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喵的，怎么这个时候通讯故障。”

明枫刚下班车，没有回到霓虹街，而是第一时间给宋小浪发送了通讯请求。

连着发了三次，没有一点回应。

系统报告说，不是对方故意不接，是他的设备坏了，接不到。

她又试图联络宋小漫，结果同样没有回应。

明枫给其他三人发消息说明情况，并打算现在去找宋小浪。

“它喵的，怎么这个时候通讯故障。”

明枫刚下班车，没有回到霓虹街，而是第一时间给宋小浪发送了通讯请求。

连着发了三次，没有一点回应。

系统报告说，不是对方故意不接，是他的设备坏了，接不到。

她又试图联络宋小漫，结果同样没有回应。

明枫给其他三人发消息说明情况，并打算现在去找宋小浪。

此时堇正在进行黑客入侵，江原纯子正在做义体手术，都不能被中途打断，只有艾柯回复了她。

明枫能听到他背景音里的枪火声，都快把人声给盖过去了。

“游戏厅下面有一条密道，小浪应该会从那里逃走。我现在把地图发给你，去出口那边找他——对了，保护好自己，别成了葫芦爷救娃娃。我这边正在械斗，有点棘手，脱身之后马上去找你们。”

明枫收到密道地图，稍微给自己做了个伪装，立刻赶回霓虹街。

事到如今，明枫已经察觉到，“五巨头”里有人正在找自己，整个反仿生人教团都是2-Ni的那位借刀杀人的幌子。

连明枫都能知道的事情，本利特家的艾琳娜一定也能知道。自家仿生人被针对，她却没有出手阻止特尼，是否说明她也默许了这种行为？

“五巨头”就算各怀心思，终究还是蛇鼠一窝，利益至上。

只是他们想从明枫身上得到任何东西，她都不会给。

就算是死，她也要死在向公司复仇的路上。

反抗军四人组不可能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从一开始，他们就很清楚，收留明枫是一场代价巨大的赌博。只是引火烧身的这一天，终于到来了而已。

眼下明枫只希望能尽快找到宋小浪，把那小子救出来，为此她愿意再和死神玩一场死里逃生的游戏。

——————

霓虹街暗处，遍布着教团的眼线。

明枫尽量不引起任何注意，必要时放倒一两个人，花了一点时间才赶到宋小浪他们逃到的出口。

然而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她打开视觉侦查系统，俯身检查路面和盖子。还好雨水没有冲刷掉所有的痕迹，仍能辨认出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

让她意外的是，痕迹显示这里至少曾有过三个人。除了宋小浪与宋小漫之外，还有一名年轻女性。

明枫蹲下身去，从地上捡起一根发丝，对着光看，泛着微微的粉色。

她一下子想起了帕梅拉。

宋小浪的社交复杂又简单，不论是工作还是情感，认识的人将近半个斑驳岛，但都只能算萍水相逢，只有帕梅拉不一样。

这种时候会和他同时出现的，要么是想抓他的人，要么是想帮他的人，她相信帕梅拉属于后一种。

但是他们三人的处境显然并不乐观。

宋小漫有遭到暴力拖拽的迹象，而宋小浪和帕梅拉也有狼狈受伤的痕迹。他们没在原地停留，而是很快移动到了别的地方。

明枫借助侦查系统判断出路线，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马不停蹄地追了过去。

她跑进了一个狭窄的小巷。

小巷里没有灯，和主街的通道被金属门与铁丝网分割，划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从外面漫衍的一点光亮透过铁丝网照进来，在地面投下色彩分明的影子。

