的方法没错，给御医院的太医交代后，便再次离开了。
===一年后===
张清虞逻辑性强，嘴皮子功夫又厉害，平定西戎之后檀盛便想着开通两国互市，来往的资源交换大大减少了每年寒冬抢粮的情况。而张清虞便是作为鸿胪寺卿掌管和西戎交互事宜，张清虞了解西戎，又能说会道，不出一年，曾经战后有待恢复的贺州已然成为了巨大的贸易中心。
一切都在逐渐变得井井有条，檀盛断断续续吃不断改良的药，如今的身体大有恢复，甚至有时能去习武场待上一两个时辰。
百医门重建，但也不似从前，百医书广布天下，不再是谁家的独门绝技。而民间也流出百医门能治好天子的传说。
至于凌景之，檀盛让他当摄政王他始终不愿意。檀盛知道凌景之心里面还是对辅佐皇帝的事有阴影，便也没有再强求。
檀纪也与檀盛想象中的不同，她与她爹娘是相反的活泼性子。檀盛改了皇亲不得离京的规矩，檀远将檀纪交给檀盛后便和荣巍出门游历了。檀纪学东西很快，檀盛领她一起看朝政事宜，小小的年纪不能说完全理解，但基本都能记下来八九不离十。
春去秋来，五年转瞬即逝……
檀盛坐在凌府书房看奏章，凌景之铺开一张宣纸，描绘着案前心爱人的模样。
“六叔！你怎么又躲到这里来了？”檀纪已是及笄之年，如今外貌看起来是一副端庄的储君模样，可面对檀盛和凌景之讲话的声音里却还是孩子气。
檀盛见状连忙躲到旁边的屏风后，不让檀纪发现，否则又要被她拉回宫去。
“凌叔叔，你有看到六叔吗？”没找到檀盛的檀纪走到凌景之身边，却看见了那副画。
“凌叔叔，你画的是我六叔吧！他刚才肯定就坐在这，像画里一样！”说完檀纪便四处寻找檀盛下落，凌景之笑而不语，看着檀纪像小孩子般跑来跑去。
“六叔！你快出来！”檀盛还是没躲过檀纪的追捕，被她拉着衣服死缠烂打。
“你又来叫我回宫是不是？”檀盛问
“宫里的事务好多，六叔为何不能在宫里帮帮我。”
“我看了你那些批阅，你既能自己处理就别来打扰我和你凌叔叔。”
“六叔，凌叔叔，我问你们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听到有人说凌府藏了一位娇夫，六叔，你觉得是谁啊。”檀纪年纪也不小，坏笑看着檀盛。
檀盛本觉得没什么，只是被小辈说起来感觉脸颊有些烧。顺手抄起旁边的奏章向檀纪扔去
“是不是看我不敢揍你！”
檀纪躲过奏章，被檀盛追着躲到凌景之身后。
“凌叔叔，我还听说皇宫里一直没有皇后，是在等你当南夏第一男皇后呢。”檀纪理应已经过了人嫌狗厌的年纪，但嘴变得越来越皮。凌景之瞬间打消了在二人打闹中打哈哈的念头，站起来同檀盛一起追这欠揍的小孩。
夏风和煦，夹杂着槐花香吹开几张画页，为凌府书房带来穿堂的凉爽和清甜。
……
又是六载，檀盛和凌景之已过而立之年。
“陛下登基，外族朝贡，最近京中很是热闹。”茶楼的小二与隔壁饰品铺老板饮茶闲聊。
“是啊，这位陛下年轻有为，其他的我不懂，前些年监国时就重视商贸，否则我这家小店的街道，不会变成如此繁华的长街。”
提到这，茶楼小二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
“哎，之前那位陛下我记得也不过三十多岁，怎么就退位了。”
首饰铺掌柜似乎来了兴趣
“关南街凌府知道吧？”
“怎么不知道，据说主人叫凌景之，也没见过做什么生意，估计祖上家产多，能住在关南街那种地方。”
“都说凌景之生的俊美，如今也是未听闻有娶哪家的姑娘。”
茶楼小二听的兴致勃勃
“你的意思莫不是…”
首饰铺老板瞥了小二一眼
“就是那个意思！否则你说为何先前的陛下在位数十年不曾有皇后，还早早的立了宗室之后为储。”
“我就说这凌府的贵气从何而来，原来是住了一位痴情的君王。”茶楼小二笑道。
“老板，有没有发簪。”顾客到访首饰铺的声音打断了二人对话，首饰铺老板朝茶楼小二招招手，又回屋招待留着长胡子梳着编发的西戎商客。
京城关南街的街坊都说凌府里住着花神，春桃开放之时便有人回来，直到满园清香的槐花也落下，便又将大门紧锁，不知院主云游去何地。
也许是在京城西郊的枫树林骑马游猎，顺带捡起多年前落下的物件；或者在皖南小镇的田垄旁避世而居；又或是远赴东洋吹吹海风……天气若温暖些，也许还会去漠北看看与大漠孤烟一同生长的精锐之师，去南疆拜访那位已然成为百医圣手的故人。
江南桂花时节，有二人于江面游船，远远看去他们身着喜服并肩而坐，衣衫与江上夕阳合为一体，随着竹筏融入江南映画中。
细看画中人相视而笑，竟是两位男子，二人彼此牵着手，另一手拿着酒杯。桂枝将头发束起，筏上还堆着些莲蓬，是檀盛和凌景之。他们脸上已然褪去了年少时的青涩，取而代之的是眼底流出成熟而稳重的爱意。
“哎，那两人是谁？”岸边的船夫看到这一幕，向身旁看鱼摊的大娘询问。
“听说是京中来的，两个人今天一大早便身着喜服头戴鲜花骑马踏遍平江城。”
“真是稀奇！”
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与飘香四溢的烟火味道象征着明君盛世，百姓谈笑风生，南夏已然是安定繁荣的盛景。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