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橘安之前建了一个快手号,性别显示是男性,置顶的照片从她一个人换成了他们两个人。
消息提示上多了七八十条私信。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的私信开始有了恶意。
她一个一个看过去。
你和那个男的一起混真不要脸。
小小年纪的不学好。
你一个女孩子要洁身自好。
她没什么反应,这些是无稽之谈,实在无关痛痒。
直到后面有几条信息,是关于他的。
你个扫把星,没良心,丢了妹妹还死了爹。
天天死鱼脸,难怪克人呢。
在学校拽的二五八万的,一个兜比脸还干净的,还想谈女朋友。
她点进去那几个人的主页,发现都是一样的没有显示的内容。
她慢慢地看完了那些和他有关的私信,感觉心口烧得很,咽口水的时候喉咙里又苦又涩的。
关上手机后,她合了眼睛,只觉得呼吸都窒住了,拿纸巾的时候连手都是发颤的。
半真半假的攻击的话,才是最伤人的。
他妹妹失踪,爸爸逝世,全都是真的。
所以,他在那些人的嘴里,理所当然被杜撰成了一个心狠的扫把星。
沈橘安冷静下来细想,知道这肯定是某个和他们有交集的人发的。
可是谢泊的人脉,除了她以外,也没有其他人了。
那能是谁啊?
课间,她神思游走,全然忘了她还在接热水。
面前的杯子咕嘟咕嘟冒热泡来,马上就要溢出来了。
“想什么呢?杯子的水都洒了。”一道温柔的女声打断了她的万千思绪。
付悠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她的身后绕了过来,麻利地给她关上了水龙头。
“悠然,你说我怎么通过快手号找到真人啊?”
“直接约出来不行吗?”
“没理由啊。”
付悠然想了想,神秘地给他抛过一句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大白话,就知道你不靠谱。”沈橘安眼眸子又失了色。
“你得先给我说情况啊。”
沈橘安信得过她,拉着她在六楼的小隔间里把事情来龙去脉说清楚。
“安安,你一个女生约他出来,不安全的。不如叫上……”
“不能叫他。”还没等对方说完建议,沈橘安抱肘,一脸护犊子样。
“好,那我不叫,让陆南山来帮我们吧。”
“他不忙吗?”
“放心,他随叫随到的。”付悠然一脸自信,她在陆南山心里的分量还是挺高的。
“一个不行,得把李泽和小满也叫上。”沈橘安斟酌了一会道。
“这周的校园人气榜,你是第二。”杜小满把小程序发给了他,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
他知道李泽喜欢和谢泊作比较,故意开玩笑道。
毕竟是李泽先惹他的。
上一节英语课,老师让小组四人分两组交流,李泽没选他,他心里自然不舒坦。
“你故意气我的是不是?你上节课生气了?”李泽凭借身高优势,很自然地把他整个人揽在了卡其色风衣里。
“没有。”被戳中心思了,他自然不肯说实话,嘴比石头还硬。
“没有就是有。”李泽撒娇,伸手去揉弄他的耳朵。
还真挺像霸总哄骗小娇妻的,后方几个吃瓜的女生想。
“没有。”他不提还好,一提起来,杜小满越想越委屈,故意挣脱他的束缚。
其实靠在他怀里很舒服的,他不得不承认。
但他没有名分啊。
“哎,这家伙凭什么又超过我了。”
比人气,他就是只拉一个班的票也比他强得多吧。
凭什么?
苍天无眼啊!