在看清楚影子的轮廓之后，明枫脚步急停，从头到脚都凉了——她的身体感受不到真正的冷热，这是纯粹的心理作用。

她来晚了。

明枫强忍着翻涌的情绪，走上前去，将自己的视线从地面一点点移到铁丝网上。

反仿生人教徒用彩漆在铁网上画了一个巨大而刺眼的神秘学图案，如同来自深渊的嘲讽。

图案正中，悬挂着宋小漫的身体。

她的脑袋低低垂下，躯干和四肢被拆解，仿生层撕裂，赤.裸.裸展露出内里的机械结构。

这是一场针对仿生人的暴行。

一瞬间，明枫回想起自己在“极昼”的见闻，当时那些仿生人被从包厢里抬出来的时候，也是这样面目全非。

她走近铁丝网，查看宋小漫暴露在外的伤口，心里发誓一定要找到这群疯子，然后要他们好看。

在宋小漫的脚下，除了有几枚散落的零件之外，还有一滩混着鲜血的雨水。

明枫蹲下去蘸了点水渍，用身体自带的仪器分析成分。

结果不出所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宋小浪的血液，其他则来历不明。

宋小浪亲眼目睹了这一切。面对宋小漫的“惨死”，他的情绪一定非常激动，就算是再怂的性格，也会去找那些教徒算账。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明枫必须在事情变得更糟之前，赶到宋小浪和帕梅拉的身边。

——————

二打三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但他们没得选。

宋小浪认为自己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人，在仿生人妹妹被教徒们肢解之后，他确实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但现在挨了几拳痛揍，他又有点后悔为什么不带着帕梅拉直接跑。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为什么不能跑。

因为宋小漫的核心存储器在他们手上。反抗军四人组的很多秘密，包括明枫的事情，都记录在这个核心存储器里。

一旦这个东西被他们带回去，交到幕后主使的手上，不单单是他宋小浪，所有人都会玩完。

这些教团的人行事隐秘，又有大老板在背后撑腰，连驻理政府都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旦让他们跑了，就算动用自己的人脉加上堇的技术，也未必能找到。

就算能找到，也是数日之后，他们的秘密已经暴露，黄花菜都凉了。

宋小浪是真的很想跑，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想跑，但他迈不开腿。

不是因为腿软，是因为他没法说服自己。

要是没跑成也就算了，自己菜怪不得别人；要是真跑成了，其他人都得给自己害死。

所以就算他现在是在单方面挨揍，也得死死抱住面前的人不松手——

只是真的太痛了，一下比一下痛。

他和堇不一样，虽然体质弱，但也接受了小范围的义体改造，不过改造的方向跟战斗完全沾不上一点关系。他就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么拼命。

这些教徒的身体基本都经过了强化，甚至还接受过基础的战斗训练。这种时候，宋小浪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黏糊糊的血液从头顶流下，模糊了他的视线，不管怎么眨眼都是红彤彤的一片……

宋小浪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这一回，他没怂，他尽力了。就算死在这里，也对得起同伴们。

与此同时，帕梅拉抄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金属棍子，正在和其中一名教徒对打。两人身上都挂了彩，而帕梅拉看上去还要更严重一些。

她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一个身强力壮的街头打手，这样就能干倒面前这个难缠的家伙，去救宋小浪了。

帕梅拉的手脚因为紧张和用力在不断发抖，她只能告诉自己，不要怕，不要死。

此时黑夜快要过去，在浓密的云层之后，太阳正在上升。昼夜颠倒的斑驳岛，开始逐渐进入睡眠。

附近有居民听到动静，于是选择关上窗户，拉紧窗帘。

对他们而言，这只不过是混乱都市里的又一次寻常火拼。就像刮风下雨，没什么稀奇的。每次火拼都会留下尸体，而市政的人会在天黑前把尸体拖走，一觉醒来，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没有人会在意。

——————

宋小浪和帕梅拉渐渐体力不支，两个人都没办法再坚持了。

就在这时，黑暗里突然出现一个身影，速度快得惊人，猝不及防出现在宋小浪身边。

他眨了眨眼，模模糊糊地感觉好像是明枫，但又看不清楚。

下一秒，明枫直接拧断了一个教徒的手臂，又踹折了另一个教徒的腿，然后对着脑袋狠揍了几拳，让他们失去了行动能力。

一直撕扯着宋小浪的力量终于消失了，他心里一松，笑着把头垂了下去，整个人趴在地上。

明枫拍拍他的脸颊：“宋小浪，你可别睡啊。我去帮帕梅拉。”

