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仍在继续。

罗伊娜与三位长老又询问来者诸多问题，并引发了热烈的讨论。眨眼之间，一个上午飞速而过。通过此次大会，拉文克劳初步了解了圣徒的主要信息，其中各位圣徒的特殊能力是被放上台面研究最久的。

“所以，有四个圣徒的能力，你们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尤里安是负责情报系统的，他自然要高度重视这点。

“是的。”岗瑟立刻说道，“在这次战争中，我们全程都没见过他们有出过手。当然，也可能已经暗中出手了，只是战场混乱，战斗激烈，我们当时没有发觉。”

岗瑟的说法得到了其他众人的一致附和。罗伊娜若有所思，随后目光扫过前排座位的一众斯莱特林巫师，最终停留在了陷入回忆的萨拉查身上。

萨拉查后知后觉地发现罗伊娜正注视着自己，他再度飞快地回想一遍斯莱特林的战斗，肯定说道：“确实如此。在我们斯莱特林与圣徒的作战当中，曾从南门跑来四名圣徒，加入花园的战斗，这四名圣徒后来都没有出手。但是有一点十分奇怪，圣徒作为一支队伍，那名女首领是队伍的首脑，却几乎没有听见她对其他圣徒下过命令。当时我没有第一时间发觉，事后再细细回想，发现这真是令人倍感惊异。”

“这么说倒也是！”岗瑟马上惊觉这点，“没错，与我们格兰芬多的战争，也未曾见过圣徒首领下达指令。当时还以为是战场相距过远，噪声又分外嘈杂，以至于掩盖了对方的声音。现在想来，这其中大有问题。交战的声音格外响亮，足以掩盖人的说话声，所以他们一定有特殊的方式下达指令，互通信息。但我们也没见过圣徒使用什么旗语，倒是那群麻瓜士兵，带着各式各样的不同旗帜。”

岗瑟补充的这个发现立刻得到了所有与会巫师的一致认同，他们纷纷表示，确实从未发觉圣徒之间是如何有效交流的。

“这倒显得很有意思起来……”罗伊娜轻轻抿唇，分析说道，“众所周知，在一场激烈的战争中，交战产生的噪音足以盖过一切，因此想要通过喊话传递信息基本变得不太可能。而精灵、妖精以及训练有素的麻瓜精兵都是一样的，均采用了旗语进行具体的交流，不同颜色的旗帜排列组合，代表了不同的指令。除此之外，他们也会使用鼓声、号角进行简单的指令下达。”

“但是这些圣徒都没有。”艾薇丝轻轻说道。

“那就未免过于离奇了。”罗伊娜生出明显的好奇，“总不可能是他们圣徒之间还有心灵感应吧？”她半开玩笑地说道。

众人亦是百思不得其解，他们不时提出各种可能，但大多荒谬无比，马上便自行否决掉了。

但是罗伊娜的玩笑话语却刹那间点醒了萨拉查，他顿时联想到了一篇前世上学时看过的男频网文，当中有个设定，一位女配角因精神力天赋出众，获得了一种特殊的心灵能力，可以将同伴的精神力量拉进来，在头脑当中，进行纯意念交流。也就是说，她相当于建立了一个直接意识沟通的队伍聊天室。

想至此处，萨拉查不由说了一句：“或许……真的是心灵感应？”

萨拉查的声音不大，却顿时引来了附近所有人的齐刷刷关注。

“斯莱特林阁下，你觉得心灵感应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是有可能的？”罗伊娜挑起了一边的眉，“且不说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心灵感应真实存在……就算在各类传说当中，心灵感应一般也只存在于直系血亲之间啊。比如百余年前赫奇帕奇家族的亚尔林.赫奇帕奇与艾萨克.赫奇帕奇，”罗伊娜说到这里，特地瞧了一眼专心倾听的赫尔加，见对方微微点头示意，方才继续说道，“他们战斗搭档默契，配合天衣无缝，坊间一直传闻两兄弟天生有特殊的心灵感应，那也是因为他们是双胞胎亲兄弟啊。”

“我知道。”萨拉查清楚地说道，“但假若这就是圣徒的圣术呢？”

“你的意思是说……”罗伊娜神情立刻变得严肃至极，“心灵感应，就是那四位圣徒其中一位的能力？”说话间，从她的双眼中，流露出十二分的认真和凝重。罗伊娜是个聪明人，所以她马上就意识到，圣徒若是拥有这样便利的能力，会给他们的敌人带来何等的麻烦。

