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半大的小伙子不能抽烟也不能喝酒,干脆就在校外的一条街包场了一家烧烤摊。
刘天成的好人脉可不是吹的,不仅班上的人来了大半,就连隔壁两个班的同学也叫来了不少。
他先站上了凳子,用一根玉米当做是话筒,煞有介事地发表感言:“首先,非常感谢大家能来给我们傻大潘过生捧场,来来来,大家呱唧呱唧!”
一圈学生笑得东倒西歪,使劲地拍掌,宋南知也被热闹的氛围感染了,也抬手鼓掌,他又担心谢隋在一群陌生人里会不自在,转头看黏在自己身边的谢隋,问道:“感觉怎么样?”
小孩的家庭情况那个样子,宋南知估计他还是受到了一些影响的,否则也不会独来独往,在学校也没什么朋友了。
这次来,一是为潘察庆生,二是也想带谢隋多交交朋友,免得就知道跟在自己屁股后面。
谢隋也没表现出什么抗拒来,眼睛盯着还在烤架上的肉串,听到他问,才抽空回道:“感觉挺好的。”
宋南知失笑,平时也没发现谢隋这么馋这一口啊,他把老板烤好的牛肉串递到他面前,道:“饿了的话就先吃这个吧。”
谢隋却把那盘烤肉推回宋南知面前,道:“我不吃。”
他们在角落里讲话,刘天成的感言还在继续:“……然后!感谢我们的陆总,大手一挥包下了所有开销,大家呱唧呱唧!”
说着,刘天成先带头鼓起掌来,有热情的同学吹起了口哨,大叫着:“天啊,陆总我爱死你了,下辈子还要当你同学!”一群男生也附和着嚎了几嗓子。
专心烤肉的陆江已经可以把这些人屏蔽,当做不认识了。
一群同学嘻嘻哈哈地给潘察点蜡烛,唱生日歌,黑皮的大个被同学们围着,脸上隐约露出几分羞涩的红晕,他闭上眼,在同学们的歌声中许愿,然后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潘察生日快乐!”在欢呼声中,蛋糕被切成小份送到每个人的手里,在众人安静品尝时,有人突然勾起一坨奶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抹在了身边同学的脸上,大喊着:“偷袭!”
被抹了一脸奶油的同学一脸懵逼,反应过来后悲愤道:“卑鄙小人!别跑!”
像是打响了第一枪似的,所有人都开始了混战,就连宋南知也不能幸免,脸上被抹了好几道奶油印子,反倒是因为谢隋年纪小,大家对他还不熟,安安稳稳地坐在原地,好奇地看着他们。
宋南知见他脸上干干净净的,也笑着用指尖勾起奶油,在谢隋的脸上抹了一道,端详了一下自己的作品,点评道:“小花猫。”
谢隋也乖乖不动,随便他往自己脸上抹奶油,听到这话,他的眼睛扫过宋南知的脸,又回到宋南知的眼睛,认真道:“那你是大花猫。”
宋南知应道:“那行,你这只小猫是不是应该交一下保护费,有我挡在前面,你可是干干净净的呢。”
完全把自己刚刚在人脸上画的一道痕当做不存在。
一直四处巡场的刘天成一屁股坐在两人身边,听到这话,奇怪道:“什么猫啊狗啊的,宋哥在和弟弟聊啥呢。”
宋南知放下手里端着的蛋糕,想拿一根烤串,谢隋眼疾手快把刚刚烤好的递给他,他也没拒绝,拿到什么都行,他淡声道:“和谢隋讨论行使权利和履行义务的重要性。”
刘天成刚坐下的屁股又蠢蠢欲动,想要挪个地方了,他一听到这些东西就头疼,看到老板给他们上点好的烤串,眼睛一亮像是见到了救命恩人,他连忙道:“老板!这里这里。”
他问道:“咱这里有没有度数比较低的奶酒和啤酒啊?”