刚刚还挖苦的杜小满如今又安慰他风水轮流转。
总能再转到他身上的吧。
这话说的没错,仅仅一个下午的功夫,这校园人气榜翻天覆地。
谢泊自然是不会理会这些的,他刚从食堂出来的功夫,有人重重地撞了他一下子,他手里面的笔记本掉在了地上。
也不道歉,带着压的低低的鸭舌帽跑路了。
“同学,你裤子上好像有番茄酱。”一个女生好心地提醒他。
“哦,谢谢你提醒了。”谢泊从兜里掏出来两三截纸巾,找了个没人的角落轻轻地擦拭裤子。
要说也挺奇怪的,每天都能碰上倒霉事,他运气还真不好。
回教室的路上,他有意地避开了井盖子,他怀疑这两天气运不佳是踩了井盖的问题。
“他就是那个十七岁的男主啊,之前我就说一看面相,他人就不行,你看,现在暴露了吧。”
“长得不错,咋是这种人呢。”
“谁知道啊。”
路上的人七嘴八舌,四四方方是刺耳的声音。
聪明如他,自然是想到现在的情况。
前几天的那些事件,绝非偶然,是有人故意的。
可他性子淡漠,实在是懒得理会这些事情。
过两天有联考,他得准备准备。
上午的数学题还没解出来,他也得再去看看。
英语听力不好,也得找时间练习练习。
那些人,那些小把戏,对他而言,幼稚得很。
他只有一个目的,考上好学校,然后有个好的人生。
除了成绩,他没什么了。
“喂,离远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沈橘安肚子疼,吃完饭就近去了其他楼层的厕所,刚从厕所出来,就被陌生人恶语相向。
“什么猪什么墨,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刚刚那人看她的眼神充满了不屑和鄙夷。
“哦,我说你是猪。”来者不善。
“哦,我知道你是猪,离我远点啊。”沈橘安气人的方法各异。
从小到大的事例,总结起来,估计能出一本《沈子兵法》了。
“……”遇强则强,遇到装傻的,她也没法啊。
“不跟这种人计较,我们走。”
“站住,我们就要计较了。”李泽和杜小满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两个人挡在了刚刚那个女生的面前,气势强得很。
“有事吗?”那个女生看清楚来的人,心中未免一颤。
李泽,那个传闻中看谁不爽让扫厕所的人。
学校也纵容他,假装看不到。
毕竟这样既节约了雇人扫厕所的经费,又给学生锻炼机会。
“你有事情吗?”他身子渐渐逼近,声音也大了点。
“没事,走了。”那女生见他这样,瞬间灭了气势。
“咱也走吧。”李泽一手抓着沈橘安的袖子,一手揽着杜小满,气氛“和谐”的还真挺像一家人的。
叛逆的妹,淡漠的弟,和自信的他。
三个人笑闹着,楼道有个光打进来,照着他们的身影子。
和孩童时代简直一样。
体育课结束。
“离我远点吧,沈橘安。”谢泊扭过头去,不让她看脸上的伤。
“为什么?”沈橘安一头雾水这两天他们交流越来越少了。
今天他态度更冷了。
秋天过了,已经是冬至,天气在这几天没有征兆地凉了,和他的态度一样。
“我不好。”
你打扰我学习。
你太跳脱了。
我们不适合当同桌。
他想了好几个理由,却难宣之于口。
她没有错,本来就没有错。
所以这份痛苦,他一个人承受就好了。
深陷黑暗中的人,在路上抓到了一束光,只是靠近,没法拥有。
可光是美好的,深陷其中的人,是没法也没资格吞没的。
“不管,你先过来,你脸上有伤。”她带着颤音,情绪开始有点激动。
他从来不会拒绝她的。
“我不好,离我远点,我想自己一个人。”
“过来。”她声音急了,强迫他过去。
“我不是好人。”上着课,他径直跑出了教室。
“谢泊。”坐在讲台上看自习的林思韵被他吓一跳。
她跟着前面的人跑过去,喘着粗气到了六楼。
“你逃课了。”林思韵跑过去,站在他前面,挡住了窗子身后的光。
沈橘安慢了半拍,也跟着跑过去。
这个时候的他,是脆弱的,是让她不会那么自卑的。
林思韵终于说了埋在心底的那些秘密。
那些她认为腐朽的,不堪的暗恋被她笑着剥开。
“关于你的风言风语我听了好多遍了,我不相信,你信不信?”
没人回答,她说得更起劲了。
暗恋这东西,不过是自己在心里垒起来的一堵岌岌可危的高墙,一推就倒。
林思韵把心里的墙推倒了,她舒坦了。
可谢三白推不倒心里的高墙。
“我喜欢过你,你是个很好的人如果有什么影响了你,也请想起来我的话。”
她话里充满了真诚,语气切切。
“谢谢。”这是谢泊第一次对她笑。
她来这里没什么目的,主要是告诉她曾经喜欢的人。
不要自卑。
自卑总是会拉走人和人的心。
建立起来一座设防的高墙。
沈橘安和他,她看在眼里。
有些人,本来就该在一起的。
谢泊作文写得出了名的好,以前她都会一个人偷偷地去办公室看。
那时候他曾经在作文里面直白地描述过爱。
两个相爱的人,如两块有瑕疵的玉,拼起来就是一份元整。
这句话,可以很好的描述他们两个人。
一个热烈无谓,一个稳重执着。
拼接起来,就是一块无暇的玉石。
她不忍心看着美玉毁于一旦。
学会成全,不强求,和喜欢他,同样很重要。