心灵感应倘若出现在圣徒之中，意味着圣徒之间情报指令的交流可以无视语言隔阂、无视空间距离，情报不对等的概率将大幅度缩小，信息在传递过程中遭受的缺损和扭曲也将不复存在。

罗伊娜一时拉下脸来，沉默不言，因为她十分清楚这个猜想代表着什么。

倒是尤里安提出了自己的疑义：“心灵感应，理论是双向的，所以需要双方都具备此项能力才行。”难道圣徒之间，每人都有这方面的特殊能力吗？这句他没有说出，但是众人都能听懂他的弦外之音。

“可能严格意义上并不算心灵感应，”萨拉查解释说道，“应该算是精神类的能力。我也不清楚它究竟叫作什么，但诸位应该都能明白我的意思。”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有很多奇怪之处，若是真有这种能力，便能合理解释了。”萨拉查继续说道，“当时，我靠密道逃脱了女首领的追击，但是不巧遇上那位能操控他人的圣徒，在蛇怪杀死他后，我们很快再度遇上了女首领。本来我以为只是纯粹的巧合，如今看来，可能就是拥有心灵能力的圣徒，第一时间知晓了那位圣徒的死亡，然后马上将详细信息报告给女首领，所以她才能迅速地追上来。”萨拉查顿了顿，举起银盏浅酌一口，“还有一点。当时那位圣徒死在了我们斯莱特林的二楼某处，斯莱特林内堡的结构设计得错综复杂，极易迷路，这个位置想要马上找到并不容易，尤其对于一介外人来说。但是战斗结束后，我们人员在清扫搜索时，发现那名圣徒的尸体已经消失不见了。”

“尸体被圣徒带走了。”麦斯威尔立刻反应过来。

“是被那个女首领带走的吗？”岗瑟猜测道。

“不可能。”伊恩马上予以否决，“你之前没认真听吗？斯莱特林阁下都讲过两遍了。女首领直接去追斯莱特林阁下去了，她哪有这功夫拖尸体。”

“是的。”萨拉查点点头，“所以应该是别的圣徒把尸体带走了，为什么其他圣徒能清楚尸体的位置，并在短时间准确找到，应当就是拥有心灵能力的圣徒直接将坐标发给对方。”

“但是这样又会产生一个新的问题。”锋哲突然说道，“当时圣徒是当着我们的面撤走的，我看得一清二楚，他们可没有携带同伴的尸体。”

艾德罗听此，无声地笑了笑，正准备回答，却不料被赫尔加抢先了：“瓦勒乌斯先生，我们巫师都有空间折叠咒，那圣徒拥有一些特别的空间系炼金物品，又有什么值得奇怪的？他们可是连鸣石都有！”

“或许不仅仅是空间炼金物品，而是空间系圣术能力。”罗伊娜侧着头，一手托着脑袋说道，零星的发丝垂落下来，轻轻飘荡，“考虑到有四位圣徒能力不明，大概其中一位就是这个。”

“这确实是很有可能的。”年事已高的芬巴尔半躺在椅背上，脑中的思绪却一刻不停，“但是凡事需要讲究证据。我们现在不缺猜测，缺乏的是突破性的证据。”

“但这两个猜测的确不是无的放矢，我们先把它们记下来。”罗伊娜如此说道，抬起头颅，面向全体与会成员，“我们不会畏惧邪恶无耻的敌人，但也不打无准备的仗。接下来，在圣徒能力方面，我们必须想办法探查清楚。能力没有确定的圣徒，究竟是拥有何种圣术？能力已经清楚的圣徒，是否隐藏多种力量？魔力封印、烈火天灾，还有极短时间破除防护法阵的能力，究竟是不是圣术能力？如果是，那又是谁的能力？为何凡人会具备如此强大的力量？施展这样的力量需要付出什么代价？这些问题，都是我们下一阶段的情报工作需要弄清楚，搞明白的。”

“尤里安，”罗伊娜突然点名，“你能肩负这样的重任吗？”

罗伊娜审视的眼光牢牢盯着尤里安，他被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张了张嘴，吐露数个单词：“家主，我……”

“还是我来吧。”麦斯威尔主动毛遂自荐，“圣徒是非同寻常的强敌，尤里安这毛头小子还是太年轻了，让他负责，我不放心。这个活我接了。”

“好。”罗伊娜欣然点头同意，“你办事，我放心。尤里安，”她吩咐道，“以后你就听命于二长老。”