虽然说还没成年,但是逢年过节的哪个不尝一口小酒,现在这么热闹,光喝可乐雪碧总让刘天成不得劲。
老板笑呵呵地把手里的烧烤盘放在桌上,嗓门浑厚响亮,道:“你要是要啤酒,咱这肯定是有的,但是那什么奶酒啊我这也没得卖,不过不远处的便利店里有卖的,你喊两个小同学,我骑车带你们去买。”
今天他的烧烤可都被这一群学生买走了,这可是一笔大生意,老板也不介意给他们跑跑腿。
刘天成呲溜一下弹跳起身,拉着财神爷往外走,道:“走走走,陆哥,光喝汽水嘴里头没味啊,咱去看看有啥我们这个年纪能喝的小酒。”
陆江面无表情地被他往外拉,眼底写满了屁事多几个字,却也没推开拉着他的刘天成。
财神爷一出马,那是每样小酒都拿了一瓶,刘天成招呼着大家自己选,先用一次性杯子接了一杯啤酒,他一仰头一口气喝完了。
到底是少年的好胜心作祟,哪怕那味道又酸又苦,刘天成还是皱着一张脸喝完了。
大家看他那副要把舌头也一起吐掉的表情哈哈大笑,也有好奇的同学接了一杯慢慢喝的。
一直在宋南知身边默默观察的谢隋突然道:“感觉那个酒不好喝。”
宋南知也慢悠悠地倒了一杯啤酒,听到这话,先自己喝了一口,肯定道:“的确不好喝。”
他在原先的世界早已成年,又因为某些原因测过酒量,不谦虚地说,他千杯不醉,可能是因为身体对酒精的耐受度很高,虽然不是很喜欢喝,但是酒量很大也是真的。
现在这种热热闹闹的氛围,喝上一口也别有一番乐趣。
一群学生笑笑闹闹着吃完了烧烤,一波人吵着要去KTV继续玩,另一波人又说要去网吧开黑,刘天成义不容辞地站出来,找了个网吧,拿下了一个大包间,打游戏的打游戏,唱歌的唱歌,还是热热闹闹的。
宋南知却有点不行了,他头有些晕,甚至想吐。
一旁的谢隋注意到他的不对劲,扶着他问道:“你怎么了?”
虽然声音还是平静的,却泄露出来一丝紧绷。
宋南知细细感受着这种陌生的感觉,他猜测道:“我可能是醉了。”
嗯?谢隋眼睛扫过放在桌面的一次性酒杯,本来就没有倒满,就算被喝过也像是连皮毛都没伤到的样子。
一口倒?谢隋想到。
宋南知也没想到原来构建身体是依照原主的数据来的,这一下是破天荒感受了一把醉酒的感觉了。
接下来也哪都去不了了,他带着小孩和潘察告别,潘察看他是真的不舒服,也连忙让他赶紧回去了。
时间也不早了,两人踩着路灯晕黄的灯光回家,昏昏沉沉间,宋南知听到谢隋的声音。
“……你喝酒醉了的话,发生了什么事你会记得吗?”
宋南知微阖着双眼,嘴角微微勾起,声音散漫而轻柔:“我也不清楚啊,要不然试一试?”
谢隋紧紧抿着唇,扶着他一言不发。
其实宋南知说的是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明天会不会断片,按理来说,喝醉断片无非是因为酒精穿越了血脑屏障,直接影响到了中枢神经系统,又或者是麻痹了身体,海马体停止工作,自然就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现在的身体虽然看着和普通人无异,但其实是由系统提供的能量维持体征的,酒精对他应该不起作用吧,应该。
但他现在又处于醉酒的状态,很有可能是因为系统按照原主的数据构建的这具身体,虽然酒精对他不起作用,但是这具身体会表现出醉酒的特征。
他大概知道谢隋也许是有什么小心思的,毕竟两人虽然越来越亲近,却一直对登录那些天的事情闭口不提,各自保守着心照不宣的秘密。
宋南知知道谢隋也许知道自己不是原来那个人了,而他现在表现出的异样,也许就和他一开始跟踪宋南知有关系。
但是有什么所谓呢,宋南知对谢隋从来都是很宽容的。
*
第二天醒来,宋南知头还有些疼。
他起床的动作一下让一旁的小孩惊醒,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一骨碌爬起来,盯着宋南知。
宋南知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揉了一把小孩的头发,道:“昨天干什么坏事没有?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还真就因为一口酒断片了,宋南知叹了一口气,看一眼手机,都已经快要中午十一点了,他催促小孩:“快起床,再磨蹭要连午饭也错过了。”
因为是中秋节这样的日子,宋南知特意让杨婶回家看孙子去了,这几天他们得自己做饭。
在走前,杨婶专门跑了一趟超市,买了很多菜放在冰箱,还写了保质期贴在冰箱上。
宋南知在原来的世界里很少做饭,或者说,他也很少吃饭,那时候国家因为科学技术迅速发展,研发出了营养剂,所以相对于饭菜,他更多时候都选择了方便快捷的营养剂。
现在回想起来倒是觉得自己也挺厉害的,有那么多色香味美的食物可以选择,硬是喝了那么久的营养剂。
他先煲饭,然后打算做一两个小菜。
宋南知拿刀的姿势很娴熟,切出来的土豆条也很像样,一旁的谢隋被成功迷惑,就跟在宋南知后面等饭吃。
等正式开饭时,谢隋先跑去盛了两碗饭,把宋厨做好的菜都端上桌。
为了充分提供情绪价值,谢隋先动了筷子。
一旁的宋南知看他,问道:“味道怎么样?”
