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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竹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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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

竹屋虽然不大,但也惬意,褚丞和檀盛一起打理了四五天,总算有一个住宅的样子。

乐坊那边檀盛放心不下,托褚丞回京一趟

“冀州是檀启的地方,最近又被人盯着,乐谣坊也不便于传送情报过来,你得替我回去一趟。”

现在褚丞没有马能骑,乐坊在冀州留下的暗探本就不多,如今也不能因为借马这事就暴露据点。褚丞先是走到了冀州城,却发现冀州城根本没有马匹出租,又花银子搭上去京畿商人的便车,最后在京畿客栈租马,十分波折。

几日后的褚丞带来了暖笙坊安全的好消息,也带回了明月。明月功夫比褚丞好,带着褚丞走了许多跋山涉水但隐秘小路,不动声色到达冀州。

“檀盛和凌景之呢?”将头发高高扎起的明月在路上便听褚丞说了她走之后发生的事。

“我在这。”檀盛从房间出来,朝二人打招呼,又小心的打量有没有尾巴跟着。

“你放心吧,没人能跟上我,我又不是褚丞。”明月看出檀盛的担心,便以自信安慰,还不忘暗戳戳找褚丞打趣。

褚丞撇撇嘴,每一回他都是成为众人口舌之战的靶子,檀盛也是,明月也是。

明月看过凌景之询问了情况后,找了把椅子在院中坐下,还不忘给自己沏一杯茶。

“你这样真像大司乐。”褚丞看着明月的样子,不由觉得随时随地保持端庄和淡定饮茶的模样像极了云知暖。

明月闻言,故意学着大司乐的模样闻了闻茶。

冀州城快变成了暖笙坊,刘君则第二日一袭黑衣来到了冀州小院。

“檀启恐怕没想到他派那么多人我们还是在这见面了。”见到刘君则来访,明月笑道。

刘君则前来不仅是为了檀盛的毒药,还是为了汇报暗卫部署在冀州的事。

“檀盛呢?”刘君则进院也是寻找檀盛。

褚丞指了指屋子

“照顾咱们嫂嫂呢。”

明月和褚丞相视一笑,他俩没少见檀盛看凌景之的眼神。

“说什么呢?”听到动静的檀盛从竹屋出来,褚丞和明月噤声,继续做方才的事。

檀盛见这俩人没动静,便也没再询问,竹屋不隔音,他其实听的一清二楚。

“暗卫的事如何了?”檀盛问刘君则。

“属下核查完毕,我们从前在冀州的暗桩未受到调查,只是若是再贸然行动,恐怕会让檀启和乐坊那边的人员对上。”刘君则道。

檀盛思考片刻,道

“我们便就地建立一个新的暗桩如何?”

“殿下何意?”

檀盛看了眼窗外前些日子翻起的土地,道

“若是将我们的人安插进来这郊外收菜的商户如何?”

刘君则觉得这方案可行

“待属下回京便查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暖笙坊的暗线不能太过于明显突然安插一个人,需要找到已经有合适身份之人。前些日子檀启将暖笙坊人员摸排过,那些编制在乐坊里的人自然不能出面。