尤里安立刻站起身，连声应下。

与会众人都比较认可罗伊娜这一系列的安排，唯有萨拉查，虽然面上依旧一副沉着冷静的模样，眉宇之间却添了几分隐隐的不安。想当初，格兰芬多也是一样马上开会作出相应的举措，但最终依然惨败而归，以致被迫离开家园。萨拉查内心十分忧虑，因为他感觉拉文克劳下达的指令，与曾经查里斯的嘱咐有异曲同工之处，并没有一个能直击圣徒软肋的决策。

萨拉查思虑片刻，又不免默默苦笑，觉得自己恐怕是太想当然了。圣徒的弱点若是如此明显，巫师至于一败再败吗？正是因为他们是前所未有的强敌，所以绝不会轻易暴露命脉所在。

罗伊娜又同诸位巫师谈论了一些至关重要的问题，片刻之后，她再度对麦斯威尔说道：“看来你的情报工作恐怕十分繁重。除了之前提及的圣徒能力问题，还需好好侦查以下两个问题。其一，圣徒是为了抢夺回魂石而来，为何圣徒要收集死亡三圣器？死亡三圣器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其二，圣徒已经与麻瓜领主合作过一次，自然也能合作第二次，密切注意附近领地麻瓜领主的动向，我们需要第一时间了解这方面的情况。”

“还有，再加一条，时刻注意周围所有巫师和魔法生物聚集地的反常动向，绝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罗伊娜加以补充。

随后她又对三长老维努斯说道：“三长老，虽然我们拉文克劳的领地内没有其他巫师家族和智慧魔法生物，但我们的北方就是玛瑞德黑暗精灵群落，我们的东北面居住着安努若德巫师村庄，圣徒固然强大，但双拳难敌四手，我们可以与他们进行合作，共同对付敌人。”

话音刚落，尤里安便不可思议地睁大了双眼。而三位长老也带着惊异的眼光打量一脸平静的罗伊娜。

“合作？”维努斯细细品味这这个词汇，“我们拉文克劳一贯奉行隐士之道。倘若要与对方深入合作，必然会暴露我等信息。而假若处处顾及保全自身，必然不可能展开全面合作。”

“也即是说，现阶段即使可以合作，这合作肯定也是非常浅层的、浮于表面的，达不到应有效果。而且丑话说在前头，就算我们想要与这黑暗精灵合作，别人还不见得愿意同我们合作呢！”精灵的高傲性子，维努斯自然也是了解的。

“这方面我或许可以帮忙。”哈伊姆适时发话了，“我也是精灵。虽说是金精灵，却也勉强可算黑暗精灵的同类，或许我可以出面帮你们联络那个黑暗精灵部落。”

哈依姆本来是不想主动自荐的，他们金精灵在上古时期就与黑暗精灵有过特殊的恩怨，放在平时，他一定半分也不去理会。但现今是非常时刻，有魔法界的大义在前，他虽然也反感与黑暗精灵打交道，可此时正是需要放下种族隔阂的时机。

“多谢阁下的好意。”维努斯说，“但此事并没有阁下想象的那么简单。从三代家主开始，我们拉文克劳就奉行隐者的教条，尽可能避免与外界的交流。这是我们拉文克劳的基石所在，也是代代相传的戒律，我们决不能轻易打破它。”

“我并没有打破先祖之戒的想法。”罗伊娜解释道，“我们只需稍作变通。圣徒只要还想得到回魂石，就必然会北上，届时他们极有可能会攻击玛瑞德和安努若德。到了那时，他们就是不想合作，也肯定会前来求助。”

“罗伊娜，我认为你的想法过于危险。”维努斯异常直白地说道，“贸然与外界建立长期的沟通交流很有可能会反噬自身。我们已经破格接纳了如此之多的外来巫师，不能再在险恶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这次会议本不该谈论这等事宜，与其将注意力放到这些方面，还不如多去研究怎么破解圣徒的魔力封印——这个我可是毫无头绪。”

罗伊娜听懂了维努斯的意思，简而言之，这不是公开会议能讲给外人听的内容，如果罗伊娜真想在这个方面改变什么，她应该去开长老会议或家族内部会议。但目前三长老的表态是显而易见的，即使罗伊娜真的就此问题召开长老会议，各位长老也不会赞同她的提议。

罗伊娜不免有些悻悻然，但她还是很好地给会议收了尾，宣布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随后散会。当所有外族人员都离开大厅后，尤里安和其他普通的拉文克劳成员也被麦斯威尔赶出去，之后他将刻有抽象渡鸦图案的高耸橡木大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