可怜一个初中生想吐又不敢,他艰难地咽下去,用沉默回答这个问题。
“唔,我也觉得我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让小孩趟雷的宋南知毫无愧疚,拿出了先前杨婶炒好的小鱼干下饭。
至于那两盘平平无奇可以让人进医院的菜,为了不误伤到更多人,谢隋拍板给倒了。
虽然菜没法入口,但是力已经出了,洗碗擦桌子的活就是谢隋的了。
两个年纪都不大的小孩折腾了一顿午饭,晚上都老老实实地出去吃了。
而就像宋南知猜测的那样,在中秋节的三天假期里,那两夫妻都没有回来过。
等返校了,教室里都是一片鬼哭狼嚎,早已经把试卷写完的宋南知成为了附近一片学生的大爹,作业被传来传去。
英语老师拿着教案走进教室,调了调小蜜蜂的音量,吹了一下后说道:“OK,Is everyone here?Let's get ready for class.”
看学生都还在埋头补作业,英语老师敲了敲讲台,道:“某些同学可别在课上补作业了,待会你们班主任可是会来看你们的上课情况的,小心被抓。”
刘天成听见了,凑到宋南知身边说小话:“指定是吓唬人呢,我才不信。”
他一说完,头上就被敲了一下,转头一看,他亲爱的老李挂着核善的微笑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吓唬人?”
刘天成被吓到魂飞魄散,下意识往桌上一趴,想要挡住李菲的视线,可他哪有李菲经验丰富,一下就拎住了刘天成的领子往外走:“你个臭小子上课补作业就算了,还干扰你同桌的道心,走,咱俩到外面好好聊聊。”
刘天成被她拎着衣领,想要挣脱却又不敢,两只手捂着脸呜呜假哭:“不要哇老李,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幽幽戚戚的哭声经久不散,一班的同学都哈哈大笑,讲台上的英语老师也忍俊不禁,但是热闹看过了,也要学习,她试图拉回班上同学的注意力:“好了同学们,注意力都收回来啊,我们班的进度已经落后隔壁班的了,咱们要抓紧时间了。”
这节课刚好是要讲课文,英语老师随机点人起来读一段,刚好四组,一个大组点一个人。
遇上老师点名,怎么避免被点到也是有技巧的,不能一个劲地埋头,头越低越有可能被点,也不能看起来很悠闲,万一来一个四目相对,被点的命运几乎就是肯定的了,要用手指一个词一个词地划过去,装作是认真读课文的样子,一点都不在乎老师的点名。
被点到的同学都如丧考妣,磕磕巴巴地念课文,到第四组,也就是宋南知在的组时,老师点了这个给各科老师留下过深刻印象的年级第一。
令她惊喜的是,他的英语口语也是很好的,非常流畅而且咬字不带口音,他的声音清朗悦耳,说起英语就像是在念诗,给耳朵带来了极致的享受。
念完之后,一班的同学们都很给力地鼓起了掌,看向宋南知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惊艳。
闻南町也有点惊讶,眼睛有些放亮了,她道:“宋南知同学念的很好,是专门练过吗?”
宋南知也没坐下,应声道:“是的,之前学过一点。”
“那有兴趣参加下学期的英语演讲比赛吗?”闻南町走下了讲台,问道。
宋南知脸上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