檀盛替刘君则添上一杯茶,几个人坐在小院里吹风。

“穆晚可还好?”褚丞突然想起在长公主府的穆晚。

“被檀启带走了,但长公主赶在我们到达之前早早把人救回了长公主府。”刘君则回应。

“他俩不会真的有些什么吧。”褚丞询问。

“瞧他每次对长公主那副模样,定然是见色忘义了。”明月道,她没见过几次穆晚,每回都是看到他跟在长公主身边,眼里的爱意藏不住。

“长公主不是有她意难平的爱人吗,怎么会又爱上穆晚,顶多是面首罢了,那小子可别被骗了。”褚丞道。

暖笙坊那边两位坊主不在的事瞒不了多久,明月和刘君则次日便要归京。

眼看夕阳也要沉入山林,檀盛去往灶房,准备今日的晚餐。褚丞见状连忙跟上去帮忙,留下刘君则和明月在小院里。

“闲来没事怎么还不收拾行囊。”直至檀盛端出农家小炒,见二人还在院里不由说道。

“明日回京又是去武场,难得在这歇着。”明月说着往椅背靠了靠。

眼下藏匿在京畿稻田中的暗卫皆是明月一手训练起来的,她一向喜爱舞刀弄枪,但在冀州的院子里亦是难得的惬意时光。

“我帮你们端菜。”刘君则见状起身接过两个盘子,褚丞则倒了一杯水递给檀盛。

檀盛接过山泉水,清甜可口,又看着几位朋友不由笑了笑。凌景之已无性命之忧,自己现在没有什么挣脱不了的身份,停留在农舍的平淡生活而不去想其他,很美好。

农舍里竹影斑驳,时不时晃动出光的颜色……

凌景之得知檀盛和他的暖笙坊被太子发现,而后被交到了大理寺关押。身处东宫的凌景之打碎了手里的白玉章,急忙往大理寺冲去,然而就在他好不容易冲破大理寺的守卫后,看见的却是浑身是血的檀盛。

凌景之伸手试探檀盛的心跳,触碰到他冰凉而安静如水的脉搏时,被吓出一身冷汗,猛地惊醒。

平复片刻,凌景之打量着这座陌生的屋子,身上的伤口都被包扎的很好,窗外有一片竹林,似乎不像是京中。

“阿谨!”进来为凌景之换药的檀盛喜出望外,来到竹屋已然十多日,凌景之终于醒了过来。檀盛上前帮忙扶住凌景之,防止他的伤口再次裂开。

“我不是在…”凌景之回想着之前的记忆,脑子里却闪回方才的梦境,觉得头痛,额头出现几颗很大的汗珠。

“这里是冀州。”檀盛用袖子替凌景之擦汗。

凌景之抬头,上下检查着眼前人身上有没有受伤,确认无误后才放心下来。

“檀启不会再对你怎么样了,你身体里的月下兰也被解。”檀盛道。

凌景之有些意外,檀盛似乎都知道了这半年来的情况。

“陛下还在,却重伤昏迷,你怎么能孤身一人赴险,还险些在檀启那丢了性命。”檀盛责怪。

“对不起,殿下。”

“你确实对不起我,说好了什么事都要一起面对,却从来都让我孤身一人看你犯险。”

凌景之反应过来什么,道

“此处是冀州?你…和檀启…”凌景之知道,冀州是檀启的地方。

檀盛明白凌景之在担心什么

“别担心,此处虽然是檀启的地方,但他许诺不会要我们性命。”檀盛解释。

凌景之打量四周,檀盛恐怕被软禁了,檀启怎么会无缘无故突然善心大发放了他们。

他认识的檀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背叛自己的人,自己至少也是常见安的下场,被檀启关在身边生不如死。

“你是不是换了什么东西?”

檀盛顿住,而后故作轻松笑道

“他要我远离京中,不再有皇子的身份,每三个月进京会面,除此之外也没什么损失的。”檀盛没能开口说出中毒的事。

凌景之盯了檀盛许久开口

“我是什么人,你为何救我。”

“你是我……”檀盛想说出那两个字,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笑道

“你是我很重要的人。”

凌景之看见了檀盛的迟疑,他好像知晓檀盛此时未言之于口的情感,是他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回避让檀盛退却。

数次的相救和许久的分别,似乎都需要娓娓道来有个解释或者结果,但凌景之还是不知该如何言说,千言万语最终汇聚成三个字

“谢谢你。”

檀盛拍了拍凌景之

“接受你的谢意。不过今后你不要再说谢了,我们认识这么久,在宫里外人面前也就罢了,如今的我没有那些身份的拘束,不要再做这些虚的。”

“之前的不告而别和对你生气,是我对不起。”凌景之道。

“我明白的。那些事都过去了,我们现在好好活着。”

檀盛想说陈旺的事,但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去过沧州吗。”

陈旺的老家便在沧州,檀盛没有办法让他落叶归根,只是派人秘密将他的衣冠送回沧州,立下了衣冠冢。

“沧州…”凌景之思索着,在他印象中,小时候随爹爹去过,那里靠近边境,气候又寒冷,百姓的日子不好过。又想起自己师父便是沧州人。

“我师父是沧州人。”