宋小浪又挤出了一声笑。

确认这人还是活的，她稍稍放下心，将注意力转到帕梅拉那边。

剩下的那个教徒见势不对想要逃跑，但明枫没给他这个机会，一把从后面拽住了他的兜帽。

她向帕梅拉一抬下巴：“还能走吗？你去照顾小浪，这里交给我。”

帕梅拉点点头，把手里的金属棍一丢，捂着受伤的胳膊往宋小浪那里挪。

明枫也不跟那人客气，干脆利落地废掉了他的膝盖，叫他疼得在地上连连打滚。

她一脚踩在那人胸口：“等会儿再跟你们算账。”

就在她起身转头的那一刻，她忽然听见帕梅拉大叫了一声：“宋小浪！”

只见宋小浪试图从教徒的手里掰走什么东西，但对方已经恢复了力气，不仅没有松手，反倒对准宋小浪的手腕张嘴就咬，生生咬断了他的筋骨。

宋小浪惨叫一声，只得把自己的手松开。

“不行……不能让他走……”

那名教徒迅速瞄了明枫一眼，从地上爬起来，晃荡着被折断的一只胳膊，往反方向拔腿就跑。

“我它喵的——”

明枫愤怒到了极点，从地上踢起金属棍追了过去。

在公司大楼的时候，她尝过杀人的滋味，告诫自己不能轻易这么做。但是纵容公司的走狗，就是在伤害自己的朋友。她不会再姑息了。

明枫很快追上那个教徒，举棍一挥，正中对方后脑勺。

那人身形一滞，重重摔倒在地上，手里握着的东西也掉了出来。

“……嗯？”

明枫把那东西捡起来一看，才明白宋小浪拼了命也要抢到手的是什么。

——是宋小漫的核心存储器。

这东西相当于人类的记忆模块，只要记忆不丢失，宋小漫就还有重新回来的可能，就像极昼的仿生人一样。

更重要的是，这东西不能落到外人手上，否则被破译出来，就会暴露他们反抗军的身份，以及潜入极昼挟持艾琳娜的计划。

明枫把这枚核心存储器擦干净藏好，又赶回了宋小浪和帕梅拉那里。

她到的时候，只见宋小浪仰面躺在帕梅拉的膝盖上，脸颊明显肿了一块，身上到处是血和泥，浑浊地搅和在一起。

他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天空。

重重乌云掩盖，无尽的酸雨落下。好像永远都是这样。即便黑夜已经过去，阳光也总是没法到来。

宋小浪苦笑了一声，跟着，从口中溢出鲜血。

帕梅拉见状，忽然慌乱起来，想要擦去他嘴角的血，却似乎怎么也擦不完。

明枫蹲下去握住他的手：“宋小浪，别死。”

宋小浪问她：“核心存储器，拿到了吗？”

她点点头：“放心吧，拿到了。”

宋小浪眼皮打颤：“那行，我睡会儿……”

这种时候怎么能睡，睡了就醒不过来了。明枫抬手就往宋小浪脸上招呼，一定要把他拍醒。

结果他们的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枪声，把宋小浪吓得一激灵，眼睛立刻就睁开了。

紧接着，又是一枪。

明枫掸眼一看，那两枪分别对准了剩下两个教徒的心脏，一枪一个，精准毙命。

是艾柯。

他找到了宋小浪他们留下的金属箱子，从里面取出“陨星”，带着武器赶来了。

艾柯冲到三人身边，对他们道：“秘密基地已经被我炸毁，周围的反仿生人教徒也清理掉了。纯子和小堇正在以最快的速度赶来，等下就带你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管内啡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