檀盛突然提起此处让凌景之有些意外,顺着想下去,转念之间似乎也是感知到了什么

“他……还好吧。”

“他回到了沧州……”檀盛答

“回到沧州?”凌景之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师父还有两年就到了能告老还乡的年龄,他从前早就提到过想要告老,只不过手头事情多,不好安排下去。如今莫非是如愿了。

凌景之抬眼,却看到檀盛眉间紧锁,师父恐怕并不是真的告老回到沧州。

“你师父,是谋逆之罪。”檀盛不愿意刺激凌景之,但这些事总要说出来的。

凌景之错愕,眼睛发红,自己的冲动和执念,却无意之间伤害到这么多在意的人。

“凌景之,你不要难过,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着。”檀盛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逝者已成事实。

凌景之眉眼里全然是难过和自责

“这条命本来就是欠他的,若不是他在宫中对我百般照拂,我恐怕早已横死街头。”

凌家遭祸,凌守初派人将凌景之交给了陈旺。陈旺受到过凌景之的恩惠,本是要将凌景之安顿在沧州,更名改姓写进陈家的族谱,名正言顺成为陈家的人。

可年幼的凌景之忘不了那日凌府的惨状,心里想的皆是报仇,要让那些伤害凌家的人付出代价。

进宫当一名太监不是什么好的选择,一辈子低人一等,遭人厌弃。不过凌景之觉着只要能活,就还有机会,哪怕在宫里受些苦,也不算什么。

但若去了沧州,那便离这些京中的凶手越来越远,恐怕这辈子都不能了结这件事。

凌景之求了陈旺七日,陈旺便关了他七日,陈旺无可奈何,凌景之就这样得偿所愿回到京中。

“师父说我爹于他有恩,可他其实早就还完了恩情。”凌景之声音有些哽咽。

陈旺为何如此,皆因几十年前沧州那场天灾。

几十年前,沧州遭到冻害,庄稼颗粒无收。沧州地方偏僻,当地只听有钱的地方大户,不听官府。乡绅搜刮了百姓的余量不说,还抓壮丁要他们强行在天寒地冻中找那些结冻后可能剩下的粮食。

当时的陈旺还是打杂的小太监,听闻家乡遭灾,莽莽撞撞的撞到了从御书房出来的凌守初。凌守初没有怪罪,反而因此得知了沧州之苦。

听闻此事的凌守初自请前往沧州赈灾,他冒险越级请奏多一倍的官兵护送粮食去沧州,又抓了当地的乡绅,还联合沧州知府揪出了不少暗中同流合污的官员。

从那之后,陈旺便记住了凌守初,直至凌家遭难那天,他接到一个十岁的孩童,他知道,他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这个孩子。

“阿谨……”檀盛握住凌景之的手,很是心疼。

“我若是当时好好留在沧州,不要总想着复仇,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些。”

“当年做选择时,怎么会想到今日。而且……幸好有你在,才让我在这孤寂的宫中有了些许期望。”檀盛道。

凌景之看着檀盛,若是当年留在那,恐怕也不会遇见檀盛了。兴许每一次的遇见都由既定好的代价,可这代价,太大了……

陈旺感念的从来不只是救了他们家,而是凌相心里的大义。这世上本就多庸人,难得站在高处的人从不会向下望去,而凌相便是身居高位还能心怀苍生之人。

以檀启的行事风格,陈旺的尸身早已在乱葬岗,可是在那的人本该是自己。想到这凌景之眼泪沿着眼角滴落,恰好好滴在檀盛握着凌景之的手上。

檀盛抱住凌景之,想给他些许安慰,却也不敢抱的太紧,怕触痛他背后的伤。

凌景之和檀盛就这样抱了许久,兴许是伤势未愈,凌景之靠在檀盛怀里睡去,檀盛轻轻将他的头放在枕头上,看一眼肩上,已然被凌景之的眼泪浸湿。

檀盛和凌景之在这座小院后立了衣冠冢,里面埋葬着陈旺当年送给凌景之随身携带的手绳。三拜过后,凌景之久久望着木牌上的名字,千言万语已来不及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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